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邊的蘆葦:
血水滴滴答答的聲音在這寂靜冬夜里格外刺耳。
賀家明猛的看過去,是葉來銀胸口流出來的血順著衣服流淌,最后滴答在青石磚地面上,蜿蜿蜒蜒的形成一條血色的小河。
而他身下的王氏已經昏迷了過去,她眼睛緊閉,眉頭緊皺,臉色蒼白到透明,象個易碎的瓷娃娃。
“娘……”
賀家明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然后手忙腳亂的往前爬行,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自打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就變得疑神秘疑鬼,心里總是不踏實,特別是幾次出手,都沒有滅了賀馨兒,更加的焦灼不安。
從那以后,就養成了個隨身攜帶匕首的習慣。
被趕到葉家后,更是一刻也不離身。
畢竟做過火燒葉家、滅其全門的事,到底是心虛的,面上雖然不顯什么,夜里卻是常常做噩夢。
只有抱著匕首才能睡得踏實一些。
也就越發的離不開它。
他真的不是故意帶兇器來見親生父母的。
更沒想過要殺人……
賀家明失魂落魄的看著蒼白如紙的王氏,手足無措。
這個溫婉嫻靜的婦人就在剛才,還溫柔的問他吃住可都習慣,又說天氣寒冷,小心傷寒。
當真是溫柔賢淑,慈愛可親。
這是他心目中的母親啊。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他、是他進門要殺我,我、我……”
他顛三倒四的胡亂解釋著,就要伸手去推葉來銀,好把王氏拽出來,結果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直覺周身的氣力迅速消失,而他的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王氏身上的醬紫色棉裙此時已被鮮血浸染,那猩紅的顏色刺傷了他的眼,如有火灼,痛徹心扉。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以前沒有見過他們也就罷了,他可以為了前程毫無波瀾的買兇滅葉家全門。
但就在剛才,他已經在心底里認下了他們。
這是他的生父、生母啊!
“啊啊——”
賀家明抱頭痛哭。
嗚咽痛苦的嚎叫聲把傻掉的阿升驚醒,他顧上起身,迅速爬行幾步去拉賀家明,“少爺別哭了,我們快跑吧,不然叫人抓住了會被活活打死的。”
“老三死了?什么時候的事?”
老葉頭哆嗦著雙唇,滿臉震驚的看著葉來金,已是紅了眼眶。
老天是讓他再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葉來金心情沉重,簡短的把事情說了一遍,“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我瞧著那孩子天天把自己關在屋子里,還當他是個性子弱的,哪知他小小年紀竟是這般狠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放火燒葉家的人是他。”
老葉頭恨得咬牙切齒。
虧他還想著早些給他說門親事,好早日開枝散葉,為葉家增添子嗣。
誰知他竟是那個要滅他們滿門的人。
即算沒有得逞,也是他殺子殺女的仇人。
老葉頭懊惱不已,“初就不應該留下他,賀家不要的人愛去哪去哪,最好跑到深山里喂狼。”
葉來金心情復雜,皺著眉頭道,“老三和桂花就是兩蠢的,把自個的命搭上不說,還險些連累家里被滅門。”
老葉頭此時恨毒了老錢氏。
即氣她愚蠢莽撞,又恨她貪婪自私,生生的把一對兒女折了進去。
還有臉把把帳算到馨丫頭身上。
最該死的人明明是她!
“這事拖不得了,今晚上就算進不了城,也不能放任著他舒舒服服的睡大覺,先把人綁了再說。”
“可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馨丫頭還在賀家呢。”
老葉頭猛拍大腿,“都怪那死老婆子作妖,才引出這些事。”
若不是她被銀子糊子眼,接連派兒子和閨女找上賀家明,他們就不會死,而賀家也不會發現那禍害的真實身份。
馨丫頭更不會回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