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綺松了一口氣,韓紜卻是笑道,
“準是你生得太過好看,讓那外邦人動了歪心思!”
桃李聞言大惱,
“生得好看又不是奴婢的錯!”
韓綺忙好言安撫桃李道,
“那些外邦人不知禮數,不曉得我們這里的規矩,你也不用同他計較,以后不過去便是了!”
桃李聞言嘀咕道,
“怎得弗朗西斯便不會這樣!”
韓綺想了想道,
“費朗西斯是信教之人,清心寡欲,這個米格爾是個貴族,說不得就跟京師里那些紈绔子弟一般,章臺走馬,調教婦女……”
這么一說,桃李倒是明白了,只能自己暗呼倒霉,
“……遇上個二世祖!”
第二日韓紜卻是把落英派去了,落英不肯,韓紜便道,
“桃李那是生得好看,被人家瞧上了,你又沒人家好看……怕甚么!”
一句話說的落英幾乎落下淚來,跺腳不依道,
“三小姐,你瞧二小姐!”
韓綺想了想道,
“不必擔心,你過去不用同他照面,問一問大夫他的傷情便是了!”
落英這才嘟著嘴不情不愿的走了,隔不了多久回來也是一臉的驚懼,
“三小姐,那外邦人果然是個登徒子,奴婢去時見著他正在調戲醫館里看病的女客人,坐館的先生被他惹惱了,將他趕了出去……”
韓綺聞言神情復雜的看了韓紜一眼,
也不知二姐姐這是甚么運氣,誰不好砸,怎得偏偏砸出這么個奇葩來了?
韓紜也是一臉無辜的回望她,
我也……不知道呀!
姐妹二人正在眉來眼去,便聽得她們包的小院外頭有人在敲門,說話的是店里的小二,
“二位夫人,這里有一位你們的朋友來找……”
二人聞言不由面面相覷,心頭都是暗叫不好,
“不會是那米格爾尋上門來了吧?”
說話間果然聽得那天竺隨從阿陀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二位女士,我的主人來訪,請開門吧!”
韓紜問妹子,
“怎么辦?”
韓綺沒好氣白她一眼,
“你砸傷的人,你說怎么辦?”
即是人都上門了,也不能不見人呀,便吩咐落英,
“去開門,請了米格爾男爵到正堂里坐……”
這廂請了米格爾進來坐下,見他頭上還包著白紗,便關切的問了一句,
“米格爾男爵的傷可是好些了?”
阿陀轉頭向自己的主人翻譯,米格爾聞言高興的笑了起來,
“能得到美麗的女士關懷,真是我的榮幸,見到您我的傷便好了!”
阿陀板著臉對韓綺道,
“傷勢已經好轉,承蒙您的關心!”
韓綺點頭又問,
“米格爾男爵在何處落腳?可是要我們派人送您回去?”
阿陀轉向主人,米格爾聽了卻是指著自己的腦袋,
“女士,你們砸傷了我,我需要安靜的地方休息,你們這里就很好,我不用回去了,就在你們這里養傷吧!”
阿陀聞言眼角連著嘴角都抽搐了起來,對米格爾道,
“主人,您這樣十分的無禮,不管是在甚么地方,這樣對待兩位女士都會受到人們的非議的!”
當然……也許還有對方丈夫的毆打!
米格爾聞言立時怒了,
“我……是主人,你……只是我的隨從,你如果還要繼續留在我身邊,就告訴這兩位女士我的愿望!”
阿陀無奈只得對韓綺道,
“我們沒有地方去,是你們砸傷了我的主人,不是應該你們安排我們的住宿,再給我的主人醫治嗎?”
“這個……你們不是還有船么?”
阿陀將問話帶給了米格爾,米格爾一聳肩道,
“我不能回去!”
“這是賴上我們了?”
阿陀將話翻給韓綺姐妹,見兩位女士臉上果然現出驚訝和惱怒來,不過這兩位女士的風度很好,在片刻的不滿之后,那位優雅的女士點頭道,
“你的主人說的不錯,我們是應該當為此負責的,那我們就在客棧之中為你們安排住宿吧!”
卻是叫了店小二進來,為他們安排了外頭的住宿,米格爾顯然有些不滿,
“為甚么我不可以住在那個院子里?”
阿陀朝天翻了一個白眼,氣惱道,
“主人,這里不是您的家鄉葡萄牙,沒有丈夫的許可,這里的女人不能邀請男人在家里做客的,如果您仍要堅持這樣做的話,可能被人毆打甚至丟掉性命,那……您的仆人我……就只有別尋一個新主人了!”
米格爾聞言想了想,很是勉強的點了點頭,
“好吧!”
二人便在這里住了下來,只米格爾每日頂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腦袋,都要去造訪后院里的韓氏姐妹。
初時韓綺念著他的傷,又是個外邦人不知禮數,倒還有耐心見他一面,說上兩句閑話,到后頭也是惹得煩了,韓紜便與他商量,
“我們不如悄悄搬走?”
韓綺聞言有些心動,想了想搖頭道,
“他的傷終究是因為我們,如今就這么走了,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韓紜卻是笑她道,
“你就是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我們是女人又不是男人,做甚么君子!”
“這個……”
韓綺總覺著有些不妥,想了想剛要說話,卻聽得外頭又有人拍門了,
“砰砰砰……”
“哎呀……”
韓紜一張臉立時垮了下來,
“又來了!老三,你想個法子呀!”
韓綺嘆了一口氣,
“成,我來打發他!”
韓紜聞言忙躲到了里屋去,桃李領命過去開門,打開門一看,卻是驚喜道,
“二姑爺!”
面前的人穿了一件天青色的直裰,瘦高個兒,一身的書卷氣,臉上胡須雜亂,雙眼深陷,臉色陰沉的男子不是夏文彬又是誰?
夏文彬一旁的夏祥開口問道,
“桃李姐姐,我們家夫人是不是在這里?”
“在在在……”
桃李喜得讓開道路,
“二姑爺您可來了!”
這廂領著夏文彬便往里頭走,韓綺聞聲出來見是夏文彬便松了一口氣,
“二姐夫!”
夏文彬躬身回了韓綺一禮,
“紜兒在何處?”
韓綺掩口一笑,向東間房指了指,夏文彬邁步便往里頭去,進去后轉身就將房門給關上了,韓綺與桃李、落英、夏祥幾個互視一眼,韓綺笑著問夏祥道,
“夏祥,二姐夫從何處趕來的?”
夏祥應道,
“小的同我們家老爺在廣州城里尋了好些日子了,今兒才好不易打聽到您同夫人的消息!”
韓綺奇道,
“前頭我不是派人送了信去新寧么?怎得你們沒有收到嗎?”
夏祥苦笑道,
“我們家老爺自夫人一走,第二日將手頭的差事一一交待,第三日便啟程過來,卻是沒有回新寧城的!”
這是那送信的前頭一日到新寧時城門已關,第二日趕往鄉下時夏文彬已經去了廣州,便兩相錯過了。
之后夏文彬到了廣州錦衣衛千戶所,衛武仍是未歸,自然沒人搭理他們,他們主仆二人便只得自己在廣州城尋人,初時夏文彬還秉著家丑不可外揚的念頭,悄悄在廣州城里尋了三日,實在無果之后,才不得已求助在廣州城中相識的官吏,又尋了兩日這才打聽到韓氏姐妹落腳在永清門外。
夏文彬尋妻幾日,心里那里又急又氣又惱又悔,見著韓紜如何那便是夫妻二人關上門來的事兒了,韓綺幾個立在外頭說話的空當,便聽得里頭韓紜驚叫了一聲,顫著聲音問道,
“夏文彬,你做……做甚么!”
“你說我要……做甚么”
緊接著里頭乒乒乓乓的也不知碰落了甚么東西,之后又是唔唔嗯嗯的聲音,桃李與落英聽得臉上飛霞,夏祥聽了卻笑得很是猥瑣,
“我們家老爺總算是威武了一回!”
“咳咳……”
韓綺清咳一聲,忍住了笑意,對夏祥道,
“你在外頭奔波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說著示意落英帶著他下去,自己卻是與桃李轉身進了自己屋子,桃李嘆了一口氣道,
“二姑爺即是來了,二小姐總算是能消停了!”
韓綺笑了笑搖頭,
“他們二人若是不能將話說開,只怕以后還有得鬧!”
這事兒指望韓紜那是不成了,只能靠二姐夫了!
夏文彬這一來,夫妻二人關在房里待到天黑用晚飯時,韓紜才羞紅了臉從屋子里出來,韓綺便問她,
“二姐夫呢?”
韓紜羞噠噠道,
“他……他還在睡呢……”
對上韓綺揶揄的目光,連忙解釋道,
“他……他前頭一直在鄉下辛苦,又連著幾日奔波,這是一直繃著呢,如今找著我了……便泄了勁兒,這一睡怕是要明日才能醒了!”
韓綺有些想笑,卻不忍二姐姐難堪便點了點頭,正色道,
“那二姐姐現下打算著怎么辦?”
韓綺應道,
“他……他說打算著在這邊抱養一個孩子……”
韓綺聞言眉頭一挑,對著韓紜嘆道,
“二姐夫對你可算得是有情有義了,這一回……不會心里不踏實了吧!”
韓紜點頭喜滋滋道,
“他這人說話從來都是言出必行的,他肯如此,那就是不嫌棄我了,我自然不會心里不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