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密密麻麻的,纏繞在山巖上,一株巴掌大的藥草孑然獨立,被風吹著左右搖擺。
它看上去并不起眼,外形與普通的野草沒有差別,若是不懂藥材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炭炭走到那株草面前,湊過頭仔仔細細地看了幾眼,確定是絳姝草之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摘下,裝進腰間的布袋里。
他小時跟著學醫的父親一起,基本的辨別藥草的眼里還是有的,尤其是這種珍貴的藥草,他早已深深地印在腦海里。
他笑了笑,心滿意足地拍著自己腰間,想到要呵護藥草,又立馬把手收回去。
“炭炭,好了嗎?”
不遠處,幾個同伴大聲喊他。山間空曠,他們的聲音在整座山上徘徊。
炭炭應了聲,從藤蔓中抽身出來,他的腳剛踏上草地,眼一轉看到旁邊山間的峽谷中有一朵淡藍色的花。花將開未開的,就一個花苞快要綻開的樣子。
是宿云花。
炭炭心里驚呼了一聲。
宿云花,是只有宿云山上才開的花。據說這花十年才開一株,有使肌膚再造之效。曾經有人采了此花,冰敷傷口,傷口愈合得飛快,還比先前更加白嫩。
他父親說過,幸好此花難得,不然宿云山早就被人煙所擾,失了清凈。
宿云花開在山巖,被一股清幽的香氣圍繞著,周圍的山石,野草好像都縈繞著幽香。
“今日真是幸運啊……”炭炭喃喃道。
他回頭看了一眼同伴,密密的林間,同伴們的身影也看得不真切,只知道他們并未把目光放在這邊。
炭炭抿抿唇,想到什么,他眼神凝了凝,轉過身,決定獨自去摘宿云花。
峽谷陡峭,周圍都是奇形怪狀的石頭,密密麻麻的藤蔓向上生長著,唯到了宿云花周圍空出一片,使得這花看上去不容褻瀆。
炭炭掏出繩索,一邊拋上高處一邊懊惱,如果剛才在上面看到就好了,下來摘可比上去摘要容易一些。
過了一會兒,那幾個同伴又在喊炭炭,沒聽見回聲有些焦急,想走近一些找人。炭炭急忙說道:“不要過來!這里危險!我快下來了!”
這話一處,腳步聲立馬停下來。沒人真的喜歡往這樣的地方鉆,更何況炭炭說了危險。
“要快點啊,炭炭!我們還要趕回去!”一個同伴忍不住提醒道,“老大他們還在等我們呢!”
“知道了。”炭炭回答,心里在嘀咕,要是老大知道他找到了宿云花,估計自己都想過來呢。
繩索上的勾子被他拋向峽谷的一處石頭縫里,他用力扯了扯,確定不會把繩索扯下來之后,便踩著山石開始艱難地往上爬。
天空中,烏云又慢慢堆積起來,然后消散了一些,忽暗忽明的,好像在變臉。炭炭心無旁騖地咬著牙吃力地攀上峽谷,剛準備采摘宿云花,腳下的石塊一松,差點跌落下來,他用力抓著繩索,換了個地方墊腳。
剛才的動靜不小,幾塊大石頭一路往下滾,滾到草堆里。
由于之前下了雨,有些地方的泥塊十分疏松,被大石頭這么一滾,更多的石塊往下落。
繩索勾子周圍的石塊也仿佛受到下面的牽連一般,直直地往下掉。
糟糕!
炭炭心里一急,后背就冒出來冷汗,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宿云花,又往下看著被野草裹挾著的地面,趁著身體往下落的那一瞬間一把把宿云花抓住,隨后,花和人都從峽谷處落下。
炭炭知道自己不會死,但是會受傷,而且這傷會讓他很長一段時間行動不便,但他根本就沒想那么多,只知道,摘了這花他就會心滿意足。
他想,要是老大在這,肯定會罵他蠢吧,自己偏偏要一個人行動,明明知道危險也要去做,都不讓別人幫忙。
可是,他知道,宿云花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那是老大的秘密,老大來到閩州,就是為了找宿云花的,所以他只能自己去摘。
“快呀……”
隱約之間,炭炭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催促,還沒聽清楚,他便昏了過去。
山匪們正說笑著,突然聽到女子尖銳的叫聲,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
“怎么回事!”一個尖臉的山匪皺了眉說道。
其余的人都紛紛警惕起來,握著自己的大刀。
“不對!”
終于,有一個人聽到了遠處的峽谷間傳來響聲,立馬撥開密密麻麻的藤蔓和樹枝往那邊跑過去,只見原本摘草藥的身影不見了,更遠處的山石正滾動著往下掉。
“炭炭呢?”一個人驚呼道,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剛才那女子的聲音是炭炭發出來的?”
尖臉山匪瞪眼,“管那是誰發出來的!趕緊找炭炭!”
幾個人立馬跑到山峽谷下面的山石堆積處。
“不會被埋了吧?”
“剛才我就聽到有什么奇怪的聲音,還沒多想……”
“炭炭怎么跑這里來了,我以為他還在那邊……”
這地方的聲音通透又空靈,距離不遠的聲音都讓人無法分辨位置,所以山匪們并未發覺炭炭走到了這個地方。
這時,他們是又焦急又害怕,萬一炭炭出了什么事,他們也別想好過。
“分開找人!”尖臉山匪這時候成了主心骨,額頭上冒著汗周圍看向地面。
有人開始對著石頭大喊:“炭炭!炭炭!”
還有人直接抽出大刀試圖劈開石頭。
尖臉山匪眼睛忽的看地面,忽的又看向不遠處的草叢,想到剛才那道女聲,他眼神凜了凜,抬起腳步往草叢處走去。
快要走到草叢,另一邊傳來一陣風,隨即一個男子飛身過來,把暈倒的炭炭扔在地上,再一個轉身擋住尖臉山匪的路。
這一系列動作只在一瞬之間,尖臉山匪還沒反應過來,等其余的山匪發現動靜趕來后,才回過神來。
“你是何人?”他問道。
可能是山匪的身份,再加上他的穿著打扮,給人一種很兇的感覺。草叢里一個穿著淡綠色衣裳的女子鉆出來,搖了搖前面男子的手,說道:“薛護衛,我們快走吧,小姐他們在等我們。”
山匪不清楚剛才的狀況,也不知道眼前這男子為什么會帶著炭炭,他沒有往救人的方向去想,而是覺得,炭炭之所以會變成這樣,說不定是因為這兩個人。
“想走?沒那么容易!”他呵道,隨即抬起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