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武徹底傻眼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被刪除的數據竟然還可以恢復。
而且做這件事情的人竟然是柳浩天。
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把硬盤拆下來扔了呢。但這個世界上沒有賣后悔藥的。而且事發當時,事情緊急,拆除硬盤不太現實,沒有刪除數據是第一要務。
王德仁冷冷的看著馬德武,看著他那滿頭大汗緊張的神色,王德仁的心中其實也挺煩惱的。
畢竟馬德武是市財政局的局長,屬于市長沈志杰的親信。而且馬德武能力很強,心眼兒稍微有些狹窄,如果真的得罪了他,后果還是挺麻煩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被局長派出來處理此事,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如果他不給柳浩天一個交代的話,這個事情恐怕真的不好收場。
馬德武略微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這才緩緩說道:“可能是工作人員誤操作導致這段數據被刪除了,我會好好的批評他們的。”
柳浩天微微一笑:“馬局長,你怎么批評他們我管不著,我也不在乎,現在這段數據已經恢復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這段監控錄像充分證明,在事發當時,醉酒駕車的馬曉陽差點撞到我和方一鳴,不僅沒有向我們賠禮道歉,反而借著酒勁兒找我們的麻煩,甚至將方一鳴暴打一頓,我回來之后想要勸阻,馬曉陽反而對我大打出手,被我打倒之后不服氣,又回去拿出兇器二次想要傷害于我,但卻被我正當防衛打倒在地。
我相信通過視頻監控,所有的事情都已真相大白。王局長,你說是不是?”
王德仁只能輕輕點點頭:“確實如此。柳浩天,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理?”
柳浩天微微一笑:“我如何處理,主要取決于馬局長如何處理。”
說話之時,柳浩天冷冷的看向了馬德武。
馬德武頓時眉頭一皺:“柳浩天,你這是什么意思?”
柳浩天微微一笑:“馬局長,我什么意思你非常清楚,現在我們白寧縣的那筆抗洪搶險資金依然被你們市財政局卡住不放,雖然還有其他三四個縣區同樣沒有劃撥這筆款項,但那幾個縣區有三個身處市區,其中一個市區外的縣城地勢很高,基本上不存在發生洪水的可能性。
所以,只要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馬局長是在故意卡著我們白寧縣的這筆資金。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能卡住我們這筆資金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沒有發生馬曉陽這件事情,我原本的打算是進入市財政局好好的把你暴揍一頓,并借此引起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的重視,哪怕我為此要承擔相應的責任,但只要白寧縣的這筆抗洪搶險資金及時劃撥,我無所謂,但是白寧縣的抗洪搶險資金不能在延遲了,因為白寧縣地勢低洼,是非常容易發生洪澇災害的地區,抗洪搶險資金必須盡快到位。
但是馬曉陽事件發生之后,馬局長你應該很慶幸,正是因為有了你兒子這件事,你避免了被我暴揍的結局,但是,我同樣有辦法讓你這個是財政局的局長陷入危機之中。
現在,當著王局長的面兒,我可以把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跟你馬德武好好的談一談,如何選擇,由你來敲定。”
說完,柳浩天沖著王德仁點了點頭,隨即目光看向馬德武說道:“馬局長,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現在網上之所以出現馬曉陽醉酒駕車卻不被處理之事是我主動曝光的,而且通過最后的那個視頻你也能看出來此事。
我相信通過這次輿論危機,恐怕沈市長對你應該有所不滿了。
那么接下來,既然你非得卡住我們白寧縣的抗洪搶險資金不放,那么我就沒有必要對你客氣,我會將此事繼續發布在網上,而且我會明確的告訴廣大的網民,你之所以會這樣做,是想要逼迫我們白寧縣放了你的姐夫蔣勝利,你打算通過你手中的權力公權私用,來插手我們白寧縣紀委之事。
我相信這樣的事情一旦放到了網上,一定會引起輿論的充分發酵。
說實在的,作為一名縣委常委,縣紀委書記,我這樣做并不是很符合咱們官場的規則,但是,為了白寧縣老百姓的切身利益,為了我們抗洪搶險資金不被卡住,為了我們白寧縣以后正常的權益不受到侵犯,我必須殺一儆百。
既然正常的途徑正常的反饋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那么我就只能劍走偏鋒了。
我不愿意這樣做,但是既然你非得把我逼到絕路上,那么我沒有任何選擇。
大不了我和你魚死網破。對我來說,我進入仕途為的就是給老百姓做些實事兒,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仕途的晉升與升遷的問題,而且我還年輕。但是你不一樣,你已經50多歲了,如果你錯過了這次機會,恐怕你今后再也沒有機會晉級副廳了。”
柳浩天把自己所有的底牌全都擺在了桌面上,當著第三者王德仁的面兒明確的告訴了馬德武。
馬德武當時有些驚呆了,他真的沒有想到,柳浩天接下來竟然打算要做這些事情,而且這些事情雖然能夠幫助柳浩天最終解決被財政局卡住資金的問題,但柳浩天自身一定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陷入麻煩之中,甚至官位不保。
但柳浩天竟然真的要這樣做。
馬德武再次看向柳浩天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忌憚。
他不得不承認,柳浩天這個年輕人確實讓他非常頭疼。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柳浩天現在并沒有將他的想法付諸實施。但是通過馬曉陽事件,他已經深切的意識到了柳浩天這個年輕人的城府之深。
王德仁也被柳浩天的這番話嚇了一跳,但同時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情,柳浩天和馬德武之間的關系比他想象的要復雜得多,而且看樣子兩人之間以前還有一些矛盾。
馬德武眉頭緊皺,大腦在飛快的轉動著,他不得不仔細權衡的柳浩天所說的這番話。
柳浩天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冷冷的對馬德武說道:“馬局長,現在距離我們縣財政局正式下班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半個小時之后,原本就理應該屬于我們的抗洪搶險資金沒有被全額劃撥的話,那么我會直接執行下一步的兩敗俱傷的方案。你自己斟酌著看吧。”
說完,柳浩天仰面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開始閉目養神。
馬德武的胸脯一起一伏的喘著粗氣,他真的被柳浩天逼得快要發瘋了。
如果自己真的屈從了柳浩天的要求,那他今天的面子就算徹底栽了,畢竟,王德仁那也是市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當著他的面自己向柳浩天妥協,這也太沒面子了。
但是不妥協行嗎?
一旦柳浩天把這個事情鬧大,他這個財政局局長會立刻深陷兩起事件疊加所產生的輿論危機之中,到那個時候,恐怕沈市長想要拉他一把都不可能了。
這時,王德仁似乎看出了馬德武的猶豫,笑著說道:“你們先聊著,我出去抽支煙,透透氣。”
說著,王德仁邁步走了出去,房間內只剩下柳浩天和馬德武二人。
馬德武看出來了,王德仁這是在給自己臺階下。
馬德武略微沉吟了片刻,雙眼充滿恨意的看了柳浩天一眼,沉聲說道:“柳浩天,算你狠,我認栽。”
說到此處,馬德武立刻給手下打了個電話,讓他們立刻把白寧縣的那筆抗洪搶險資金劃撥下去。
打完電話之后,馬德武冷冷的看向柳浩天說道:“柳浩天,既然你把話說到明面上,那么我也有些話想跟你說,現在我希望你放過我姐夫講勝利,有什么條件你盡管提,只要我能答應的,都會答應你。”
柳浩天微微一笑:“馬局長,如果我是那種貪婪的人,或許此刻我應該向你提出一些前臺或者事關個人前程方面的事情,但是非常遺憾,我剛才也說過了,我對于個人仕途前程沒有任何的期待,我只想踏踏實實的做事。
至于金錢方面嗎,我也不是很看重,因為對我來說,金錢不過是身外之物,以我現在的工資水平,養活自己綽綽有余。就算有再多的金錢也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
所以,關于蔣勝利的事情我會按照我們縣紀委的既定節奏繼續推進。繼續對他展開調查。
如果他是清白的,自然可以安然無事,如果他存在著嚴重的個人問題,那么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應該有一些人可以憑借著他自己的身份超脫于法律之外。
誰都不行!”
柳浩天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說的斬釘截鐵,右手狠狠的從上到下揮舞了一下,臉上的氣場強大無比,頗有一種隨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
馬德武臉色陰沉,心中恨透了柳浩天,但是他知道,此時此刻,他已經不再適合插手蔣勝利這件事,否則以柳浩天這種瘋子的性格,自己真的有可能陷入到麻煩之中。
想到此處,馬德武心中暗暗說道:“姐夫呀姐夫,不是我不幫你,是現在如果在幫你的話,我恐怕要有麻煩了。
俗話說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更何況咱倆還不是夫妻,只是連襟呢,你自求多福吧!”
此時此刻,距離白寧縣財政局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白寧縣財政局的常務副局長是朱明波家里有點事情,下午4:00的時候就已經下班回家了。
而具體負責主管財政賬戶的工作人員苗翠琴接到男朋友的電話,也簡單的化妝一下就離開了財政局。
因為財政局的工作,所以,苗翠琴并沒有看到市財政局將抗洪搶險專項資金打到財政局的賬戶上。
柳浩天當天晚上便趕回了白寧縣。第2天上午,柳浩天剛剛到辦公室,便接到縣委辦打來的電話,說韓仁強書記要在半個小時后召開常委會,點名讓他必須參加。
柳浩天頓時一愣,先說按照常理,今天并不是例行常委會的時間,而且自己也已經將抗洪搶險專項資金要回來了,韓書記干嘛要點名自己必須參加呢,看這意思,明顯是把矛頭對準了自己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