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邊的蘆葦：
臨近午時，前來哭喪的人越來越多，一波一波的幾乎就沒停過。
上房的哭聲也就沒斷過，時不時嚎的震天響。
葉杏兒總算是長了見識，卻差點沒累死。
她被安排著與葉禾秀、葉慧蘭、葉香巧、葉秋荷姐妹跟在賀馨兒、葉飛鳳、小旭陽和葉圓圓身后守靈。
對此她倒沒什么不滿的。
就是太辛苦了。
但凡來個人就要上前磕頭，膝蓋跪在冰冷的青石磚上，冰涼透骨，那滋味當真是不好受。
可現在后悔也沒辦法了，只能咬緊牙關撐著。
心底倒是挺佩服賀馨兒了。
也不知道她的膝蓋腫了沒有。
暗戳戳的瞄了眼落花和微雨，她用力抿抿唇垂眸看向身下的破麻袋。
這玩意不怎么隔涼……
村里的婦人來上香的，都是假模假式的哭一嗓子，不用別人勸就收了聲，也不多待，露了面就出去幫忙做事了。
屋里待著的都是自家親戚。
有急急趕來的葉梅花，她拘謹的哭了一嗓子后，就退至一旁默默陪靈。
更有小錢氏的娘家女眷。
還有白氏、寧氏、丁氏、姚氏、孔氏幾人的娘家人，每家都派了兩個小輩前來。
就連葉菊香和魏秋芳母女也在。
老二房的張氏、李氏自然自然是在場。
眼看時辰不早，原先避著人的小錢氏實在躲不過了，也心不甘情不愿的露了面。
老崔氏見她嘴破了，就小聲問她怎么回事，她吱吱唔唔的也沒說出個什么來。
蔣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大妹妹還真是忙啊，咱們都來半天了才瞧著你的人。”
“又沒人跟我說，我哪知道。”
真是個沒用的。
王氏死了，大姑不在——
嘿，叫習慣了，還是叫大姑好了。
至于那個在賀家當差的錢婆子，她可是沒見過。
呸，當年有那樣的好事也不知道想著自家。
若換作她兒子去賀家做了大少爺該多好啊……
“陪靈呢，少說兩句。”
蔣氏發散的思緒立馬收回，再看小錢氏時更加嫌棄。
身為老葉家唯一的女主人，竟然是個萬事不管的，真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老崔氏扭頭朝白氏方向抬了抬下巴，低聲質問小錢氏道，“這里誰當家作主？”
小錢氏沒好氣，“娘不是都看到了。”
“你就眼巴巴的看著？”
是不是傻？
小錢氏早窩了一肚子的火氣，卻是不敢亂生事。
老葉頭與葉來金就象隨時能炸毛的獅子，她若在這節骨眼上挑事，被白氏告上一狀，怕是會被兩人生生撕碎。
嘴上的傷口還沒好呢，她再是不長記性，這個教訓也深深的記在了心里。
“哎呀，娘別管了，我有分寸。”
“呵，什么分寸？老葉家的銀子都滿大街撒了，出不見你孝敬爹娘點……”
小錢氏怒道，“大嫂就不看看現在是什么場合？”
“哼！還真好意思提！葉家長房長媳還不如個外人……”
眼看著兩人烏雞眼是的要掐起來，老崔氏氣的想打人，“都給老娘消停會！”
橫了眼不服氣的蔣氏，涼涼的道“忘了你爹說的話了？”
想到錢大發的黑臉，蔣氏終是不情不愿的收了聲。
葉菊香斜眼睨了幾人一眼，暗暗撇嘴，隨即骨咕著眼珠子往賀馨兒身上掃，又暗暗瞅了落花微雨好幾眼。
倒是不敢起什么心思。
她爹可是嚴重的警告過她，再敢作妖，就與她徹底斷絕關系，再不管她的死活。
娘家窮也就罷了，偏是富得流油，憑什么不管她。
她傻了才要斷關系呢。
是以，葉菊香與魏秋芳母女這次象是變了個人，悄么聲的躲在人群后頭，別提多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