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邊的蘆葦:
賀鴻錦輕敲著桌幾,目光幽深,復雜難明。
“讀書人習武?”
他輕飄飄的說道,“葉家小子倒是個人才。”
“父親說的是,那小子文武雙全,出類拔萃,的確是個優秀的人才。”
賀家恒隨口附應著的話,聽得賀鴻錦十分刺耳,想到賀家明,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賀家費盡了心思培養出來的孩子,難道竟不如一個鄉下小子不成。
哼,不過是個野小子罷了,豈能與他的家明比。
思緒跑遠的賀鴻錦,意識到這點時,他微不可見的抖了抖,打起了精神繼續打探。
“按著老葉家以前的光景,不可能特意給他請個武術師傅……”
“喔,聽說他的師父是同村的獵戶。”
賀家恒看了端坐在上的人一眼,又道“聽王家小表妹講起來,他的師父是從戰場上回來的,并且大有來頭。”
賀鴻錦對他口中的王家小表妹不感興趣,只沉沉說道,“大有來頭?”
“是。”
他又問了幾句,可惜賀家恒知道的不多,只好作罷。
原是葉來金、味來銀與關修遠、葉世田幾個擔心給張鐵牛添什么麻煩,特意叮囑了一眾小輩,對外不提及他大將軍的身份,是以外人無從知曉。
就這簡單的一句大有來頭,還是王金鈴小朋友高興時說漏了嘴,才被賀家恒聽了去。
已經打探了良久,再沒別的可查,賀鴻錦隨口把兒子打發了出去,自己繼續琢磨。
姓葉的小子會功夫是勿庸置疑的了,但他在青書學院,不可能天不亮出現在賀府附近,幫助大白躲避了追殺,還反手把人給殺了。
那么四丫頭呢,她是整日跟大白在一起的人,也就是說她的嫌疑最大。
那么有沒有可能,她也會功夫?
不管她是跟著獵戶學的也好,還是跟葉家小子學的也好,總之她會功夫。
他可是記得那丫頭能輕易的掰斷人手指,那婆子粗肥壯實,手指頭胖得跟蘿卜是的,居然被一個嬌滴滴小姑娘給生生掰折了,想來是真有功夫的。
若真是她,未免下手也太狠辣了些。
從來四平八穩,嚴穆肅靜的賀鴻錦,只感一股涼意自尾椎處升起,迅速傳遍四肢百骸。
溫暖如春的書房里,賀鴻錦冷汗直流。
他娘固然是不對,無緣無故的雇人殺大白,但那丫頭是不是也太冷酷了些,一盒血沐沐的手掌,差點沒把老太太嚇死。
但賀鴻錦總感覺遺漏了什么,待想起前些日子鋪排的事情后,他臉色大變,霍一下站了起來,身下沉重的黑檀木座椅在磨擦在青石磚地面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不過賀鴻錦這會卻是顧不上聲音刺耳,只覺頭如斗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青云書院那里沒有反應也就罷了,任院長是出了名的愛才、惜才,那葉家小子是甲一班的學子,怕是他不肯毀人前程,把事情壓了下去。
起初他沒當回事,想著那姓錢的老貨在牢里,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還怕弄不死那小子。
正要尋個機會散步點小道消息,因著最近事忙才沒行動,但昨個派去縣牢的人卻回來道是,那老貨已不在縣牢,且沒有案底。
當時他就感覺事有蹊蹺,卻沒重視,想著以他與縣尊的關系,再去把人抓回來能有多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罷了。
之所以沒有行動,是想等等平寧鎮那頭的消息,到時候整個葉家一鍋端了,那老貨抓不抓的也就無所謂了,可惜等了這幾日一絲動靜也沒有。
他還以為、他還以為大雪封路才耽擱了消息,原來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