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邊的蘆葦:
南宮涵大步流星,走得飛快。
他怕自己忍不住轉身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天,她終于愿意接受他的玉簪,還有他這個人,他歡喜到無以復加,直想奔至山頂仰天大笑幾聲。
又或者執壺痛飲,喝個盡興。
不過他更想陪在她身邊,也不用做什么,只安安靜靜的待在一起就好。
可惜沒時間。
這一刻,南宮涵無比的后悔,后悔應下進京送親的差事。
可這會后悔已經晚了。
沒有辦法,他只能盡量早些回來。
回來娶她。
“表哥……”
賀家杰陪他走了一路,多次欲言又止,若擱平時,南宮涵早就發現異樣了,可他這會滿腦子想的都是賀馨兒,哪里還有心思關注別人。
“你居然跟了我一路?”
南宮涵詫異的轉頭,“我還當你回去了。”
賀家杰氣道,“我這么大個人,你竟看不見,莫不是眼瞎了?”
南宮涵笑道,“想事想迷怔了。”
賀家杰默默翻白眼。
南宮涵卻是突然來了興致,猛得一把攬住他的肩膀笑道,“再叫表哥我聽聽。”
聞言,賀家杰冷笑,“你說四妹妹若知道你到現在了還不肯改口叫四哥,她會怎么想?”
說完這話他便后悔了。
這不是他本意。
原本只是看不慣他得意忘形的嘴臉,單純的想給他找點不痛快而已。
可這下倒好,這小子似乎更得意了。
賀家杰暗暗磨牙。
恨不得時光倒退,將話收回。
南宮涵卻是雙眼更亮了,“四哥!”
賀家杰……
他上下打量著對方,真懷疑這人是假的。
“別介,你別這么叫,我承受不住。”
他搓著胳膊道,“倒不知道表哥什么時候臉皮這么厚了,虧你怎么叫得出口。”
南宮涵心情飛揚,根本不在意他的揶揄,“馨兒的四哥,就是我的四哥,沒什么叫不出口的。
提及賀馨兒,他的笑容越發深了,“若你過意不去,還叫我表哥就是。”
賀家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卻把南宮涵逗得哈哈大笑。
賀家杰暗暗嘆氣。
真沒想到,這位矜貴清高的貴子哥也有笑成二傻子的時候。
可見他是真的高興壞了。
但是……
唉,可叫他怎么開口啊
“表弟,我走了。”
就在賀家杰暗暗著急之時,南宮涵已經翻身跨上了駿馬,他朗聲道,“還要勞煩你多看顧著馨兒些,另讓她操心受累,等我回來請你喝酒。”
眼瞅著他真的要走了,賀家杰情急之下便再也顧不得了,他一把抓住韁繩,仰頭看向南宮涵,“表哥,四妹妹在山里熬壞了身子,需得好生將養段時間才行……”
瞧著馬上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那些想好的托詞,不知怎的,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嗯,我的意思是、是……,能不能等四妹妹身子好些再成親?”
南宮涵笑容頓失,一臉凝重的看著他,“這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
不會的。
馨兒即應了他,便不會反悔。
念及此,他心下微松。
“自然是我的想法,不然還有誰?”
賀家杰白了他一眼,“原本我想勸大伯的,不過還沒來得及……”
南宮涵大大松了一口氣,笑道,“放心吧,我與表叔已經商量好了,婚事不用表妹勞心,她只管好好養著身子就是。
等成了親,更不用她為庶務煩擾,我會照顧好她的。”
他目光真誠,語氣堅定,倒叫賀家杰無法再堅持。
眼看著南宮涵意氣風發的策馬而去,他深深的嘆了口氣。
罷了,表哥對四妹妹癡心一片,呵護有加,必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有些事,并不是一日兩日能放下的。
日子久了,自然會慢慢變淡的。
到底不放心賀馨兒,賀家杰再次踏足清馨幽居,“一個人吃飯怪沒意思的,還是跟四妹妹一道吧,也好順便說說話。”
落花正愁的腸子打結,見他如此,直感激的不知說什么好。
瞅一眼面無表情的賀馨兒,她深吸一口氣,還是什么都別說了,先讓人傳飯要緊。
“勞了半天神,你也累了,去歇會吧。”
兄妹兩人一起用過了午飯,賀家杰說道,“我也乏了,得睡一會。小丫頭稍晚些時候再去接,天黑前趕回來就是了。”
賀馨兒點頭。
表妹陪了她這么久,大約早就悶壞了,即出去了,就讓她多玩會吧。
賀家杰說到做到,當真在天黑前將王金鈴接了回來,眼見著她向乳燕投林一般飛撲進賀馨兒的懷里,不由得好笑。
瞧她委屈的喲,倒好象跟四妹妹分開多久了是的。
不是,在山上那會,你不是還很高興的嘛,也沒見你不舍啊。
這會怎的就抽起了小鼻子。
賀家杰搖頭。
還真是個孩子呢。
“大白獵了好些雞雞和兔子,我都帶回來了,咱們做個麻辣兔丁吧,有些日子沒有吃了,我還怪想的。”
“好。”
“野雞就留著沌湯,今兒是來不及了,明日吧,有功夫,可以多煮會,野雞肉緊實,火輕了可不成。”
“嗯,都聽你的。”
見她們姐妹倆興致還不錯,賀家杰便放了心,也就沒多留,折騰了一天他倦怠得很,是沒有精力再陪她了。
有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在,四妹妹根本用不到他。
賀家杰原以為賀馨兒會將王金鈴一直帶在身邊,沒成想只過了兩日,她便要將人送走。
“為什么?”
他一臉懵的問道,“你不是最喜歡那小丫頭嗎,干嘛要送她回去?”
“表妹來了也有段時間了……”
“怎么?!”
賀家杰目露兇光,“是有人說什么了?還是哪個不長眼的敢給小丫頭使臉子了?”
賀馨兒輕笑,“都不是,表妹一直乖乖的待在院里,從不出門,誰會想不開專門跑來說閑話使臉子?
也不怕被大白拍飛了。”
“那不就得了!”
賀家杰很怕小丫頭走后,賀馨兒會再次一撅不振,所以他極力勸說“你不用多想,這里是你的院子,是你的地盤,誰也管不著,不必理會那些人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