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叔是笑著走出府衙的,董少爺被抓,他心中的重擔完全卸了下來,此時他一身輕松,看到誰都樂呵呵的。
“貴叔,這下可好了,你再也不用擔心被那董少爺砸店了。”有人發自內心地為他高興。
貴叔笑了笑:“董少爺做錯了事,該受到懲罰,再說,勾結山匪可是大罪,他逃不了的。”
旁人連聲應是。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跟著貴叔一起往回走,看著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崇拜。
要知道,董少爺做了多少壞事,他們全拿他沒辦法,可安貴居然把他告上了府衙,還成功讓大人們定了他的罪。這可是驚天動地頭一件大事!
“這還得多虧了劉御史。”貴叔邊走邊說,臉上掛著笑意,“要不是劉御史在,尤老爺還不能進審堂,這個案子也就不會那么快就結束。”
“是啊,劉御史來得真及時。”有一個和安貴關系還不錯的人走在旁邊說道,“安貴,劉御史不會是你請過來的吧?上回你可說了,有一個證人去找劉御史了。”
貴叔瞥了他一眼,搖頭道:“不是,那人還不知道劉御史已經來了,估計還在外面等著呢。”
那人“哦”了聲,還想問什么,卻見安貴冷冷地看著他,他一驚,立馬閉了嘴。
貴叔停下腳步,看了他一刻,說道:“以后,我與你說的話你莫要同旁人說,萬一你說錯什么,或者旁人聽錯什么,不會怪我,而會怪你。”
“……知道了。”那人訕訕一笑,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貴叔無奈搖頭。
“安貴,你和尤老爺莫非是商量好的?怎么前一腳你去府衙后一腳他就抓了人來?”有人已經從今天的事情中反應過來,這件事實在是太巧了。
“并未。”貴叔說道,“我與尤老爺并無關系,何來商量一說。我們只不過是剛好遇見這些事罷了。我看到董少爺勾結山匪,去狀告他,而尤老爺剛好要去抓山匪,抓了山匪自然要到府衙,讓大人們給他一個交代。”
“是啊,貴叔說的有道理。”有個臉圓的憨厚青年說道,“像尤老爺那種脾氣,還能等府衙的人審完?我瞧尤老爺那架勢,就算劉御史沒來,他也會沖進去的。尤家可是交稅大戶,養著府衙一幫人呢,誰會吃飽了沒事干去得罪尤老爺。”
這話說到大家的心里去了。只有有錢,官差都會讓道。
更何況,這次董少爺是作繭自縛,自己做錯了事,怪不得別人告他。
貴叔呵呵笑了,頓布拱手:“這次也多謝大家幫忙,多謝多謝。”
多謝大家來看熱鬧,看熱鬧的人越多,府衙的人越不敢息事寧人。
貴叔想到剛才董少爺被山匪親自指認后,大家立馬就對董少爺指指點點,還議論了很長一段時間,連崇大人拍驚堂木都沒用。旁邊的鄭大人臉都黑了幾圈,可礙于劉御史和這么多百姓,愣是沒吭一聲。
由此可見,官大重要,百姓同樣重要。只不過大家之前都忽視了自己的作用,以為自己不過是小角色而已。現在,他懂了,只要大家齊心協力,誰也不能欺負他們。
回到店里,貴叔顧不上別的,立馬跟李明韞說了董少爺被抓的事,還一個勁地道謝,讓李明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實我沒做什么。”李明韞說道,指了指已經回來的薛衍,“你要謝就謝薛衍吧,是他抓到那幾個山匪的。”
貴叔趕緊沖薛衍施禮,薛衍頷首以示回應。
“這次多虧了劉御史。”貴叔說道,“李小姐,你不知道,他一出來我真的被嚇到了,劉御史人太親和了。”
李明韞也沒想到劉御史會突然出現在府衙里,還是藏身在百姓中間的那種,她想了想,問道:“劉御史除了讓崇大人把尤老爺帶上去,可還做了什么?”
“未曾。”貴叔搖頭,“劉御史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聽審,一句話也沒說,好像不存在似的。”
他想到這里就笑了,“不過劉御史還是挺有用的,崇大人有了他撐腰都敢得罪鄭大人了,李小姐,你是沒看鄭大人臉都青了一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中毒了呢!”
李明韞哈哈笑了。
“這位是?”貴叔才發現店里多了個陌生的男子,他本以為是來店里看書畫的客人,可見男子和李明韞說了句話,他才明白,他們是認識的。
“他是我林叔。”李明韞說道。
“恭喜。”林溫笑著對貴叔說道,“壞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這是好事。”
貴叔點頭一笑。
林溫把一本書放回到架子上,走到李明韞跟前,看了眼她猛然呆住的神情,說道:“現在店家回來了,你不用看店,我們走吧,去三桂巷。”
“您那朋友……”
“不用管他,我知道他在哪。”
這次是沒辦法再找別的借口了。李明韞認命地點頭。
三桂巷離店不遠,隔了兩條街就到了,李明韞還沒想好究竟該怎么解釋,就走到了租的宅子面前。
幾個人停在門口。
林溫打量了幾眼:“這是你親戚的宅子?”
李明韞搖頭。
林溫其實有些猜到這小姑娘為什么不想讓他來這里,只不過,他還是覺得那種想法很不可思議。
李明韞走上前,還沒把門打開,就聽到院子里傳來一聲尖叫,隨后桌子碰撞聲、椅子倒地聲接連響起。
“是余五!他怎么了?”春雨一驚,立馬把門推開,薛衍緊隨其后,兩人先行一步進了宅子。
李明韞看了眼林溫,眼里有幾分莫名,林溫說道:“進去吧,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進宅子,他們就看到余五一個人坐在地上,旁邊桌椅倒了一地,整個院子看上去凌亂不堪。
“怎么回事?”春雨皺眉。
余五并沒有回答春雨,他一看到薛衍仿佛看到了救星,立馬跑過去抓著薛衍的胳膊,然后指了指屋里,有些結巴地說道:“薛護衛,他,他……”
還沒說完,屋里走出來一個年輕男子,穿著黑衣,面容英俊,一雙眼散漫又帶了幾分倨傲,他走得不慢不緊,輕松又自在,好像這里是他的家一樣。
“回來了?”年輕男子稀疏平常地說道。
林溫一愣,轉頭看李明韞:“他是誰?你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