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第九號分局大樓。
屋內,陶瓷杯緩緩向上冒著熱氣,透著沁人心脾的茶香。
這鐵觀音,是方哲特意從海西城帶來的,為了拍培訓官馬屁。
但,這個馬屁拍得似乎沒什么作用。
藍局長小品一口,臉上表情沒什么變化,他另一手持著手機,正在打電話。
來電者,是異常犯罪處理局局長,兼任行動指揮部部長,沈三問。
“老藍啊,那個小娃娃培訓成果如何啊?”
“還好,剛在醫院躺了一天。”
“喔?哈哈哈哈,這年輕人嘛,就該吃點苦頭。你愿意重新教導學生,我還是很欣慰的。”
“不是我教導的,全部都是悅然在負責。”
“行行行,這不重要。”
沈三問在電話那頭,目光突然深邃了起來。
“老藍,派去海西城移交失控者的小隊,全軍覆沒了。”
“噢。”
“當初本來是想讓悅然那個小娃娃去海西城移交失控者的,畢竟有他在,我放心。可方哲的培訓因為年中大會的提前召開,已經拖延了一段時間,這再不給他正統的培訓,未來執行事件時很可能會因此送命。一個合格的搜查官,不單單要有實力,專業系統的培訓也很重要。所以不得已,才另選他人。”
“然后呢?”
“那批去海西城的小隊,全部人選都是由關海山定的,還有一個是他的愛徒。”
“噢。”
“全死了,死得蹊蹺,甚至沒有反抗的痕跡。我覺得老關不至于為了跟我們爭斗,特意犧牲掉他手下一個愛才吧?”
“是你,不是我們,我保持中立,不屬于你們兩方任何派系。”
“誒,說這話就生分了,你保持中立是你的事,老關把你當成我派系的人,又是另一回事。”
“還有事沒,沒事我要去盯著悅然了我怕他沒控制住把方哲打死。”
沈三問無奈的笑了笑,他知道張悅然的毛病也知道藍染這樣說并不是急著掛電話而是這事情真有可能發生。
他遲疑會,只能道:“那你去吧你就好喔,可以躲清閑哪像我頭疼的要死。最近局里面那些人,小動作太頻繁了,我真。。。”
“嘟嘟嘟。。。”
藍局長又喝了一口茶水,這茶沒之前那般燙喝起來溫度正好。
微微嘆了口氣他望著自己辦公桌上那張與兒子拍的合影相片,陷入了沉思當中。
異常犯罪處理局剛開始成立時,架構并不像現在這般。
當時是分三十五大隊,金京城是總大隊;申城是第九號大隊,專門負責搜查官的培訓和試煉被稱為“搜查官的搖籃”。
羊城,則是分屬大隊二十一號特別研究中心。
后來隨著處理局愈發的重要,組織架構也就愈發正式嚴謹。
金京城,成為了總部所在地。
羊城變成了精神研究中心總院的所在地。
而申城由于藍染不再培訓指導學生,所有實習期搜查官培訓這事,變成了總部受理接管。
收容監管部的總部,則是遷移到了申城的某處郊區。
對于關海山而言,他當初之所以決定遷移部門,既是因為有張悅然這位不敗搜查官的存在,對于收容所多了一層保障;
畢竟最高級別的收容所非常特殊,里面關押的都是危險級別最高等的失控者,外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成天盯著這個收容所,寸步不移。
另一方面,是因為這位藍染局長,始終保持中立,他想挨得這老狐貍近一點,爭取把這個人拉到自己的派系里。
派系爭斗,不管是在任何時代,任何場所,屢見不鮮。
有人,就會有分歧,有分歧,就會有爭斗。
掌權者的拉幫結派,上至古代朝廷,下至普通小公司里的勾心斗角,都會存在。
甚至,在學校班級里,哪怕是小學,都會出現,我不跟某某玩了,你也不能跟某某玩,不然我就會跟你絕交的場面出現。
人,是群體性動物,但不代表每個人都和自己的思想一致。
關海山此時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來回渡步,內心很是哀愁。
他長得一張國字臉,肥頭大耳的,平時笑的時候,給人一種很親近的感覺,但不笑的時候,就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在總部里,他一直是激進派的代表人物,對于失控者,他主張的是隔絕,預防和控制。
但不知道為什么,同派系的那些人,一個個都非常偏激,非要對失控者趕盡殺絕,這讓他既困惑,也無力。
在申城,他管理著國家最高級別,對于失控者的收容所。
所以在總部里,除卻行動指揮部的戰斗力最高外,其次就是他所在的這個部門。
前些日子,海西城A級失控者,“火祭者”劉亮被抓捕收容,對于這種危險程度接近S級的失控者,理應被移交到他所管轄的收容所里。
但對于要負責去海西城移交的人員問題上,他有些犯難。
能夠平安把劉亮這個危險程度較高的失控者帶到申城,必須得是大隊長級別的特級搜查官,還得外加幾名一級搜查官。
一方面為了防止有失控者為了營救而在半路攔截;另一方面為了防止被移交的失控者中途發難。
畢竟對于危險程度較高的失控者,特制的枷鎖和藥物,都沒有太大的作用。
但目前各個地區的失控者活動都很頻繁,導致很多分局的大隊長都暫時抽不開身。
申城安全級別最高,但張悅然又需要留下來培訓新人。
無奈之下,關海山只好選擇自己手底下的人,一個他器重且信任的人。
名叫陸江離。
名字好聽,人也長得很有精神。關海山沒有家室,就把這個年輕人當成自己半個兒子看待。
他對陸江離一直很好,這個世界上,他信任的人真的不多,陸江離就是其中一個。
并不是所有的搜查官經過總部培訓后,都會進入到指揮行動部里,在各個分局當搜查官。
有一些人,要么自愿選擇其他部門,要么是愿意聽從組織的安排。
畢竟行動指揮部的風險很高,不是每個人都愿意走在最前線,像收容部和精神研究中心,也都需要搜查官去保護。
這陸江離,就是在總部培訓過后,以同期最優秀的成績畢業,主動選擇去看守收容所。
關海山問過他為什么選擇這個部門,是因為怕死嗎。
陸江離回答,他在培訓時,關海山有來給他們上過課,他很認同關海山的一些觀點。
關海山想起確有其事,便很滿意的收下了這個年輕人。
人,就這樣在收容部任職了。
人,也就這樣走了。
走得是這般意外,這般令人意想不到。
明明說好,回來的時候,兩個人去鎮上的大排檔喝上幾杯酒,這怎么就回不來了?
一滴淚,悄無聲息的從關海山得眼睛里滑落。
這個被人稱為“笑面虎”的中年男子,有些意外自己竟然會流淚。
他將桌上那瓶白酒的蓋子打開,對著辦公室的木地板就這樣倒著。
哪怕酒水沾濕了他的名貴皮鞋,名貴西褲,也絲毫無所謂。
就在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很是突兀。
關海山陰沉個臉,將空著的白酒瓶用力的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