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火樹銀花
第一卷火樹銀花
無盡妖海,已然一派平靜氣象,再無波瀾,妖族被殺怕了。
我盤膝坐地,將神劍諸天放在腿上,一點點的汲取著無盡海的天道氣運用來煉劍,結果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數十道天道氣運化為一縷金色華光沁入了劍刃之中,劍身之上一縷漣漪涌動,劍鋒也稍稍的更加鋒利了少許,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道鈴聲——
“滴!”
系統提示:你的本次煉劍使諸天獲得了500點修煉經驗值!
低頭看去,神劍諸天的介紹中出現了“法器境界”一條屬性,目前是0層的諸天,而最高則是15層,可想而知,修煉的境界層級越高,則諸天的威力就越大,如果剛才我揮動的是15層的諸天,恐怕會不會就不止于此了,興許,能一劍分開無盡海吧?
突然間,對這柄劍的未來充滿希望了。
風不聞立于一旁,笑道:“古老神庭的遺物,確實不同凡響,應當好生利用,這種神物天生靈性,一旦進入了殺伐靈氣濃郁的地方應該就能以天大大道的氣運用來磨礪劍鋒了,這玩意……哪里得來的?”
我想了想:“系統獎勵的?”
風不聞“哦”了一聲,既然聽不懂,那也就不打算繼續追問了,只是旋身隱藏在山巔上的云層之中,就在這里為我護法。
閑來無事,這一煉劍就煉了差不多九個小時之多,晚上十點許時,伴隨著一陣悅耳鈴聲,進度條已滿,一縷金色流光在諸天劍上流轉,升級了目前諸天劍已經升到“一層”了,從介紹上看,威力提升了不少,只是目前沒有發揮的機會。
伸了個懶腰,我從山崖上起身,道:“好了,該走了。”
“嗯。”
風不聞點點頭,山岳氣象瞬即北移,而我則飛身上了天幕,看著人間的蕓蕓眾生,心頭思緒復雜,滿級之后,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在無盡海的邊緣煉劍是一件事,但諸天劍就像是一口枯井一樣,幾個小時的煉劍已經快要把無盡海上空的靈氣給耗盡了,需要溫養一下天地之間的靈氣才能再煉,只能稍微休息一下了。
整座人間,平靜祥和。
驪山決戰之后,異魔軍團似乎老實多了,樊異、鑄劍人兩個王座一聲不吭,根本不知道在北境做什么,而我則這個坐鎮天幕的人也沒有什么過多的事情可做,于是旋身揚起諸天劍,人劍合一化為一道華光沖上了天之壁。
古天庭舊址。
破殘、風化嚴重的臺階,這是我唯一能夠駐足的地方了,其余四處都是叢生的草木,古天庭的殿宇則早就化為飛灰了,只剩下藤蔓下的一堆殘垣斷壁,靈氣稀缺,甚至還不如隨意一處人間的去處,于是,一屁股坐在古天庭的石階上,右手提著諸天劍,左手一張召喚出深淵锏,身軀躺倒在石階,俯瞰無邊無垠的天之壁。
觀望許久,靈神一動,整個人的心神仿佛神游了一般,就這么脫離了軀殼,飄然與天之壁上,轉眼間心神散開,附在了一小片的天之壁上,仿佛即將融合了一般,緊接著,無數的記憶、學識盡數貫入腦海之中,讓我整個人都渾身一顫,如雷灌頂。
須臾間,心神緊繃的感覺漸漸散去,就在剛才的一剎那,似乎融合了一部分的天之壁,許多規則已經成為我的一部分,一時間整個人相當恍惚,我還是為我嗎?眼前的天之壁,為什么看起來都不太像是從前了?
再次看向人間事,心思卻又完全不同了,像是整個人都抽離了原先的思維,真正意義上的以“神”的目光就看人間事,蕓蕓眾生,均是螻蟻,卻又不完全是螻蟻。
“呼……”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將心神回歸軀殼,就在回到軀殼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還是一個人,那種俯瞰眾生、無一不螻蟻的想法才漸漸的淡薄了下去,一時間后怕不已,剛才那一刻我的想法是多么無情而蒼白,眾生皆螻蟻,唯有大道萬古不朽?
那是什么樣的感情?
頹然坐倒在石階上,我緊握著深淵锏,內心受到極其強烈的震動。
就在這時,天庭舊址的大地微微顫抖,緊接著一粒粒塵埃從石階上、草叢中、碎石里升起,如同被微風裹挾一般,轉眼化為一個十分模糊的身影,就站在距離我數米之外的懸崖邊緣,是一個身穿灰袍的老者,模樣相當模糊,根本看不清。
“害怕嗎?”
他轉身睥睨,似乎是在看著我。
“你是……”
我腦海里對他有極其清晰的印象,禁不住起身:“你是寧圣?”
“許久前,似乎確實許多人這么叫我。”他喃喃道。
我急忙抱拳拱手:“晚輩歐陽陸離見過寧圣前輩!”
他輕輕頷首,卻又轉過身看著天庭外的氣象,道:“古天庭已經許久沒有人坐鎮了,你可知道剛才自己為什么會與那般與之前全然不同的想法?”
我皺眉:“不知道,這也是晚輩想知道的。”
“那是神性。”
他一聲嘆息,道:“你既然手握諸天、坐鎮天之壁,其實已經算是天地敕封過的神明了,雖然沒有封號,但只要你留在天之壁上,神性會一點點的吞噬掉你原有的人性,你原本認識的人間煙火將都會被湮滅,最終,成為一個真正的神明,心中唯有天道,再無私心、憐憫與絕望。”
我皺了皺眉:“如果這樣的話,作為神,好像就沒有意思了。”
這位遠古圣人看著我,悠悠笑道:“當年,我年輕的時候也說過這番話啊……”
我心頭有點虛:“前輩會不會覺得我太自我了?”
“沒有。”
他若有所思,站在懸崖邊緣,俯瞰天地,道:“相反,既然你叫我一聲前輩,那我便送你一句話,身為神明,就當一生與神性抗衡,在我看來,不被神性完全吞噬,依舊還能保留一絲人性的神明,這些人才配稱為神,否則,只是天地大道支使下的泥塑木雕,一錢不值。”
我怔了怔,再次抱拳:“晚輩受教!”
他笑笑:“再會了。”
當我抬頭時,風沙飄零,這位寧圣就這么曇花一現消失了。
我皺了皺眉,內視之下,發現我的暗影靈墟內,有一處山腳居然變成了一片金色,山巖是金,樹木是金,就連流淌的溪流也是金色,在那一小片區域內,靈墟不再是靈墟,而是被煉化成了一種充滿神性、更加不凡的存在。
神墟?
我呆呆的立于原地,如遭雷擊一般,我已經在開始締結神墟了?是不是這也意味著,一旦我靈墟不斷被神性吞噬,整個暗影靈墟都會化為一道暗影神墟,到時候,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飛升境了,亦即,傳說中的神境!
這么說的話,我這個準神境已經不再是嚴格意義上的準神境了,而是已經有一腳踏入了飛升境,否則的話,這締結少許神墟就有點不像話了。
睜開眼時,有些恍惚,已經不再是用凡胎肉眼看世界了,就在我意念動處,一雙眼睛看穿星空,筆直的看入了幻月這座天下,緊接著心念動處,瞬即找到了我想看到的人,畫面轉入北域深處,緊接著畫面陡然下墜,進入地底深處,直至穿過一片火紅巖漿層,緊接著穿過數十道血色結界,視野瞬間抵達目標處。
眼前,一派煉獄景象,尸骨遍野、哀嚎連片,光禿禿的山林之間,無數幽魂游蕩,而就在群山之巔上,有一座殿宇,大殿外,一個個身披黑色、灰色、血紅色甲胄的鬼將屹立如林,大殿內,煞氣四溢,一位身穿金甲的鬼帝正把盞言歡。
坐在他對面的,一襲白衣書生,渾身氤氳著王座氣象,正是樊異。
“引鬼族軍隊入界?”
鬼帝放下酒杯,笑道:“樊異大人莫不是在開玩笑?我們煉獄軍團跟你們異魔軍團分屬兩界,從來都井水不犯河水,沒錯,你們異魔軍團確實是被荊云月打殘了,被人一劍一個砍死了那么多的王座,屬實太慘,可是我們煉獄軍團在天行大陸上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什么今夕何夕、提拉米蘇之流的冒險者,想殺幾次殺幾次,何必要去你們那座天下去蹚這趟渾水呢?我聽說,在你們那邊,有個叫七月流火的冒險者手段了得,所以……這次恐怕要讓樊異大人空手而歸了。”
樊異瞇起眼睛,笑道:“大人何必用這番說辭來搪塞在下?據我所知,天行大陸上的煉獄軍團也一樣不好過,特別是明月池飛升之后的出劍,兇狠得狠,也是一劍一個君王的那種,既然大家都不好過,何不合二為一呢?煉獄軍團一旦進入幻月天下,也會一并帶來極多的死亡氣運,等我們合力踏平軒轅帝國之后,我自然也會引異魔軍團入天行大陸,幫大人你滅掉什么今夕何夕之流的螻蟻,這番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各取所需?”
鬼帝也瞇起眼睛,笑道:“那要看你能拿出多少談判籌碼了。”
樊異微微一笑,卻緩緩抬頭,目光與我接觸,笑道:“看夠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