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氏在里頭聽到動靜出來,聽說了此事也是十分歡喜,摸索著上來拉著白露的手道,
“劉青這孩子雖不是為娘親生的,但為娘也是將他們當做親生的孩兒一般的,你能與他成了夫妻,為娘也十分高興,即是要出嫁便要操持嫁妝,便由為娘來給你預備!”
白露聞言羞紅了臉,
“老夫人!”
吳氏笑瞇瞇拉著她的手道,
“如今即是做了兒媳婦,便不應叫老夫人了,你要跟著劉青叫我一聲干娘的!”
白露含羞叫了一聲干娘,吳氏高興的連連點頭,
“好好好!”
經這一事兒,倒是讓劉青撿了便宜,只白露若是成了兄弟媳婦,又因著前頭一事,衛武卻是不想留了他們在家里住,便想給劉青買間宅子,劉青卻是搖頭不肯,
“老大,人都說成家立業,我如今即是要成家了,總歸還是要立業才成,也不能事事都靠著老大,其實適才我在路上已是尋思過了,眼看著娶媳婦了,也不能再在街面上打混了,自然還是要想個營生才是……”
頓了頓道,
“前頭在通州那一回販貨,兄弟我也是瞧出了些門道,便想趁著手里有點子錢做個小生意……”
想了想又道,
“幸得前頭手里的銀子還未胡亂用出去,雖不夠買宅子但賃一間院子還是夠的!”
衛武聞言想了想點頭道,
“你有這志氣,我自然也不好攔你,只記著有事兒便要開口……”
劉青重重的點了點頭,
“多謝老大!”
劉青倒是一個利落人兒,第二日一早便出去找宅子,衛武與他一道出了門,待二人出了巷子口,衛武眼尖一眼就瞧見了韓府里的馬車緩緩駛來,那前頭坐的馬夫不是韓忠又是誰?
衛武忙靳了馬,打發劉青先走了,自己跳下馬來步行過去,韓忠見著他便拱手笑道,
“原來是衛爺!”
衛武笑瞇瞇道,
“遠遠瞧著似是韓主事家的馬車,不知車上坐的是哪一位呀?”
韓忠應道,
“乃是我們家夫人……”
原來是未來的岳母大人,衛武笑著忙到車窗前行禮道,
“小侄給伯母請安了!”
王夫人聞言一撩簾子見著那張英俊朝氣的臉,不由笑了,
“原來是衛家的武哥兒,這是要往何處去?”
衛武笑道,
“正要去衙門上差呢,沒想到竟在這處遇上伯母了,伯母到這處是走親么?”
王夫人笑道,
“我們家二女婿在梧桐巷子里買了一套宅子,今兒是來交銀子的……”
衛武聞言一挑眉,心中暗道,
“怪不得,昨兒我也是忘了問三小姐為何想著過來梧桐巷子,原來是她二姐姐在這處買了宅子!”
當下笑呵呵道,
“前頭聽說巷口的一家要出售,沒想到卻是夏兄伉儷遷居于此,倒是正好與夏兄做了鄰居,真正是太好了!”
王夫人聽了也是笑,
“前頭過來便有人打聽衛百戶的居處,那時便想著不知是不是武哥兒,原來還當真是……武哥兒,這是升官兒啦?”
衛武羞赧一笑,
“蒙上頭不棄,如今做了一個試百戶!”
王夫人贊許的點頭道,
“好孩子,果然是個能干的!”
王夫人越看衛武這小子越是喜歡,生得相貌堂堂不說,又是有禮貌懂事的,前途也很是光明,心中便暗道,
“也不知武哥兒是婚配了沒有,若是沒有的話……倒是能為他保個媒!”
似她們這般年紀的婦人都是如此,閑來無事便愛保媒拉纖兒,看著小年輕們成雙成對便當是做了天大的好事一般快活,王氏一心覺著衛武是好兒郎,就在心里盤算要說個甚么樣的女兒家給他!
不過又想起了那日遇上的姑娘,想了想便試探的問道,
“前頭我們遇上一位姑娘來尋武哥兒……”
衛武一聽心說,
“來了!”
當下忙擺出一副坦然自若,最是自然不過的表情道,
“伯母說的應是小子師父的拜把子兄弟家的女兒,她家里開著酒肆,有時要在外頭拉些生意,想著小子在外頭認識的人多些,便想送些酒來讓小子幫著推薦推薦,前頭她成親時小子倒是喝過一頓十年的景芝高燒,味兒很是醇厚,小子想著不錯,前頭還給推給了九珍樓!”
“哦……”
他這廂不動聲的將珍娜給嫁了人,王氏卻是疑惑道,
“我瞧著那姑娘倒不似已為人婦的模樣?”
那日里珍娜出門是戴了帷帽的,王氏看不清她的發式,但看行態步履并不似已婚的婦人,衛武半分不見心虛的笑道,
“前頭才嫁的人,不過十來日的光景!”
“哦……”
若是剛成親,還是新婚的小娘子,自然與在家時差不多!
這做婦人呀,生過孩子又或是成婚日久了,看眉眼步態也是能看出來的!
王氏這廂趁熱打鐵追問道,
“那武哥兒今年多大了,家里可是說了人家?”
衛武正等著她這一句呢,心里暗喜,咧著嘴兒,一口白牙全數露了出來,
“小子一心辦差,倒還未著緊終身大事……”
王氏聞言又問,
“怎得家里二老也不過問么?”
問到這處衛武嘆了一口氣道,
“不瞞夫人,小子父親早走了十幾年,家中老娘患有眼疾,平日起居還要人照料,卻是無暇顧著小子的婚事!”
言罷又嘆了一口氣,王氏見這生得相貌堂堂的精壯小子,說起婚事來露出這般委屈可憐又悲傷的神情,不由的心中慈愛之心大盛,便寬言安慰他道,
“你是個好孩子,自然會有好姻緣的……”
言罷又想起這孩子的老娘沒辦法為他操心,便又順嘴道,
“即是你叫我一聲伯母,便是你的長輩,你的婚事兒我也幫你留意著,咱們慢慢訪一個好人家的女兒……”
衛武聽了大喜,呵呵笑著,抬手憨厚的摳了摳頭皮,
“如此自是大好!”
王氏也跟著笑道,
“你喜歡甚么樣兒的姑娘?”
衛武微紅了臉吭哧半晌才道,
“斯斯文文的……沉默內向但腹有錦繡的小姐!”
王氏點頭,
“好!你做了這差事也是時常不著家,尋個這樣的女子,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空閨,才能做好你的賢內助,知曉選這樣的女子,倒是個的聰明孩子!”
王氏笑瞇瞇道,
“好孩子!你放心,伯母為你慢慢訪著!”
衛武笑呵呵行禮道,
“那小侄的終身便全靠伯母了!”
二人在后頭說話,那前頭的韓忠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暗道,
“哎喲喂!我的夫人喲,這小子就是慣會裝傻沖愣,扮老實,早將您那三閨女給盯上了,現下里,您也不必四處尋摸,勞神費力了,只把自家三閨女打扮打扮送過來便是啦!”
這時節衛武也不打算去衙門了,回去叫了癩痢頭去衙門里告一聲假,自己則陪著王氏去收房了,進了那院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了一番,又瞧了瞧前庭后院,對王氏道,
“院子好是好,就差在院子里沒有井,要到巷口提水卻是麻煩了些!”
那賣房子的牙人卻是認識衛武的,聞言笑道,
“衛爺說的是,不過這帶井的和不帶井的價錢可是差了不少,若是帶了井水,少說也要三百兩銀子……”
如今的京師已漸漸有水源缺乏的毛病了,梧桐巷在外城還好些,現下的內城里許多人家的井水,水位已是降得極低了,因而有井水的宅子便比無井水的宅子貴上許多!
王氏對衛武道,
“那井水不過就在巷口,出家門便是了,倒也不算得太遠!”
衛武想了想道,
“外頭大路上的井水一來不方便,二來總歸用著不干凈,這樣吧……小侄認識些朋友,是專做這修房造屋,打井尋水的活計的,明兒我叫了人來瞧瞧,若是這院子里能取水便索性打一口,用著也方便些!”
王氏聞言眉頭一皺還未開言,衛武便笑道,
“都是些朋友幫忙倒不用銀錢的,伯母便讓二姐姐預備一頓好酒好菜招待了就是,其余的不必再費心了!”
王氏聽了心里妥帖的很,心中暗道,
“這小子果然不愧是混錦衣衛的,我這話都還未說出口,他便明白了!”
當下對這小子又喜歡了幾分。
正此時夏文彬夫婦連袂到了,二人見得衛武都是吃了一驚,夏文彬上前與衛武見禮,
“衛兄怎得在這處?”
衛武笑瞇瞇道,
“今兒出門偶遇了伯母,沒想到夏兄要與小弟做鄰居了!”
夏文彬聞言奇道,
“原來衛兄也在這里居住?”
衛武笑道,
“正在這巷子里頭,以后無事倒要來叫夏兄吃酒了!”
夏文彬笑道,
“求之不得!”
二人寒暄幾句的時間里,王氏已同韓紜講了衛武幫忙打井之事,韓紜聞言上前行禮道,
“如此倒要多謝了,衛家公子了!”
衛武擺手道,
“不過區區小事,二姐姐不必言謝!便是不看夏兄,也要看在伯母的面上,把這事兒給辦了!”
一句話說的王氏眉開眼笑,這廂回頭將銀子交付給了牙人,衛武又陪著夏文彬去衙門把地契給改了,正巧那衙門里辦事的小吏也是衛武相熟的,衛武上去低語兩句,又暗中塞了點碎銀子,卻是將他們的事兒插個隊給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