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莽笑呵呵點頭,
“對的……對的,就是這個意思!”
只不過……二人瞧著面前兩封一厚一薄的信,卻是又摳起了頭皮來,
“這個哪一封是三小姐的呀?”
衛武這卻是百密一疏,兩封信上都寫的是字兒,沒有畫畫,這二人也不認識啊,不過癩痢頭也沒有為難多久,將那兩封信將懷里一塞,
“都拿去給三小姐瞧瞧,三小姐必是認識的,我們現下就去韓府!”
說著話卻是一雙眼閃閃發亮,李莽也是呵呵的憨笑,
“前頭……我出去時見到巷口夏府門前,有韓府的馬車過來,也不曉得是不是三小姐!”
癩痢頭聽了也跟著傻笑起來,
“那……說不得呆會兒三小姐便要過來了!”
言語間很是盼望的樣子!
自然……這二人可不是盼著韓三小姐,三小姐那是老大的人,他們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亂想!
他們這廂心心念念的乃是三小姐身邊的俏丫頭桃李!
卻說自從夏文彬與韓紜搬到了這梧桐巷子來之后,只得他們小夫妻二人過日子,倒是十分清靜自在,只太過清靜了韓紜又嫌孤單,便時常叫了自家姐妹過來說話,有時是韓繡過來,有時又是韓綺帶著韓縵過來,有時韓縵還要在這處留宿,因著搬了出來,上頭沒有公婆管束,夏文彬又是個有書讀便萬事不管的性子,韓紜想怎么樣便怎么樣,過得十分快活!
又有韓綺到了這梧桐巷來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一來是因著陪二姐,二來嘛……也是存了想借機親近一下未來婆母的心思,她與衛武如今早已算得是私定了終身,吳氏以后便是她婆母了,依著韓綺行事謹慎的性子,有機會自然還是要摸一摸未來婆母的性子,也免得以后不好相處,因而她每回過來,都要上門來同吳氏說上兩句話。
不過她總算是出身官家,又飽讀詩書,行事間自有氣度,即不會向吳氏獻殷勤,也不會端著架子,讓吳氏心生厭惡,每次來都是客氣有禮,言語也是柔聲細語,或是陪吳氏閑話家常,或是陪吳氏做做針線,她也是極有分寸的,每次過來只呆上一柱香的功夫便走。
吳氏對這韓府的三小姐很是喜歡,即喜她知書達禮,又喜她性子溫婉,更喜她懂禮守節知進退,便私下里同家里后頭又買的婆子嘆道,
“我以前在京師里也見過不少的官家小姐,依我瞧著那些大家高門里養出來的小姐,也就是三小姐這樣的了……”
頓了頓道,
“只可惜了三小姐是個庶出的……以后也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那婆子姓顧,早些年也是喪夫,一個人拉扯大了兩個兒子,只兩個兒子不爭氣,都是爛賭鬼,家產全數給賭光了,兩人因著家窮也沒娶上妻生上兒女,家里弄得敗了便沒得賣,便索性將老娘給賣了出來。
說起來兩個兒子不孝,但顧婆子卻是自愿被兒子賣的,倒不是她還顧著兩個兒子,而是家里實在被他們禍害的不成樣子了,她這做老娘的別說是讓他們養老,沒讓他們給氣死都已算是死鬼男人保佑了!
顧婆子也是沒法子了,索性讓人給賣得遠遠的,從此眼不見心不煩,再不去管那兩個混賬東西了!
顧婆子雖說叫做婆子。實則也只有四十歲,比吳氏還要大幾歲,二人年紀相仿又都是早年死了丈夫,因而很是投緣,又顧婆子做得一手好飯菜,干活也很是麻利,吳氏有她陪著倒是心情開朗了不少!
顧婆子聽得吳氏念叨卻是笑道,
“依老奴瞧著我們家少爺倒是與三小姐般配的!”
顧婆子乃是衛武走后才被癩痢頭他們帶回來的,實則未見過衛武,只每日里聽吳氏說自家兒子如何如何的好,又癩痢頭與李莽、劉青幾個說起衛武也是滿臉的佩服,便覺著自家這少爺想來也是不差的,如今又是錦衣衛的百戶,與三小姐豈不是般配么?
她這話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吳氏也是恍然笑道,
“我這才是燈下黑!只瞧見旁人不瞧見自己,論年紀武兒確是與三小姐般配,不過……這性子嘛……”
實則她也不是沒想過,只三小姐性子柔順又是慣來受寵的官家小姐,想來家里也是要配個同樣溫文爾雅的小郎君,想想自家兒子那狗脾氣,順毛擼倒也罷了,但凡有點不順當便要炸毛,她直覺二人性子上只怕不合,這念頭一閃而過,便沒將二人往一堆兒湊!
不過當著顧婆子夸了自家兒子多少遍的吳氏,自然也不好說自家兒子脾性不好,只得笑笑道,
“只不過……我怕的是官家小姐多半都是早早訂了親的,想來三小姐也是如此!”
那顧婆子聽了心中暗道,
“我瞧著倒是未必,若是不然韓三小姐無事便來這處打轉作甚?難道真是為了陪你這瞎眼的老婆子……我瞧著這其中只怕是有事兒的!”
這姜還是老的辣,顧婆子冷眼旁觀見三小姐時常過來,那李莽與癩痢頭對三小姐已是尊敬至討好的模樣,一瞧便有些蹊蹺,不由的顧婆子不多想!
只這事關女兒家的閨譽,她倒也不敢亂講,只是笑道,
“老奴也未見過少爺,只是隨口胡說,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吳氏點頭,嘴上不說,但經了顧婆子這一嘴,心里就將這事兒放了進去,暗暗道,
“能娶到三小姐那樣的知書達禮的官家小姐,也是武兒的福氣,便是以后我的孫兒孫女們也有如此有學問的娘親親自教導,必也是差不了哪兒去的!”
越想這事兒越好,只盼著兒子能改了那狗脾氣,又或是韓三小姐不介意兒子那躁性子,言語間便對韓綺更多了三分熱絡!
韓綺這廂一來二往,她與吳氏越發融洽不說,連帶著桃李跟著她進進出出,對那癩痢頭與李莽也相熟起來,桃李本來就個漂亮的丫頭,癩痢頭與李莽雖說一個生的丑陋了些,一個五大三粗憨頭憨腦的,但總歸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人,一來二去都對桃李起了心思。
只桃李卻是對二人沒有半分男女之情,平日里對二人都是守著男女之防,八分的客氣,十分的疏離,卻反倒勾得這兩顆少男之心更是砰砰亂跳,只覺得桃李姑娘性子高潔,雖說生得嬌媚,卻沒有半點兒狐媚之氣,乃是十分正派的,真正·宜家宜室的好女子,二人對她倒是越發癡迷了!
韓綺的心思細膩,自然也是瞧出來這二人心思,只雖說是衛武的兄弟,但私下里她是不愿將丫頭配他們二人的其中一個的,一來二人身無恒產,二來又無一技之長,三來論相貌實在是委屈了桃李。
因而韓綺見桃李沒有心思,也樂得裝聾作啞,任二人自去單相思去,并不戳破這一層窗戶紙。
今日韓綺果然過來給老夫人請安,癩痢頭與李莽早早伸長了脖子等著,見著三小姐上門忙去向老夫人稟報,又傻呵呵笑著請了韓綺主仆入正廳,得了消息的吳氏笑瞇瞇出來,拉了韓綺的手道,
“三姐兒連著幾日都未過來了,可是讀書辛苦?”
韓綺應道,
“老夫人,眼看著要入年關了,年考便要到了,先生們的功課也多了起來,這陣子未過來給老夫人請安,您一向可好?”
眼看著韓綺明年便要十四歲了,王氏已是預備給她說親了,若是定下了親事,家里多半是不會讓她再在承圣書院進學了,說不得今年的年考便是最后一次了,韓綺向來都是名列前茅,這最后一回自然也要求一個完美收官,因而更加用功了!
吳氏笑著點頭道,
“好好好!一切都好!”
二人閑話兩句,癩痢頭在一旁嘿嘿一笑,裝出才想來的樣子,取了兩封信出來道,
“干娘,兒子差點兒忘記了,早晨出門兒時,遇上腳行里送信的人,好似是老大的信到了,只我們這家里就沒有一個識字的,正好三小姐在,不如讓她給我們念念吧!”
吳氏聽說有兒子的信大喜道,
“快快快!還請三姐兒幫我們念一念!”
說是念信,癩痢頭與李莽卻是都自懷里抽出一封信來,先是互瞪了一眼,又同時上前一步,同時伸手要遞給立在韓綺身后的桃李。
吳氏瞧不見倒也罷了,顧婆子卻是看得一抽嘴角,韓綺倒是神色平靜,桃李的一雙眼只落在那兩封信上,見二人同時伸手,就也同時伸了手接了兩封信,一看上頭的名字,
“三小姐,這上頭……”
有一封是您的名字!
桃李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吳氏后面的話未說出來,韓綺接過信來一看,眼神閃了閃微微一笑道,
“先看這一封!”
將厚厚的一封放在桌面之上,撕開那薄薄的一封信看了看笑道,
“老夫人,衛兄在信上報了平安,說是他在南昌府有當地的錦衣衛所招待,吃穿甚好,又遍嘗當地風味,見識了不少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