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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府邸。
穿著常服的中年男子神情沉沉地躺在榻上,一只手無力地垂著,一旁的仆人恭敬低頭,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是誰干的!給本官查!狠狠地查!”他的怒火沖天,一雙眼陰沉,如同刀劍一般鋒利刺目,“抓了他們,本官要讓他們碎尸萬段!”
“是。”
手下領了命,匆匆退出去,迎面碰上鄭府管家帶了一個白衣男子過來,白衣男子面如白玉,眉眼溫和,飄然如仙。
“羅管家,這是?”一人忍不住問道,他的目光被白衣男子吸引,“為大人請來的大夫嗎?”
羅管家點頭,介紹道:“這是歐陽大夫。”
歐陽大夫頷首一禮,隨后跟著羅管家進了屋。
鄭尚言屏退旁人,命大夫上前來。
“你就是歐陽大夫?”他問,因著手臂的疼痛忍不住嘶了一聲。
鄭尚言不記得在哪里聽說過歐陽大夫的名號,但聽說他醫術高超,前些日子來了閩州,便派人請了他來。
他被人刺殺這件事多多少少有些不光彩,且其中原因復雜,讓一個沒有絲毫關系的外地人來醫治最為妥當。
歐陽大夫點頭,上前幾步到榻邊,示意羅管家輕抬鄭尚言的手臂,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說道:“中了毒。”
“怪不得異常疼痛!”鄭尚言呼了一聲,眼睛鼻子都痛苦得扭曲起來,“那伙人是想要我的命!”
歐陽大夫點頭:“這種毒名為霧生,若是不及時醫治會造成傷口潰爛,還好小民來得及時,傷口此時紅中發黑,還能治好。”
鄭尚言看了眼傷口:“需要什么藥材和羅管家說,他會派人去買,歐陽大夫,這些日子你就留在府里,等本官好了,定重重有賞。”
這是怕他把中毒的事說出去,歐陽大夫垂目應是。他打開了隨身攜帶的藥箱,從中取出白布,喚羅管家端盆熱水,準備好干凈布巾,隨后就開始幫鄭尚言處理傷口。
這傷口是由大刀所傷,口子很大,胳膊處潰爛了一塊肉,血腥極了,歐陽大夫面容平靜,仿佛對此已司空見慣。
處理傷口不痛是不可能的,即使大夫醫術再高,也不能止痛。
鄭尚言全程陰著臉,隱忍不發。他承受著巨大痛苦的同時,也在想,究竟是誰要他的命,那伙人說他們是山匪,但分明不是……難不成,是新冒出來的山匪?
過了一會兒,羅管家帶了一個小廝匆匆走進,面露焦急。
“何事?”鄭尚言冷聲道。
羅管家看一眼歐陽大夫,欲言又止。
歐陽大夫知道自己不適合待在這里,做了個簡單的包扎,就告退了。
“老爺,是關于夫人家弟的事。”
董少爺是董家最小的兒子,比董夫人小了二十多,從小被寵大的孩子,總是任性了些。
鄭尚言想到此前為這小舅子處理了很多事,不免皺眉:“他又怎么了?”
“是……唉,老爺,這次的事可不簡單。”羅管家嘆了嘆,不知從何說起,就讓小廝來稟明府衙發生的情況。
鄭尚言聽完后臉都黑了,氣得一拍桌子,胳膊處的傷口被震得又出了血,血流不止,包扎的白布已經被血染紅,順流而下。
“諸事不順諸事不順!還不快請大夫來!”
歐陽大夫又被叫了進來,重新幫鄭尚言包扎。這次鄭尚言沒有讓他離開,而且直接對羅管家說:“讓那小子給我滾過來!”
“可……”羅管家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董少爺……被那安貴給打了,如今怕是還在家中休養……”
“真是蠢貨!”鄭尚言斥罵一句,說道,“就是抬,也要把人抬過來!我得問問什么情況!”
羅管家垂手應是。
這兒人剛走,崇利也和府衙的幾個官員趕來,詢問情況。崇利官不如鄭尚言大,一向聽上頭吩咐,但并不是他這邊的人,對于董少爺一事,他不準備開口。自古以來,遇上案件,親人之間都該避嫌。
但崇利不準備稟明,不代表別的官員不會,等崇利聽從鄭尚言的差遣去抓人后,幾個官員立馬把安貴報官這件事說了個一清二楚。
“這件事肯定是安貴抹黑董少爺的!”一個官員討好地說,“鄭大人,別人我不清楚,您我能不清楚嗎,您那小舅子若是與山匪勾結,您非得打斷他的腿!”
“是啊,我看那安貴是因為被砸了店,心生怨恨,這才瘋狗亂咬人!”
“可那證據又是什么……”
“說是他和旁人親眼目睹,但誰知道會不會是他胡亂編造的……”
“可下官聽說,那人去找劉御史了……”
這話一處,屋里沉默了。眾所周知,劉御史已經不愛管閑事了,除非,是板上釘釘的案子……
“難不成真有證據……”一個官員喃喃道,見鄭尚言面露不善地盯著他,立馬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這定是安貴的詭計!”
屋里亂哄哄一片,吵得鄭尚言有些火大,他讓官員們先離開,并做出承諾,一定把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等所有人都走了,鄭尚言一腳把桌子踹翻,揚聲沖外面大喊:“夫人呢!把夫人請來!”
鄭夫人今日一聽自家弟弟被人打了便回了趟董家,此時聽說自家老爺又出了事,急忙回府,同她一起來的,是躺在架子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董少爺。
董少爺一見到鄭尚言就大喊:“姐夫,這次你一定要幫我……”
“混賬東西!”鄭尚言本就因受傷而不悅,此時還聽了他這慘叫,越發得氣憤,直接一個杯子砸過去,砸在董少爺旁邊,把他嚇得不敢說話。
鄭夫人哭哭啼啼地過去扶他:“老爺,您……這是怎么回事?怎么今日小弟被打,您也受了傷……”
“先不提別的。”鄭尚言呵斷她的啼哭聲,命外人出去,然后抬起沒有受傷的胳膊,伸手指著董少爺,“你說說,你干了什么好事了?”
“……我沒有。”董少爺嘴硬,瞥鄭尚言一眼,心虛地低下頭。
“還不快說!”鄭尚言怒喝,“是不是又去見他們了?你這蠢貨能和他們打交道嗎?有人都看見了,去府衙告你呢!”
董少爺一驚,下意識地反駁:“怎么可能!誰看見了,我那么隱秘!”
他躺在家中,還處在安貴居然敢打他的震驚中,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