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邊的蘆葦:
賀家明!
為什么會是他?
賀馨兒一口氣堵在心窩,快要喘不上來,幾乎要把她憋死。
爹和娘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理,為什么會遇到這種事?
被親生的兒子害死,該多么憋屈憤怒!
白氏眼瞅著她臉色越來越差,就有些后悔將將說得太急。
可這事瞞不住啊,這孩子早晚是要知道的。
她緊握著賀馨兒的雙手,沉聲道,“聽你娘說,昨個賀家明突然跑來跟她認錯,說是早該來認她……”
提起賀家明三個字,她就恨得咬牙切齒,“那東西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瘋,花言巧語的說了一大堆來哄你娘,恰巧你爹回來遇上,見了他就大發雷霆,上前就要掐死他,結果被他、被他……”
白氏雙眼赤紅,恨聲的道,“那個畜生說什么來認親爹親娘,卻是隨身著著刀子!可見就是個心虛的!”
賀馨兒胸口如堵著大石頭,壓得她稍稍喘動一下都生疼,這錐心般的痛隨著血脈流轉,迅速傳變四肢面骸,痛的她幾乎要暈厥。
“這是為什么?”
她堅難開口,“無緣無故的,我爹不可能要殺人。還有我娘呢?他怎么能動一個孕婦,還是給了他生命的生身母親?”
“聽說那東西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唯恐你有一天回賀家搶他的地位,幾次三番的要殺你……”
賀馨兒略有些恍惚,當初老馬氏推她下河,還有山中遇到的殺手,原來都是賀家明指使的嗎?
“那個天理不容的畜生殺不了你,就要放火燒了葉家,得虧有大白在才沒有得逞。
誰知葉來財和葉桂花卻是死在了他手上。
那就是個殺人不眨眼大魔頭!”
白氏胸口劇烈起伏,實在是恨意滔天。
天底下怎么會有這種泯滅人性的東西!
“原先你爹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自然是饒不了他,倒也沒想真殺了他,結果那個畜生對自個的親爹也能下得去手……”
賀馨兒一腔怒火騰騰升起,又氣又恨,直覺胸口更痛了。
“我娘她?”
“你娘她……,嗚嗚——”
提起王氏,白氏的情緒突然崩潰,捂面痛苦不已,葉圓圓更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賀馨兒的心直往下沉。
“大伯母……,你說吧,我能受得住。”
白氏用衣袖狠狠擦了兩把淚,一把摟過賀馨兒,“我苦命的孩子呀,你娘她是不放心你爹跟著去了的……”
原來王氏昏迷后,葉旭升最終在曹氏的幫忙下,終于把藥喂了下去,算是保住了一口氣。
等到葉滿倉把大夫請來時,她已經被妥善的收拾好,冰冷的身體也漸漸回暖。
人雖然還沒清醒,臉色卻是有所好轉。
在大夫施針后,她慢慢睜開雙眼,只是氣息孱弱。
她開口問的第一句話是,“相公還有救嗎?”
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落淚,老葉頭更是老淚橫流,心如刀割。
得知葉來銀已逝,她眼中的光點點散去,沒了一絲生機。
肚子里的孩子不用問,她也知道已經不在了,是以徹底的絕望了。
她十月懷胎生了個軾父的畜生!
她對不起相公,對不起葉家列祖列宗。
悲痛萬分的王氏深深的陷入自責愧疚的情緒里拔不出來,已是心存死志。
到底是放心不下閨女,她那空洞洞的目光落在葉旭升身上后總算聚了一絲精氣神,“旭升……”
她氣若游絲,聲音幾不可聞。
葉旭升連忙俯耳過去,輕輕的叫了聲“二嬸。”
“馨兒、馨兒……,你提醒馨兒小心那人……”
葉旭升心頭劇痛,連連點頭,又輕聲安撫道,“二嬸放心吧,馨兒身邊有大白在,不會有事的。我也會親手把那畜生抓住的。”
“馨兒就交給你了。”
“我會保護好她。”
王氏輕輕點頭,似是了卻一件心事,再不言語,沉沉睡去。
到了深夜,男老爺們還在外間張羅著葉來銀的后事,陪伴著王氏的白氏被叫去幫忙,只余曹氏一人在。
王氏緩緩醒來,被曹氏扶起來喝了盞熱水后精神好了些,直道是餓了,曹氏大喜,趕忙去廚房給她下面。
哪知等她回來時,王氏已氣絕身亡。
一個氣若游絲的人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翻身下炕找了把剪刀……
賀馨兒心頭一苦,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娘啊!
你怎么忍心扔下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