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天路口
李明鄴回到客棧,回頭望了眼遠處,人早就已經不見了,那個地方只剩下孤寂的樹影。
是從什么時候知道明韞不是他親妹妹的呢?他想了想,好像是自己八九歲在益州的時候,他聽到父親母親在書房低聲談論。
小孩子總是對大人的悄悄話感到好奇,所以他偷偷地趴在窗戶外的墻邊聽。
沒想到,自己聽到了那么荒謬的事。
他真的深受打擊。
怎么妹妹就不是自己妹妹了?明明他叫了這么久的妹妹。
原本,他還是不愿意相信的,所以立馬跑回了院子,來到明韞面前,仔仔細細地看了她好久,看得明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哥哥,你做什么呀?”
小女孩說話脆生生的,聽上去像是可愛的小雀在耳邊叫喚。那時候明韞還不是叫他二哥,而且叫哥哥,因為在益州,明韞就他一個哥哥。
他捏了捏小明韞的臉,再用力地扯了扯,扯得明韞都要哭了。
“妹妹,你是我妹妹嗎?”他問,把手松開,樣子有些局促不安。
“妹妹當然是你妹妹。”小明韞理所當然說道,不高興地撇撇嘴,“哥哥肯定又要說我是娘親從外面撿來的!”
這是李明鄴常開的玩笑話,目的就是為了逗妹妹,但他沒想到,自己卻一語成讖。妹妹,真的不是他妹妹,而且娘是從外面撿回來的。
他頓時就哭了,哇哇大哭,把小明韞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沒配合他所以惹他難過了,小明韞特別懂事,立馬就說,“那……韞兒不是你的妹妹,行了吧?哥哥,你別哭了。”
這話一出,李明鄴趕緊止住哭聲,氣得開口:“胡說!你怎么不是我妹妹?”
“韞兒當然不是你妹妹啊。”小明韞見他不哭了,笑著咧開嘴,“韞兒是哥哥的姐姐。”
這話把李明鄴氣得不行,直指著她說她沒大沒小。
這件事便這樣過去了。
李明鄴以為這個真相會爛在肚子里,但沒想到,它還是浮出水面。
當他從旁人口中聽說清河郡王如何如何,太子又是什么打算,甚至太子妃接見了她……離京路上,他也知道那些黑衣人絕對不簡單,很有可能是害她的人,只不過,為了保持現狀,他裝作不知道。
他早就明白有一日明韞會走,所以即使再多不舍,他也不會阻礙她離開的步伐。既是為了她的安危,也是為了讓她找到適合自己的路。
李明鄴勾勾唇,收回視線。
夜越來越深,高高的夜空中,月色朦朧,星星閃爍。
地面,幾個人影被拉得修長。
李明韞摸摸眼睛,從春雨懷中退出來,歉意地看了眼旁邊的人:“我耽誤時間了,我們先走吧。”
“沒事,小姐。”李各搖頭,“不著急。”
“是啊,不著急不著急。”余五跟著說道,“您繼續?”
一說完他感到一陣冷意。
周圍的人恨不得一腳把他踢飛,也省得他說出如此不合時宜的話。
“你閉嘴!”春雨罵了句,離得走過去敲他腦袋,余五忙往后躲,又被平劍輕松抓住,讓他接受懲罰。
“哎呦!”他被打得摸著自己的頭不敢再說話。
“我們走吧。”春雨一揮手,示意薛衍和李各帶路,她看著李明韞,“小姐,我們跟后邊。”
幾個人行走在安靜的路上,偶爾有幾聲狗吠,但片刻就消失。
大概走了一刻鐘,有兩輛馬車緩緩駛來,車輪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異常刺耳。
這馬車是李各特意安排的,趕車的兩個車夫都是左老爺派的人,看上去十分和氣。
李明韞和春雨上了后面一輛車,薛衍坐車外和車夫一起。
其他的人都擠在前面一輛馬車上。
到了一個宅院門口,李明韞被扶著下了車,進了門,是一個空曠的院子,院子西邊的角落有一棵大樹,此時冬風蕭瑟,吹落了一地的枯葉。
“小姐,老爺讓小姐在這兒住著,若是不滿意,他再想辦法換。”李各笑呵呵說道,長著絡腮胡看上去特別兇但卻一點兒也不兇。
李明韞搖頭:“這地方,很好。”
“那就好。”李各摸摸自己心頭,“小的真怕三小姐不滿意。”
“不會。”
院子中間有一間大屋子,旁邊有兩個廂房,李明韞被春雨拉著走進了屋里。
這屋子應該是前不久才被人打掃過,特別干凈,一絲灰塵也沒有,春雨把自己的小包袱一扔,說了句:“小姐,這里還挺好的。”
李明韞笑了笑,坐在椅子上,拍拍自己的裙擺。
她沒有帶衣衫,因為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她就必須要讓一切保持原狀。除了她們出來的人,其他什么都不要變。這樣,他們“”能撐到回光州的,按照這次的速度,不到兩日就能回李府。
“春雨,你想家嗎?”她問。
春雨搖頭:“不想家,婢子家里又沒人,婢子想和小姐呆在一塊兒。”又補充一句,“還有薛護衛。”
李明韞彎唇。
“小姐。”春雨問,“我們真的要一直待在這里嗎?益州?”
“你想留在益州嗎?”李明韞不答反問。
這問題一點也不難回答,但春雨卻被她問住了,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想還是不想。她之所以留下來,只是因為小姐。
想到這一點,她說:“小姐想,婢子就想。”
李明韞笑笑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說:“春雨,讓薛衍進來一趟。”
春雨一聽說是叫薛衍,立馬跑出屋子叫人,等把人趕緊來之后,她在一旁收拾東西。
“薛衍,你能不能想辦法聯系薛一鑒他們?”李明韞問道。
薛衍搖頭:“師傅他們屬下也不知道在哪里,屬下最多只能聯系到他們留下的一個探子。”
“小姐,薛護衛的師傅他們肯定是躲起來了。”春雨邊收拾東西邊說道,刺殺太子可不是一件小事,要是被人發現就完了。
李明韞一笑,搖了搖頭。
“他們不怕太子的。”她說道,“要是真的躲起來,肯定會想辦法聯系我們,可都過去那么久,他們還了無音訊。”
說的也是。
春雨好奇地看著她:“那他們去哪里了呢?”
李明韞彎彎唇,看著窗邊的夜色。
“我猜,是西部。”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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