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好些了嗎?該吃飯了。”一個頭發枯黃,面如菜色,頭大,身小,眼睛黑亮的小蘿卜頭端著一個碗,遞入黃亦云跟前道。
黃亦誠見大姐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出神,想到自家大姐昨日出去找糧食吃的時候,在一荒廢的旱田里頭,尋到一根瘦小的番薯后,被其他逃荒的難民給發現了。
那逃荒的難民為了搶奪大姐挖到的番薯,大姐被那難民給打破了頭,幸好小叔發現的早,給打退了那難民,不然的話,大姐怕是會被那難民給打死的。
黃亦誠瞧著自家大姐這般,心中忍不住嘀咕的道‘莫不是大姐給人打傻了不成了。’
“大姐不痛,好多了,四弟你吃.......。”黃亦云接過四弟遞過來的碗,隨口這般的一問,黃亦云反應過來。
昨兒,自己明明是在睡夢當中,醒來之后,頭疼欲裂,腦海之中,傳來一陣陣的畫面,接受了這具身體十三年的記憶。
這個家,十分的窮,不對,應該是說,這個時代,十分的艱苦和混亂的時候。
原身原本是一個普通農家女孩,名叫黃亦云,年十三歲。
永元三十七年,廣云府、千同府、云華府三府,自從兩年之前,天一直不下雨,鬧上了旱災,顆粒無收,接著兩年都旱災,地種不了,收不上糧食上來,還要交田地賦稅。
旱災鬧上了,加上貪官吞沒了朝廷發放下來的糧食后,三府之中的人,沒有糧食果腹后,各自往其他府城逃荒去了。
原身一家子就是逃荒的難民,離開家鄉有一段時間了。
加上逐漸入秋之后,天氣漸漸的越來越冷了,萬物都凋謝了,能夠尋到的食物已經越來越少了,人善性本惡,難民被逼做流寇,搶奪難民的糧食,甚至,開始出現了人吃小孩的局面了。
三日之前,原身一家子遇到一伙流寇。
原身的爺爺和爹爹充當誘餌,引開流寇給原身一家子逃命的機會,和爺爺、爹爹失散了。
原身一家子一路逃至這荒廢的村莊之中,直到一日前,原身出去尋找食物的時候,在一處荒地里頭,發現了一塊番薯,被同是逃難到此地的難民發現了。
那難民強搶原身所得的那番薯,原身自然不肯,被那難民打破了腦袋,昏迷了過去,直至被同是黃亦云給穿越了過來。
原身臨死之前,都不肯松開自己所翻到的那塊番薯。
因為她知道,每一塊食物,都是自己一家子活下去的希望。
糧食等于一家人的性命,打死她可以,但是她尋到的食物不能丟,這是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黃亦云深深的被原身這股愛護家人的情感所震撼了。
自己穿越之前,小時候父母出了意外雙亡,從小是爺爺奶奶帶大的,直到兩年之前,爺爺奶奶相繼離世,自己也了無牽掛了。
或許老天爺可憐自己前世沒有父母兄弟姐妹親人的溫暖,今生穿越來補償自己。
黃亦云從原身的記憶里面,感受到父母對子女的老牛舔犢之情。
爺爺奶奶的愛護關心,小叔和小嬸子的關懷和入微備至。
兄弟姐妹之間的團結和凝集,互相關心愛護,大的讓著小的,小的體貼大的,雖然一家子生活不富裕,但是他們積極的面對生活,面對艱辛的生活,百折不撓的活著。
一家子的感情十分的深厚,濃濃的情親之感充斥了黃亦云整個胸膛。
原身一家子十三人。
除了已經走失的爺爺和爹爹之外。
還有阿奶黃李氏,娘親黃劉氏,小叔黃從河,小嬸子黃江氏,原身大妹黃亦云,今年十三歲,二妹黃亦凌,今年十一歲,三妹黃亦秋,今年九歲,四弟黃亦誠,今年七歲,五妹黃亦桑,今年七歲,六妹黃亦芝,今年六歲,七弟黃亦文,今年四歲。
五妹、六妹和七弟是小叔和小嬸子所生養。
還有兩個姑姑,一個嫁入隔壁村,一個嫁入鎮上,但是,她們各自有了家庭,并沒有和黃亦云一家子逃荒,但是相約在北左府匯合。
只是亂世逃難,大家各奔東西,能不能匯合在一塊,這都要看命了。
黃亦云接過四弟遞過來碗,喝了小半碗清湯寡水的番薯粥,這番薯粥有點苦,也有點澀,十分的難下口,黃亦云把碗遞給四弟黃亦城道“四弟,大姐吃飽了,剩下的你吃,不要浪費了。”
這番薯粥只見零碎的番薯,一大鍋子,里頭就放一個瘦小的番薯,有多稀,就比白開水好一點,這番薯還是原身用命換來的
先前春天到了,漫山遍野都野菜,黃家的一大家子每日都要去山上摘許多野菜,供每日的吃食,有剩余的,則需要曬干來,存起來吃的。
只是入秋以后,先前摘的儲存起的野菜全部吃光了,現在黃家一家一沒錢,二沒吃食,多的只剩下張口吃飯的人了。
就算是有錢,如今也買不到吃食了。
現在留作冬天來的吃食沒了,怕死冬天一到,寒風雪花大作起來,到時候沒有糧食過冬,黃家這么的一大家子,怕是都要餓死去了。
“放心,大姐吃飽了,如今大姐傷著了,也吃不了這么多的。”黃亦云瞧見四弟黃亦誠面上的猶豫之色,摸了摸了黃亦誠碩大的腦袋,有些心酸的道。
心中心疼黃亦誠才七歲的年紀,便是這般的懂事。
“大姐要不你多吃點,娘說過多吃一點的話病好的快,傷口也愈合的快,也不會痛了。咱嬸子就是這樣吃飽了休息好了,身子就好的快的。”黃亦城搖了搖頭,勸著自家大姐多吃點,他心疼自己大姐道。
“好,大姐再吃點,娘他們哪里去了。還沒回來嗎?”黃亦云慢慢的喝著番薯粥,見七弟老老實實有些眼巴巴的望向自己喝番薯粥后,還時不時的咽口水,見自己望過來后,七弟又眼神閃爍的移開眼睛,黃亦云見此后,忍不住心酸。
這個家,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