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綴羅纓
美玉綴羅纓
這是一次突然“襲擊”。
趙戎有些猝不及防。
因為根據此前商量的計劃,二人并沒有這樣的安排。
他只是和蘇小,到時候二人靠近些,舉止親昵些就行了。
所以這是她的“擅作主張”。
這只小手。
修長如柔荑,膚滑若凝脂。
又冰肌玉骨,自是清涼無汗。
所以給趙戎的第一感覺,便是略微冰涼。
他心中一蕩,下意識的輕輕一捏后,便源源不斷的傳來柔軟的觸感。
趙戎感受到了周圍眾人的目光,他想著二人當下的身份與處境,便也繼續牽著,沒有掙脫。
隨后,趙戎嘴角掛著笑,偏頭打量起了大魏皇宮。
而一旁的蘇小小,俏臉之上蒙著一層紫色薄紗。
小巧瓊鼻的鼻梁以下的部位,像隱藏在了一朵朦朧的紫云之中,看不清她具體的表情。
只露出了一雙清媚的狹長眸子,和潔白的額頭。
此時。
蘇小小出奇的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目光,而是悄悄的瞟了眼趙戎的側臉,見他乖乖的從了她后,面紗之下,粉唇的嘴角微微揚起。
她的手很小,而趙戎的手很大。
此刻被他溫暖的大手,幾乎完全包裹、掌控,
只覺得,又掉入了一只火爐之中。
而被他一捏之后,更是讓她目光微醺。
“林先生,藍仙姑,這邊請,君上得知你們來了后,十分高興,正在御書房等著林先生……”
蟒袍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
趙戎點了點頭,客氣了幾句。
之后趙戎二人便跟著蟒袍太監,步入規模宏大,格局嚴謹的皇城。
一行人,一路暢通無阻,左轉右拐。
穿過曲折甬道,路過一座座宮殿,最后抵達了一處幽靜的后殿。
趙戎剛到,便看見一個身穿黑色常服的中年男子,在殿外渡步等候。
一見趙戎等人到來,面如喜色的向前迎來。
帶路的蟒袍太監連忙行禮,口呼君上。
趙戎了然,此人就是魏皇。
魏皇隨意拜手,示意蟒袍太監退下,眼睛目不轉睛打量著趙戎二人,面露欣喜之色。
期間,除了驚艷的看了蒙著面紗的蘇小小數眼之外,便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趙戎身上。
魏皇對趙戎,嗯,是林文若,十分熱情。
一番問候語客氣后,三人便進了御書房·。
魏皇問了些終南之事,趙戎目光對視,面色如常,對答如流。
“林先生這次來了粱京,也不提前派人支會一聲寡人,讓寡人有些準備,給先生接風洗塵。今日倉促之間,請先生前來,招待不周,請恕寡人失禮。”
趙戎笑道:
“這次出行,只有我和拙荊二人。新婚之后,我們出來游玩了一番,如今返回,正好經過大魏,想起魏君之邀,便前來赴約。”
魏皇恍然的點了點頭,瞧了眼一旁冷傲不語的蘇小小。
只見她蒙著紫色面紗,道姑發型,一身華貴的黃紫道袍。
這件國師袍,他有所耳聞,好像是叫天仙洞衣。
終南國雖國土不大,但天材地寶極多,資源豐富,在周圍數國中地位獨特。
因此蘭溪林氏和沖虛觀的名氣,在數國山上也都能耳聞。
他仰慕儒道,很早便知道了蘭溪林氏有個去思齊書院讀書的嫡系長子,叫林文若。
后來,得知林文若歸來,他便邀請其前來做客。
林文若派人傳了答復,說近期忙碌,有時間定然赴約。
然后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他上一次聽到林文若的消息,還是林文若與終南國師之女的婚事。
魏皇一笑,將這些思緒拋到腦后,不再多想。
他收斂笑意,正襟危坐,直視趙戎。
“先生教我!”
趙戎聞言,端詳著眼前這個上位才剛幾年,卻一心想勵精圖治的魏皇,笑道:
“不敢,陛下有秦相國輔佐,大魏國勢強盛,又欣欣向榮,且秦相國又是青遲在書院的前輩,哪里用得著青遲別置一喙?應當是青遲來請教陛下與秦相國才是。”
“先生說笑了,秦老曾感慨道,先生乃是思齊書院近些年來,最出眾的年輕才俊之一,且治國安邦之言,自然是多多益善才好。”
魏皇直起上身,緊接著,竟躬身行了一禮。
趙戎見狀,微微挑眉,安靜不語了一會。
忽然道:“何不請秦相國前來,為青遲查漏補缺?”
魏皇微微一愣,想了想,道:
“秦老有事外出,不在粱京。”
趙戎語氣好奇:
“秦相國何時回來,原本我還準備去拜訪一下老前輩的。”
魏皇略微猶豫,不過還是開口道:
“秦老給朕的答復是……半旬左右。”
紫衣儒生點了點頭。
魏皇見狀,再次正色。
“先生教我。”
趙戎挑眉。
這就是書院讀書人身份的待遇嗎?
凡俗君王皆以國士待之。
還是說是因為林文若那小子特別優秀?
真厲害啊狗兒。
不過,現在是我的了……
趙戎面上嚴肅,心里卻有些逗趣,隨即略微思索一番,朗聲道:
“青遲聽說,弗之而言為不智,知而不言為不忠,為國之臣,有利國之言而不進言君上的,不是忠臣。
若有所思,而不審度察核,便夸夸其談,會誤國。
青遲游歷列國,感慨頗多,略有心得,說與魏君聽,怕有空洞膚淺之嫌。
如若不說,又恐辜負魏君撥冗召見之情。
左右為難,還是斗膽說來,懇請魏君見諒。”
趙戎行揖禮。
魏皇連忙伸手扶住。
“先生不必客氣,愿聞其詳,請先生明以教我,我雖不敏,請嘗試之!”
趙戎瞇眼,“魏君是要做賢君呢,還是要做明君?”
“賢君明君,還有差別嗎?”
魏皇疑惑。
趙戎話語鏗鏘有力:“賢君遵禮安民,明君開疆擴土,是謂先王后圣。”
魏皇眼睛圓睜,盯著趙戎,目光灼灼。
此后。
二人觸膝長談。
趙戎侃侃言之,及至慷慨之處,不時揮袖,上身前傾。
魏皇目不轉睛,屏氣凝神,抿嘴細聽,生怕遺漏,態度莊重嚴肅。
并且不時的,魏皇便會點頭嘆息,握拳錘手。
甚至有時還會激動的抓著趙戎的袖子。
一旁扮演“藍玉清”的蘇小小,姿態冷清,傲然不語,垂目嫻靜。
但是,某一刻。
妙目還是忍不住的瞥向了另外二人。
只是目光全落在了,那個正在腳下這片遼闊土地的君王面前,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紫衣儒生身上。
一旁的魏君正在執弟子之禮,以國士待他。
蘇小小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她對于這些世間男子都極為熱衷的權謀之事,一直都懵懵懂懂。
但是她身為狐族女子,感情細膩,知道心中戀戀之人,正在被人尊敬仰慕。
這就夠了。
小狐妖微微揚起潔白的下巴,紫色面紗下的嘴角淺淺勾勒。
一刻鐘后。
趙戎停聲,休息片刻。
魏皇忽然起身,行禮嘆道:“先生之言,頓開茅塞,使我如撥云霧而睹青天。”
隨后,竟親自雙手遞來一杯茶水。
趙戎笑而不語,沒推脫,直接接過茶杯。
他輕輕抿了口,轉頭瞥了眼旁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茶杯。
“魏君,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先生為何如此見外?先生贈寡人以國策,寡人感激不盡,先生的事就是寡人的事,就是大魏的事,請講。”
趙戎一笑。
“我和拙荊正在尋找一味靈藥,不知大魏可有……”
“是何靈藥?”
趙戎認真道:“辣條。”
魏皇:“……”
魏皇聽過很多山上靈寶,但從未聽過這么奇怪的名字。
這二字單獨分開,他都知道,但是合在一起,嗯,就感覺很神秘……
魏皇沉思片刻,看了眼一臉誠懇的趙戎,歉意道:“先生可否描述下此物?”
趙戎想了想:“此物一般呈長條狀,兩指長度,氣味極烈,且凡人若是直接口服,會產生痛覺,但又甘之如飴。”
魏皇仔細思索一番,還是沒有此物的印象,他張了張嘴,想問下此物有何神效,趙戎為何找它,但還是問出口。
“先生,這個奇物寡人從未聽過,寡人也不知大魏有沒有辣條,要不,先生在粱京多住幾日,寡人派人去找找?”
趙戎聞言,轉頭和蘇小小對視一眼。
他面露失望的嘆息道:
“唉,就勞煩魏君了,辣條對拙荊十分重要,有一爐至關重要的藥,缺了它就練不成了。”
魏皇頷首。
“原來是仙姑需要辣條,用這種稀罕之物煉藥,想必此藥定當不俗,咦,仙姑會醫術?”
說完,他偏頭望向一旁“藍玉清”。
這個藍仙姑確實給他一種驚艷之感,而這還僅僅是看到了她那雙清媚的狹長狐貍眼,和潔白如玉的美人額頭。
甚至他還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想法,就是希望“藍玉清”臉上的面紗永遠別取下了。
是的。
不是希望取下來,而是想讓她不取。
因為害怕失望。
對幻想中的美好事物被毀掉的失望。
魏皇害怕面紗下的容顏配不上那雙巧奪天工的極美眸子。
若是趙戎知道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估計會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
可是,雖然他找了個話頭,看了過來。
但那雙他覺得只要看一眼就會讓他的六宮粉黛都無顏色的眸子,并沒有絲毫理會他。
蘇小小依舊眼瞼微垂,姿態冷清,嫻靜不語。
魏皇尷尬一笑,不過心中也沒什么惱意。
畢竟對于這種人間絕色,相信幾乎任何男人都會不自覺的將自己的容忍放寬到最大。
他心中只是感慨一句,先生與這藍仙姑,確實是“郎才”,“女貌”,讓人艷羨。
趙戎在一旁將一切盡收眼底,心里給蘇小小蘇狐仙,點了個贊。
這演技確實可以。
趙戎見火候差不多了,輕咳一聲。
“拙荊的醫術馬馬虎虎,小打小鬧而已,她從幼時起就對醫道感興趣,學了些沖虛觀的傳承醫術。
嗯,前段時間中洲上宗來了個真人,倒是對拙荊的醫術繆贊了一番,想帶她回上宗修行,不過我們剛剛成婚,她性子犟,便拒絕了。”
說完趙戎嘆息一聲,表情寵溺的看向一旁冷傲的蘇小小。
抬手,去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尖。
一直冷冷清清的蘇小小微微一呆,旋即瞪了趙戎一眼。
似嗔似羞。
被塞了滿嘴犬糧的魏皇,左右看了看眉來眼去的兩人,頭一次在自己的御書房中,感覺到了自己的多余。
不過剛剛趙戎的話語卻也讓他頗為無語。
被道家真人看重,要帶回上宗悉心培養的醫術?
你管這叫馬馬虎虎?
等等,這好的醫術……
此后。
魏皇又是向趙戎請教了一番國事。
不久,趙戎見時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
走之前再三拜托魏皇幫他們尋找“辣條”。
魏皇將他們送到宮殿之外,差遣太監恭送他們出宮,并派人給趙戎二人安排了宮外住處。
蘇小小與趙戎坐著來時的那輛馬車,緩緩離開。
車內。
前一秒還高冷傲氣的“藍仙姑”,此刻已經動作隨意的摘下了紫色面紗,在趙戎面前任意的展示著那張讓魏皇猜測不已的面孔。
蘇小小狐眼彎成月牙兒,嘴角牽起淺淺的笑意,清澈的眸子里倒映著車內的另一人。
“趙戎,我演的像不像?”
“嗯。”
趙戎掀開窗簾瞧了眼外面,隨意應了聲。
“趙戎。”
小丫頭見趙戎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咬了咬唇,聲音軟綿的又喊了句。
“嗯?”
趙戎回頭。
蘇小小仔細的看著他的眼睛,那里面此時只有她,她淺笑言兮。
“我們成功了嗎?”
“不確定,但該做的都做了。”
“那我們現在干嘛?”
趙戎輕笑一聲,“等,等魚兒上鉤。”
小狐妖似懂非懂,不過旋即,便拋在了腦后。
她忽然好奇道:
“拙荊是什么意思啊,是說我嗎?”
趙戎點頭,“荊,是指荊釵布裙。”
蘇小小鼓嘴。
“拙,是愚笨的意思。”
蘇小小明亮的眼眸似乎暗淡了些,她咬著粉唇,慢慢低頭。
“拙荊是我們儒家的謙稱,意思是,妻子。”
下一刻。
車內女子眉歡眼笑。
一笑百媚。
周圍的空間都跟著明亮了起來。
PS:唉(差點撲街了)
這章4K。那個,七夕快樂,兄弟們……等等,今天還有時間的,那估計是沒有女朋友了,哦,那沒事了。
————(小劇場)
蘇小小歪著頭,脆聲道:“祖奶奶說,七夕要兩個人過,唔,你是幾個人?要不,要不小小陪你吧,小小也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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