距離京城五百里外。
外面普通,內里奢華的馬車內,無憂和番國皇帝正在對弈,風護坐在一邊看著兩人在棋盤上廝殺。
兩人已經下了小兩個時辰,每一步都斟酌了又斟酌,無憂的小臉上是與她年紀不相符的沉著,皇帝神情也很認真。
每次下棋,無憂都會給他驚喜,就像今日,又是完全不同的棋風,他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看著眼前的棋局,思忖的好一會兒,皇帝拿起一顆棋子準備落下去,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瞬間到了他們的馬車前,攔住了去路。
車夫急忙勒住韁繩,馬車停下,車里車外的人誰也沒動。
攔路的有三四十人,有三人騎在馬上,為首一個身高八尺,滿臉胡須,聲若洪鐘,“識相的,把東西留下,否則要了你們的命!”
“老爺。”
攔路的人話落,馬車外傳來低低的詢問聲。
“去看看。”
馬車外的人應是,快步走上前去,對著馬上之人拱手,“我家老爺是一讀書人,沒什么家底,各位能否行行好,放我們過去?”
“過去?”
為首之人催動馬兒,朝前走了幾步,一手拿著鞭子指著他,“看清楚了,爺爺是劫道的!趕快把你們所有的家當都交出來,我今日心情好,放你們一條生路。”
“我們老爺許多年才攢了這點家當,還真不能給各位……”,說著話,從懷里掏出幾塊碎銀,“如果各位不嫌棄的話,我這里有幾兩銀子,權當給你們的辛苦錢。”
為首之人馬鞭一揚,直直朝護衛打來,“你他娘的打發要飯的呢?”
護衛迅速后退,躲開了他這一鞭,順勢把那幾兩銀子又揣回了懷里,“既然幾位嫌少,那我裝起來了。”
揮出去的鞭子沒打著,為首之人已經怒了,聽到他這句話,當即血往上涌,想也不想的再次催馬上前,鞭子接二連三的揮了回去,“他娘的,敢耍老子。”
護衛恍若沒有看到揮來的鞭子,飛身躍起,一腳將為首之人踹落馬下,而后欺身上前,將人鉗制住,“都讓開!否則我擰斷他的腦袋。”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剩下的攔路之人還沒反應過來,大當家的就被人擒住了。一眾匪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馬上的兩人也愣住了,其中一人瞇起眼,仔細打量著護衛,另一人卻叫囂,“放開我大哥!”
說完,催馬就要上來救人,被另一人抬起馬鞭攔下,“二哥,不可魯莽,大哥的命要緊!”
被喊二哥的人生生停下。
說話之人催馬上前,“今日是我們看走了眼,栽了跟頭,只要你們放了我大哥,我們便放你們過去。”
“老三,你……”
被鉗制住的大當家剛說了半句,便聽咔咔聲響,他的喉嚨被護衛的鷹爪功鎖住了。
老三神色冷了下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有三四十人,若是硬拼,你們也不見得能討的了好。”
“人,我自然會放,你們先退后。”
老三揮手,后面的人散開。
護衛提溜著大當家在前,幾輛馬車跟在后面,暢通無阻的過去。
“老三……”
老二忍不住喊。
他們做山匪多年,光看后面兩輛馬車的走出的車轍,就知道上面有不少的好東西,就這么放他們過去太可惜了。
老三紋絲不動,“大哥還在他們手上。”
老二不甘心,他們是在百里之外的山頭,很少來官道這邊活動。
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一次,還碰上一個大戶,卻不能得手,太難受了。不過,老三腦子活,想的比他們多,雖然才加入他們山上沒多久,卻讓他們都很信服,就連這次來官道上碰運氣,也是他提議的。
“就這么放他們走了?那我們兄弟豈不是白跑一趟。”
老三眼睛一直盯著前方,回了他一句,“二哥放心,我有后招。”
馬車內,下棋的人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又下了兩刻鐘后,皇帝勝了一子,龍心大悅,“小無憂,我今日又贏了。”
從京都出來,他和無憂每日都要對弈一兩局,輸的多贏的少,但從前日開始,他一連贏了三天了。
無憂絲毫沒有輸棋的不悅,反而調皮的說,“皇伯伯棋高一著,無憂佩服。”
皇帝哈哈大笑,心里對她的喜愛又多了幾分。六歲的孩子,就算是皇子們受的教導早,輸了棋局,神情也難免會表露出來,只有小無憂,每次輸了,都還是高高興興的。
“老爺,我放了那伙賊人的大當家,可他們還跟著。”
車窗外響起稟報聲。
皇帝眉頭微蹙,他身份特殊,不想惹人注意,才特意讓人準備了這外表普通的馬車,卻不想還是被人盯上了。要是在番國境內,他大可直接把人殺了,可這是在大慶國境內,如果那些人被殺,必然會驚動官府,萬一他的身份暴露……
正思忖間,無憂已經從腰間拿出一塊牌子,“無塵叔叔。”
車簾被掀開,無塵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幾人面前,“小姐。”
無憂把牌子遞給他,“去報官。”
“無憂,不可。”
皇帝阻止。
無憂對著他狡黠一笑,“皇伯伯放心,我有分寸。”
說著,把牌子遞給了無塵,無塵接過,策馬朝前奔去。
無憂朝車窗外吩咐,“走慢一些,讓他們跟上。”
車窗外沒人應。
皇帝十分好奇無憂會做什么,吩咐,“照做。”
車窗外的人應。
馬車平穩的前行,山匪在后面緊跟著,走出去五六里,眼看著山匪就要失去了耐性,前方忽然傳來無數的馬蹄聲,濺起漫天的塵土。
老三抬眼看去,頓時變了臉色,當即調轉馬頭,“快走,官府的人來了!”
其余山匪大驚失色,也跟著調轉馬頭,紛紛逃命。
轉眼間,晉州刺史帶著人到了馬車前,翻身下馬,彎腰拱手,“晉州刺史見過無憂小姐。”
帶著童稚的清脆聲音從馬車內傳出來,“我聽父王說,晉州刺史手腕了得,將這一方治理的十分太平,卻沒想到青天白日的,我們就遭到了山匪,看來我父王的話有誤。”
晉州刺史的冷汗一下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