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調到清新幽居伺候賀馨兒大半年的時間,攢下了不少家底。
先前賀馨兒病著,安葬微雨的事有賀家恒做主,落花和譚婆子等人張羅的。
時間趕的急,只把人收拾整齊了,卻是沒把她的東西帶回來。
落花與譚婆子她們給微雨準備的衣飾皆材料上乘,價值不菲,棺槨選擇用結實耐腐的杉木,價格也不低。
不過,村里人并不了解內情,只知道沈家那個自小就賣掉的六丫頭,攤上了個厚道的主子,居然為肯為一個下人花銀子,可見是個心善的。
夸贊了賀馨兒之余,又感慨了一番那丫頭是個命苦的,說了幾日也就過去了。
倒沒人多想。
然而那套奢華的行頭卻是勾得沈家幾個妯娌魂不守舍,心里跟貓抓是的,那叫一個難受。
但當時有賀府的人盯著,她們沒法做手腳,但沒能截留點東西又心有不甘,直急得兩眼噴火,嘴角生瘡。
特別是二房的蘇氏。
眼睜睜的看著那么些好東西入了土,她一個大子也撈不著,心里那個氣啊,若不是不敢得罪賀府的人,她能直接上手去搶。
嫉妒之余,她就想著,待過段日子,這件事淡了些,沒人再觀注時,夜里去掘墳挖寶……
但做這種事需要莫大的勇氣,不是膽肥的還真不太敢。
可那些金光閃閃的首飾直在她眼前晃,刺激的她心跳加速,血液沸騰,若不做點什么,她能瘋掉。
她迫不急待的想要那些首飾,一時也等不及。
還好賀馨兒病迷糊之前特意交待過,給微雨家人一筆撫恤銀子,不然的話,孟椿他們前腳剛走,后腳蘇氏就能把墳挖開。
不過,這念頭已在心底生了根,想要拔除是不可能的了,只待尋個合適的時機再下手。
但如今瞧著賀馨兒親自帶人來拜祭不說,還鄭重的拜托她們四時八節的祭祀祖先之時,也給微雨燒份紙線,道是祭品紙線等物的花用由她來出。
蘇氏立馬就琢磨上了。
這位賀小姐的意思是,往后她還會來?
就是不會親自來,也會派人時不時的來看看。
是這意思吧?
腦子里轉了一個圈,蘇氏已想明白了,賀家小姐待小姑子還真是好啊,出那么多銀子將人厚葬了還不放心,還要派人時不時的來查看,這是唯恐有人打小姑子的主意呢。
想明白了這一點,蘇氏那個火啊,蹭蹭蹭的往上竄,整個人都快要燒起來了。
剛剛拒收她閨女,現在又要斷她財路,這小賤人是專門跟她做對的吧!
就在蘇氏怒火竄頂,快要爆發之際,就聽到賀馨兒又說道,“先前趕的急,微雨的物件沒來的急歸整……”
她略頓了頓,極力壓下眼底的淚意,方繼續說道,“她在府上多年,也攢了些體己銀子……”
蘇氏雙眼一亮,耳朵嗖一下就支楞了起來,卻見賀馨兒眸光黯然的抿起唇角,不說話了。
什么人啊,說話說一半,含著骨頭露著肉的,這不是要人命嗎?
哎喲,可急死她了!
按下喉頭的哽咽,賀馨兒再次抬眸看向沈母,“這些銀子嬸子留著養老,別不舍得花費,該花就花。若是哪日遇到了難處,可到賀府找我,能幫的我都會幫。
至于那些首飾衣裳,能不動就盡量不要動了,留著做個念想。”
沈母眼眶發紅,輕聲應著,“哎,我曉得,勞賀小姐費心了。”
蘇氏幾妯娌在一旁豎著耳朵聽,唯恐錯漏了一個字去,見賀馨兒道是首飾不能動時,皆在心底暗暗罵了句多管閑事。
不過心里雖惱,面上倒是不敢顯出來。
待孟椿和兩個車夫一起將四個大大的香樟木箱籠從馬車上搬下來時,幾人的眼睛吧一下就粘了上去,直樂得合不攏嘴。
“啊呀,這賀小姐人真好!
可怎么就不能將青枊姐妹收到身邊呢,又不是沒錢,多養個丫鬟怎么了!”
望著幾乎占了半間屋子的四個大箱籠,蘇氏直樂開了花,嘴里卻是嘀嘀咕咕的埋怨個不停,惹得沈母直拿眼瞪她。
原本她是不懼的,不過一想到如今的婆母身價豐厚,她立馬收起刻薄的嘴臉,笑瞇瞇的湊上前去各種討好起來。
雖是了卻了一樁心事,賀馨兒卻并不覺輕松,反而更加郁悶胸塞。
看沈母的樣子,就知道是個性子和軟的,當年被婆婆逼著賣閨女娶回來的兒媳婦,丁點不敬重她,甚至可說是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后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