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舅剛將老王頭交給王三舅,正呲牙捏著發酸的胳膊,聞言轉頭就踹了過去,“銀子重要還是人重要?里面關的是你親兒子!”
蔣氏沒有防備,被他一腳踹在小腹上,她不受控制的蹬蹬蹬后腿兩步旋即撲通一聲重重落在了地上,然后一股強烈的痛感直沖天靈蓋。
似是尾骨摔折了。
她扯著嗓子嗷嗷叫,“啊——!”
事情發生的太快,眾人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她尖利叫聲震的耳朵疼,俱都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
王老太太冷哼一聲,腳步未停。
饒是她脾氣再好,也受不了有人象個大號蒼蠅是的在耳邊嗡嗡嗡亂叫,早就煩了,加之蔣氏一個勁的抱怨賀馨兒,她更是冷了心,也俞發拿定了主意,要將之趕出家門。
再不能心軟了。
這種不知好歹忘恩負義的東西,王家不稀罕。
前頭背著老王頭的王三舅轉身看了一眼,見他娘目不斜視,走得越發快了,便也不理會嚎叫不止的蔣氏,繼續大步走在前頭。
王大舅看向王二舅,后者仍然怒氣沖沖,“不用管她,她愛在這里嚎,就在這里嚎個夠!”
馮氏幸災樂禍的瞅著狼狽不堪的蔣氏,大聲招呼著自己兒子,“向東、向西快些走,如今日頭一天比一天短,天黑的越發早了,可不敢耽擱功夫,若是天黑前趕不回去,落在這荒郊野外的,遇到歹人強盜的就麻煩了。”
說著話,她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似是馬上就會天黑,隨時都有歹人劫道是的。
王向東無聲的嘆了口氣,拍著王向南的肩膀道,“快把二嬸拉起來吧,這里人來人往的,吵嚷起來不好看。”
他們已經出了城,不過官路上的人還是挺多的,大多都是清早進城買東西這會趕著回家吃午飯的老百姓,有步行的,也有坐著牛車的,偶爾還有鐵蹄踏踏的馬車經過,總之人不少。
蔣氏都是要做婆婆的人了,一大把年紀的竟是不管不顧,橫躺在路邊嚎的跟殺豬是的,也不嫌丟人。
王向南與王向北直覺沒臉,腦袋都快要垂到胸口了。
攤上這樣的親娘也是沒法子,又不能真的不管她,于是不得忍著心中的不滿,將人拉了起來。
蔣氏見一大家人都扔著她不管早就心慌了,現下了有臺階下,也就半推半就的起了身,心底的怨念卻是越發的濃烈,嘟嘟囔囔的罵著王大舅三兄弟。
罵他們蠢,罵他們傻,白活了一把年紀,連點心眼都沒有,白花花的銀子不捂好了留著蓋房子娶媳婦,竟是一股腦的全拿給外人用,真是蠢死了。
聽著親娘毫無顧忌的話,王向南與王向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現在家里連個刮痧的銅板都拿不出來,你的婚事可怎么辦?”
蔣氏咬著牙道,“向東成親時多風光啊,十個大菜的席面可是村里獨一份,且女客的菜跟男客是一樣的,真真是敞面,哪個不夸老王家辦事大氣的,把族里那些窮羨慕的眼都紅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堆出來的,是公中的銀子。
可現在輪到你辦婚事了,家里連買張紅紙的銀子都沒有,更別說置辦席面,做新衣裳什么的了,難不成要你穿著舊衣自己走著去接了新娘子回來,跟村里那些窮鬼是的連個喜字都不貼,對著爹娘磕個頭就算是成了禮?
憑什么?
都是老王家的孫子,憑什么區別對待?
她越想越氣,又忍不住罵起了王二舅兄弟。
“爹都發火了,娘還是少說兩句吧。”
“哼,他那是后悔自己辦了蠢事,偏沒臉承認自己的錯,才把火撒到老娘身上。”
王向南終于抬起頭來,沉著臉道,“娘的意思是爹和大伯、三叔拿銀子救咱們哥幾個是做蠢事?是做錯了?”
猶如自氣憤不已的蔣氏,沒有注意到兒子的表情,“可不是蠢!我明明都跟他說了,賀馨兒有銀子,不用花咱自家的錢,他還……”
王向南猛的放開她,轉身大步離去。
“哎、哎!你跟老娘甩什么臉子!”
蔣氏對著王向南的背影大叫道,“你給老娘回來!”
王向南沒有理會她,反而走得更快了,沒一會的工夫就攆上了前面的王二舅他們,他也不說話,只低著頭默默趕路。
王向東拍拍他的肩,亦是不作聲。
“一個個的就知道跟老娘使脾氣逞威風,那么大本事怎么不跟姓賀的使去……”
蔣氏突然一把握住小兒子的胳膊,“向北,娘想了一個好主意,能將那賀馨兒誆出來,然而讓她乖乖的把銀子都交出來……”
王向北臉色一黑,也放開了她,然后再沒看她一眼,直接小跑著去追他哥了。
蔣氏氣得破口大罵,“一個個的都要造反啊,給老娘回來!”
她惱羞成怒之下就要跑上前去,狠狠的教訓教訓這兩個不孝子,結果還沒跑起來呢,只是堪堪抬了起了腳就覺尾骨處更疼了,她慘叫一聲就摔倒了地上。
這次她哭得更慘了。
老王家眾人似是沒聽見,俱都面無表情的繼續趕路。
“四妹妹,你——你還好嗎?”
賀家杰覷著賀馨兒的神色,糾結著怎么開導她一番,但他想得腦袋都疼了,楞是沒想出個什么好法子。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且南宮涵一表人才,永昌伯府高門顯貴,屬實是極好的姻緣了,不知艷羨了多少人去。
當初他也挺看好這樁婚事,認為南宮涵與賀馨兒是天生的一對,兩個人在一起肯定會的過得幸福。
婚禮更會風光無限。
兩個人長相本就出眾,再換上喜慶吉祥的喜服,自是更加光采照人,驚艷全場。
哎呀,直想想那個畫面就覺得美。
可現在……
他實不敢想象賀馨兒會如何面對喜慶熱鬧的場面。
不行,他得跟大伯好好說說,將婚事往后拖一拖。
“少爺,四小姐。”
亮子站在廊下隔著門簾恭聲道,“大老爺跟前的人來說,南宮五公子來了,正在外書房與大老爺說話。”
表哥?
賀家杰瞇起雙眼,這也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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