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飯的時候,楊鈺的臉色很不好。
琪兒淡淡的看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要的是一個能幫他打理太子府的人,而不是一個事事讓他操心的人。
楊鈺期望著他可以關心自己一句,哪怕只有一個字,她也會雀躍不已,可沒有,一個字也沒有,甚至于連眼神也只有一個。
她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她也不過是十五歲的女孩,也憧憬過和太子兩心相許,琴瑟和鳴,現在看來,這都是奢侈,太子眼中只有無憂,他這個并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
咬了咬嘴唇,想要以自己身體不適為由離開皇家北苑,腦中卻記起來時父母交待的話,她以后是太子妃,是東宮的主人,以后還會掌管六宮,她要溫和、寬厚、大度,不能耍性子。
她暗暗深吸了幾口氣,將想要離開的念頭壓下去,低著頭,默默地吃著早飯。
無憂察覺到飯桌上的氣氛不正常,正要開口詢問,琪兒夾了菜遞到她嘴邊,“食不言寢不語。”
無憂把話咽回去,乖乖的把碟子里的菜吃完。
吃飽飯,稍事休息了一會兒,楊鈺讓明菊幫她穿戴騎馬裝。
看她臉色不好,明菊很是擔心,“小姐,要不給太子殿下說一聲,您就別跟著去了。”
楊鈺緩緩搖了搖頭,她要去,她要跟著去看看,太子到底對無憂能寵到什么程度。
明菊伺候她穿好了衣服,叮囑了又叮囑,“您要是覺得撐不住,就趕快給太子殿下說。”
楊鈺被她念叨的頭更難受了,閉了閉眼,盡量壓住自己一直往上竄的火氣,“我知道了。”
依舊是琪兒帶著無憂在前,風護有護衛護著在后,楊鈺跟在最后進入獵場。
獵場分為小動物和猛獸區,他們自然去的是小動物區。許是昨日被驚嚇到了,今日的小動物格外少,走出去很遠,才看到了一只野兔。
琪兒一手摟著無憂沒動,風護接過護衛遞給他的特制的弓箭,拉開,箭矢射出去。
他畢竟年紀還小,手上沒有那么大的力氣,箭矢落在了野兔身邊,不僅沒有射到他,反而給驚跑了。
無憂幫他打氣,“小弟加油。”
“嗯。”
楊鈺看著太子摟住無憂的手,移不開眼。
“野雞。”
無憂喊聲未落,琪兒縱馬追過去,護衛護著風護緊跟,楊鈺也提馬跟上,沒跑出多遠,一陣眩暈感襲上來,她身體搖晃了幾下,眼看就要墜落馬下,驚慌之下大叫,“太子殿下!”
琪兒聽到尖叫聲回頭,看到她身體在馬上打晃,放開無憂,縱身躍起,幾個起躍間落到了她的馬上,穩穩扶住她。
楊鈺驚魂未定,緊緊的抓住他。
琪兒拽緊韁繩,迫使馬兒停下,剛要開口詢問她如何,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馬兒還在奔跑,臉色大變,再次縱身躍起,“憂兒!”
回答他的是無憂帶著哭意的喊聲,“哥哥!”
風護急壞了,催著護衛追上去,“大姐!”
琪兒從他身邊掠過,在馬兒失控之前追上,飛身躍上馬背,摟住了無憂,緩慢的勒緊韁繩,讓馬兒慢慢停下。
無憂嚇的小臉一片煞白,轉頭撲進琪兒的懷里,大哭起來,哭的琪兒心都疼了。
琪兒輕拍著她,“是哥哥的錯,哥哥大意了。”
他急著去救楊鈺,忘記了把馬韁繩給無憂,無憂沒被馬兒甩下去,已經是萬幸了。
“大姐。”
風護額頭上都急出了汗,只恨自己年紀小,沒那么高的功夫,否則大姐也不會受到驚嚇了。
楊鈺也看到了剛才的兇險,驚的整個人都清醒了,她不敢想象,若是剛才無憂出了事,太子殿下會如何?
縱馬過來,出聲想安慰,“都怪我,要不是……”
“閉嘴!”
楊鈺微張著嘴愣住,不敢置信。
無憂也被嚇到,抽抽噎噎的抬起頭,眼睛哭的通紅,淚珠還掛在臉上。
琪兒抱著她下了馬,掏出帕子輕柔的給她擦拭,“是哥哥的錯,哥哥沒保護好你。”
無憂是真的被嚇到了,小小的身體不住的發顫,琪兒心疼的將她抱在懷里,大步往回走,“去趕馬車來!”
護衛也把風護抱了下來,應聲后,施展輕功急奔而去,很快趕了馬車過來,琪兒抱著無憂上去,風護自己上去,楊鈺也欲要跟上去,只聽琪兒冷聲吩咐,“送楊小姐回去!”
楊鈺愣在原地,等她回神,馬車已經走遠,她如墜冰窖,心涼了透底。
等她出了獵場,等候在獵場外的明菊帶著丫鬟過來,“小姐,怎么回事,您怎么走……”
楊鈺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嗓音透著絕望,“走吧,回府。”
看到她這副樣子,明菊很是心疼,攙扶著她上了馬車,直接出了別苑,見楊鈺雙手抱住膝蓋,頭無力的擱在膝蓋上,什么也不敢問。
琪兒一行快速回了太子府,太醫已經在府里等著了。
三年前,被慧安公主嚇到,無憂就大病了一場,這次太醫不敢大意,號完脈,仔細的問了以后,開了安神的藥,沒敢走,每隔半個時辰過來給無憂號一次脈,唯恐和上次一樣,發起高熱。
楊鈺失魂落魄地回了府,令國公夫人聽聞,急忙過來,“鈺兒,出了什么事?”
看到自己的親娘,楊鈺忍了一路的淚水奔涌而出,“母親,我不想的……”
令國公夫人還從沒看到過自己的女兒這樣過,心慌不已,“到底怎么了?”
“我、我惹了太子殿下厭棄了。”
令國公夫人大驚,“你快給母親說說,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自己的女兒她知道,知書達理,進退有度,怎么會惹了太子殿下厭棄?
楊鈺哽咽著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令國公夫人聽完,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是既心疼又著急:“你說你,怎么會這么糊涂,身體不適還逞能?無憂小姐要是真的出事了,咱們整個令國公府都要跟著陪葬!你快起來,跟著我和你父親去太子府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