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馬場里,馬蹄陣陣,不時傳來一陣叫好的聲音。
幾個年輕男子各騎著一匹馬,手里拿著弓箭,對著遠處的靶子射箭。
為首的男子悠閑地催馬上前,一拉弓,箭矢準確地射向靶心,又引來觀者的一片叫好。
“周世子果真是名不虛傳啊!”觀者中有一中年男子說道,撫掌叫好。
“那是自然。”許值揚高了下巴,有種有與榮焉的驕傲感。
“晉王殿下,您是沒見到,上回周五在馬場上練習騎射,三箭齊發,全中靶心!”他說道。
晉王是當今陛下最小的兄弟,年四十,性子豪爽,過得灑脫,因此和周云貞許值等人關系不錯。
晉王前些日子去了謙州游山玩水,這兩日才回京城。
他一向愛玩鬧,所以今日聽聞周云貞他們要去馬場騎射,立馬就閑不住了。
“周五百發百中,本王佩服。”晉王呵呵笑。
他身形偏胖,肚子圓鼓鼓的,一張大臉一笑,整個人仿佛彌勒佛一樣。
許值點點頭,又看著周云貞射了一箭,將戚赫射出的箭打偏。
旁邊,兩個男子在小聲議論。
“聽說了沒,前兩日李府的小姐從昌平侯府回去時,路上遇上無賴了……”
“這事啊,當然聽說了……”
“是李府的三小姐,李侍郎的侄女……”
“那人親口說的,是清河郡王識破了他的詭計……”
“清河郡王替李府的人解了圍,這可真是……巧啊……”
“嘖嘖……如今可有好戲看了……”
這兩個男子以為他們說話很小聲,卻沒注意到,許值和晉王已經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晉王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本王一回京就聽人說了,但還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他說道,看向許值,“許六,你給本王說說,這到底是什么事啊?是路上有人對李府小姐耍無賴,被清河給救了嗎?”
他已經聽了不是一個人說這件事了,實在是好奇。
許值撇撇嘴。
他聽到清河郡王救人這一壯舉時,簡直無話可說。
像周云貞救了李三小姐的性命那樣的大事,他都只字不提,可清河郡王倒好,不就是趕走了一個潑皮無賴嘛,居然鬧得滿京城的人都知道。
他都懷疑,這是不是清河郡王故意的。像清河郡王這樣自私的人,怎么可能幫別人趕走無賴呢,又不是吃飽了閑著沒事干。
但不屑歸不屑,對于晉王的疑問許值還是得回答的。
他說道:“是李府小姐回府時,遇上一個訛錢的無賴,故意倒在李府馬車前,說他被馬車給撞了。”
“竟有這樣的事?”晉王走南闖北都沒聽說過這么不要臉的行徑,他驚呼道,“然后呢,識破了沒?這樣的人可不能放過!”
“……”許值一噎。
是方才那兩個人說得不夠明顯還是晉王殿下少聽了點東西?
“識破了。”他無奈地說道,“清河郡王發現那人不對勁,命人把他抓起來,結果那人跑得飛快,追都追不上。”
“原來如此。”晉王點點頭,笑了笑又疑惑地問道,“那清河是如何得知那人有貓膩的?按道理別人沒發現,他不可能發現的啊?”
這是在說,清河郡王為什么突然變得比別人聰明了。
晉王一直覺得,自己那個堂孫腦子有些不對勁,一般來說,正常人不會總想著找周云貞的麻煩。
許值聽完他說的話,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等周云貞從馬上下來走到他們身邊,他就把自己的疑問告訴了周云貞。
周云貞正拿著布巾擦拭手,聞言手里動作一頓,但立馬又恢復過來。
“這事啊,我知道。”他說道。
“你知道?”許值和晉王好奇地看著他。
周云貞不慢不緊地擦完手,接過下人端來的熱茶喝了一口。
“他能發現那人有貓膩,原因只有一個。”他開口說道。
“什么?”許值和晉王齊聲問道。
周云貞笑了笑,咧開了嘴。
“當然是他了解那個人啊!你們沒聽說,那無賴原先是紀家的下人嗎?那清河郡王肯定見過那個人。說不定啊,連這件事也是他授意的。”
他說著笑了,好像是在開玩笑,晉王以為他打趣就沒放在心上。
“周五,清河這孩子本王最了解了,他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呢?”晉王說道,指著他笑,“本王看吶,是你們兩個人有嫌隙,才會猜忌他是精心安排,另有所圖。”
晉王雖聽說清河郡王和周云貞有過節,但在他眼里不過是小孩子打鬧,不值一提。而且清河郡王在他跟前向來規矩,所以他才為清河郡王說幾句公道話。
周云貞哈哈笑了。
“在晉王殿下眼中,清河郡王是個乖堂孫。”他笑著說道,“也罷也罷,我不過是隨意說說而已。”
他把茶一口飲盡,之后沒有在晉王殿下面前說清河郡王的不好。
“哈哈,還是周五爽快!”晉王大笑,看他喝茶便說道,“喝什么茶啊,周五,喝酒去!本王請你們去聚豐樓!”
他說罷拍拍手站起來,“聚豐樓啊,本王是許久未去了,還真是想得緊!”
他的聲音很大,不遠處騎在馬上的戚赫等人都聽見了,紛紛叫好。
“都來!”晉王財大氣粗地說道,“本王把聚豐樓給包了,你們盡管喝酒!”
“那好啊!”許值笑著應聲。
周云貞皺了皺眉,想到什么,他找了個借口把許值叫到一旁。
“什么事啊?”許值疑惑地問道。
周云貞也同樣疑惑:“你問我什么事?你忘了?”
許值摸不著頭腦,看著他說道:“什么?周五,還有什么事?”
他真是忘得一干二凈了!
周云貞氣得指著馬匹說道:“你忘了?有人要過來騎馬!”
他瞥許值一眼,“可是你答應人家的,如今先走是什么道理?”
被周云貞質問,許值總算知道自己忘記了什么。
但他一點也不著急,眼睛一閃,他拍拍周云貞的手說道:“你急什么?反正賀小妹和李三小姐來找我的,你又不幫忙教他們騎馬。”
“那你現在去聚豐樓了,萬一她們過來,豈不是找不到人?”周云貞突然斤斤計較起來,“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許值一笑,好像發現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他圍著周云貞轉了一圈,打量著他。
“做什么?”周云貞瞪他,“我是為你好,免得賀小妹生氣罵你!”
是個很好的借口。
許值心里說道,看著他一笑。
“沒關系,反正是罵我,不是罵你。”他說道。
周云貞撇撇嘴。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他說完抬步準備走,又回頭看許值,“反正與我無關!”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晉王身邊走去。
許值指著他哈哈大笑。
“周五,是與你無關。”他說道,追了上去,伸手拍著周云貞的肩膀。
周云貞一揮胳膊把他的手打開。
他總算是知道許值為什么這么說了,就是在逗他玩!
許值又搭了手上去。
“好了好了,我說實話。”他說著,肅容道,“賀小妹說,李三小姐不會來了,她就也沒過來。”
“怎么了?”周云貞腳步一頓,“因為那件事?”
許值知道他說的那件事指的是哪件事。
“應該是。”他說道,“清河郡王替她解了圍,也就是幫了李府一個忙,這對于此時的李府來說,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