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紫色混合骨白色的蟲群向遠方無盡延伸,由億萬蟲囊孵化出的密集生物形成一片翻涌的駭人海洋,遠遠看去,它們以令人眩暈的可怖節奏起伏波動,在精鐵城外的廢土平原上瘋狂奔襲。
而這座城市也在以毀天滅地的炮火轟擊著無窮無盡的蟲巢,雖然是久姆里星系相對邊緣的一個世界,依靠著豐富的礦產資源,格里芬四號的賢者在這個死寂荒蕪的星球上建立起了一座宏偉的機械都市,它由數以百計的鍛造廠和精煉廠組成,日以繼夜地運轉,開采出星球地下和冰封海洋里的資源,用以制造太空飛行器、運輸機、小型武器、載具和其他設備,以及合成食品,紡織原料,生產工具,甚至是艦船武器等,因而精鐵城也是久姆里第二個一級工業城市,另一個則是在早已淪陷的星系首府。
當大吞噬者的巨口無情的吞噬掉久姆里大部分世界后,扎拉頓掩護著幸存的居民和機械修會力量撤退到了精鐵城中。
格里芬四號那邊的指令很清晰,讓他們堅守此地,等待援軍抵達。
甚至還非常罕見的把整個精鐵城的防御指揮權都交給了扎拉頓,而久姆里原本的鑄造副監則早就逃離了星系回到了格里芬四號——雖然他宣稱是回去述職并組織援軍,但扎拉頓并不感到樂觀。
但既然責任到了身上,他也就沒有辦法,只能盡全力組織防御。
此時在精鐵城中,有著數百萬護教軍組成的一道道防線,各種載具如斑斕色塊點綴其間,共同編織出完美契合的六邊形陣列,擠滿了精鐵城的護墻,各大廣場與大道。
但面對蟲巢艦隊鋪天蓋地的規模,那些龐大的部隊其實渺小得可憐。
精鐵城里還有十多億從各個星球上撤離的居民,貴族和礦工,他們也被緊急動員了起來,扎拉頓把所有能夠找到的武器都發了下去。
畢竟現在也不需要說什么規則了,如果援軍無法及時抵達,那么這里就是所有人的墳墓。
轟隆隆——
一陣滾雷般的轟鳴吸引了扎拉頓的注意力,他站在鑄造神殿最上方的觀測平臺上,轉身看向那些正在開火的等離子炮塔,它們每一個都比一輛超重型坦克還要巨大,正有節奏的發射著藍白相間的等離子體,每次齊射都讓數千只疾奔的進攻生物湮滅。
可蟲群仍在推進,對傷亡無動于衷。
這些可怖的異形怪物翻騰著令人作嘔的孢子云,用尖牙和利爪貪婪吞噬著大地上的一切,或者說也不僅限于大地。
扎拉頓抬起頭,蒼穹中布滿蛞蝓狀生物的模糊輪廓,它們不斷噴吐出飄動著觸須的囊腫之物,那些孢子雷或許很快就會布滿星球的大氣層。
之前對空的激光炮一直在開火,但扎拉頓在半個小時前叫停了這無意義的行為,因為這完全沒有削減天空那些孢子雷的數量,雖然城市中心有著強大的反應堆供應著近乎無限的能源,但激光炮卻是需要冷卻的,扎拉頓不希望當敵人的空中巨獸襲來時,激光炮們卻處于冷卻之中。
那些飛行的野獸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股蟲巢似乎進化出了很多之前未曾見過的變體,甚至是能夠飛行的暴君,正是這個東西讓扎拉頓失去了一位連長,也是最后一位連長。
是的,深紅軍刀現在沒有連長了,一切又倒退回了扎拉頓被困在破損的戰艦中的那些日子。
他們只剩下87名戰士,已經不足一個連,他這個戰團長也已經有名無實。
在獨自向帝皇祈禱和懺悔的時候,他甚至有一種錯覺,過去那幾十年就好像一場夢。
他從未遇到過星界騎士,也從未了解那個消失的軍團,他始終被困在那往昔的回憶和夢魘中。
然而這也是一種奢望了,現在他必須親自面對自己夢想和心血毀滅的那一刻。
“戰團長援軍會來嗎?”
聽到藥劑師庫克的聲音,扎拉頓從思緒中掙脫出來,此時這位藥劑師的右臂已經替換成了義肢,原本的手臂被一只武士蟲奪走了,而他也是僅存的幾個老深紅軍刀之一。
“應該會,畢竟精鐵城是他們寶貴的資產,歐姆尼賽亞的信徒們不是宣稱會為保護萬機神的一切而奮戰到底嗎?”
庫克那還帶著抓痕的頭盔下傳來了無奈的兩聲干笑。
“那但愿他們言行一致吧,畢竟我們現在就像在朝海浪投擲石頭,企圖擊退海浪,但波濤依舊涌來。“
“所以我們要成為一顆頑石。”
藥劑師發出空洞的低沉笑聲,而后嘆息道:
“戰團長,我已經統計好了十天前的損失報告,你要過目嗎?”
“嗯。”
扎拉頓聲音很輕,隨后接過了對方遞來的數據板。
尼德霍格·厄普頓,二連
于特昂3號裝甲制造廠轉移庫存黎曼魯斯坦克的戰斗中陣亡
基因種子:回收。
海德·特洛夫,二連
于特昂3號裝甲制造廠轉移庫存黎曼魯斯坦克的戰斗中陣亡
基因種子:未找到/未回收。
喬·狄克遜,二連
于特昂3號裝甲制造廠轉移庫存黎曼魯斯坦克的戰斗中掩護運輸列車撤退,引爆燃料罐后失蹤
基因種子:未找到/未回收。
賈登·格雷厄姆,二連
于特昂3號裝甲制造廠轉移庫存黎曼魯斯坦克的戰斗中,89的身體組織受到不可恢復的損傷,被賜予帝皇的憐憫。
基因種子:回收。
戴爾·奧康納,二連
協助171號礦井搶運最后一批礦石時遭到執束蟲襲擊,陣亡
基因種子:毀壞/未回收。
扎拉頓將數據板交還給藥劑師,曾經他看到這些會很憤怒,很痛苦,但現在他已經沒有這徒勞的情緒了.
唯一有的,大概就是懊悔。
“戰團長,其實大家都從未責怪過你。”
藥劑師覺察到扎拉頓的情緒,于是低聲寬慰道:
“我們是阿斯塔特,我們終將死亡,相比于那些墮落的同袍,至少我們在與人類之敵的交戰中隕落,其實這沒什么可抱怨的,銀河中默默消亡的戰團不知凡幾,如此壯烈的犧牲與戰斗已經是一種恩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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