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核彈不同的是,禳命巫祖這一記神蝕中子星的力量全部集中于一點,向外擴散的很少。
所以,這一擊的恐怖威力也幾乎全由屠夫一個人承受!
正因為如此,從撞擊地點擴散的氣浪,雖將小鎮的房屋全都吹飛,但卻并沒有傷到多少人。
一切的傷害,都作用在了屠夫身上。
這是神蝕中子星的最大的優勢所在,能將全部力量集中于一點,重量雖沒變化,對單個目標的威脅卻爆炸式提升。
小鎮的所有居民都注視著深坑,他們從未想過,自己所在的平凡鎮子里,這兩個每天都見面的老頭,竟然是傳說中強大的修行者。
早知道,和這兩個老頭搞好關系,即使只學個一招半式,也是改變命運的機緣啊。
可惜的是,這種希望已經不存在了。
兩個老頭都被這個外來的神秘年輕人打敗,即使他們這些普通人,也能看出雙方的戰斗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現在一個只剩魂魄,一個更是被打入無底深淵,生死不知。
一擊而已,活了上萬年,在人間實力僅次于書院夫子,知守觀陳某的屠夫,就被鎮壓到地底深處。
仿佛墜入幽冥!
憑借上蒼仙體的異能,將鉆石級神通轉化為天象攻擊后,神蝕中子星降臨——著實擁有滅神之威!
道癡葉紅魚明眸之中目光狂熱:“公子,這是神術嗎?”
陳勾點了點頭:“嗯,這是本公子自己開創的無上神術。”
葉紅魚微微一頓,旋即語氣向往道:“這神術容易修煉嗎?”
陳勾再次點頭:“容易,無論什么境界都可以修煉。”
葉紅魚美眸一瞬不眨的注視著陳勾,嘴角彎起一道極美的弧線:“女人也能修煉的吧?”
陳勾不得不又一次點頭:“當然,此術又不是葵花寶典,男女老少皆可。”
葉紅魚并不知道葵花寶典是什么,也沒興趣知道。
見陳勾對她話中的言外之意始終無動于衷,不由氣得暗自牙癢癢,但又不敢發作。
于是,只能幽怨地說道:“姓葉的女人能不能修煉?”
這次,陳勾點頭的同時,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她:“當然,不只姓葉的女人,姓葉的男人也可以,你今天怎么這么多問題?”
葉紅魚:“……”
陳勾暗自呵笑一聲撇過頭去。
他見過的妖魔鬼怪比葉紅魚見過的人都多,這姑娘還想用區區幾句話就讓自己教她神蝕星辰印怎么可能?
正所謂升米恩斗米仇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太好,往往便會讓對方不知道珍惜甚至繼而反目成仇。
付出與回報,永遠要相對平等才能維持長久。
陳勾的目光在久久沒有動靜的深坑停留片刻隨后越過坑洞,看向在肉鋪廢墟上驚慌恐懼的酒徒元神。
后者神魂劇顫,在他的感知中,死亡的氣息前所未有的強烈。
這種感覺不是一只腳踏進鬼門關可以形容而是已經墮入幽冥鬼蜮!
陳勾抬手一揮,一道紫色長影就從他袖籠中飛出。
神鞭般在虛空中如驚鴻神電,來到酒徒元神上空,然后兜落而下,瞬間就將他層層疊疊纏繞。
這時葉紅魚才看清束縛酒徒元神的,竟然是一串佛珠!
“他竟然和佛宗也有淵源?!”
葉紅魚心中大震只覺眼前的人越發神秘,難以揣度。
梵天凈世念珠!
毫無疑問此刻將酒徒元神束縛的,就是鬼相如來的本命法寶。
由于陳勾和戰斗守護者一本同源所以四大戰斗守護者的本命法寶他全都可以使用。
只是威力相對而言與戰斗守護者催動時,可能會有差別。
但對付一個失去肉身自身元神的酒徒,即便陳勾自己祭出念珠,也綽綽有余。
被念珠上的佛光與上蒼帝火灼燒,酒徒元神極痛,眼神中充滿對死亡的恐懼,除此之外還有驚悸和不解。
他至今想不明白,一個此前籍籍無名的年輕人,是怎么突然崛起的。
竟讓他和酒徒這兩個當世人間穩居前五的人,都被干脆利落地鎮壓,甚至性命難保,什么樣的道統才能培養出如此神異的傳人?
禳命巫祖控制之前斬碎酒徒身體的唯一無止符劍從遠處天際飛回,宛若九天神劍般,自上而下,直刺他元神頭頂。
又是在長空劃出一個巨大無比的一字神符,所過之處,蒼穹盡裂。
酒徒臉色蒼白,踉蹌后退。
他怕死,想活命,想逃走。
然而失去肉身的他無法再施展無距,逃無可逃。
“等等,別殺我,我可以幫你做事,做任何事!”命懸一線之際,酒徒痛苦地仰頭大喊。
親口說出這種話,意味著他為了活命,放棄了身為大修士的所有尊嚴,從此愿意成為被陳勾驅策的一條狗!
這對逍遙了數千年的他而言,自然是個極大的打擊,但為了活命,他顧不了這么許多了。
在他心中……
死亡,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永遠都是!
“是嗎?”
陳勾語氣波瀾不驚,說話時符劍停止,同時從口中飛出一枚黑色的圓珠。
正是他淬煉的生死輪回秩序種子。
“那就幫我去死好了。”
圓珠飛向被念珠囚禁不能動彈的酒徒元神,飛入其眉心,便開始吞噬其生機。
這是生死秩序輪回種子目前僅有的一種能力。
當圓珠以黑色為主時,可以吞噬其它生靈的生機,以白色為主時,就可以反哺生機為目標療傷補充生命。
在戰斗中難以發揮大作用,但對陳勾領悟生死奧義和輪回秩序卻有一定的幫助。
其實酒徒元神中殘存的生命之力,陳勾并不十分看重,真正重要的是其生機被吞噬的過程……
由生到死!
當酒徒的生機被全部吞噬后,元神自然也就徹底寂滅,便是一個生死輪回的過程。
秩序種子親自參與其中,便仿佛陳勾親身經歷一切,能更直觀地感受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大奧秘,繼而加快凝聚秩序種子的進度。
“啊……”
酒徒憤怒的嚎叫,身上迸射出一片虛空劍氣,這是臨死之時的掙扎,但全然無用。
片刻,酒徒的元神漸漸虛化,如輕煙般飄散。
直至最后,徹底消失在世間。
人們最后看到的,是他充滿不甘與憤怒的眼神,如果還有尸體,他必定死不瞑目。
一個活了上萬年的大修士,就這樣身死道消。
不知道酒徒其人來歷者,不知這對將夜世界而言,是一件何等驚人的大事。
知道其來歷者,更驚悸于世間竟有如此年輕的大神通者,稱一聲年輕道尊也不為過。
“酒徒死了。”
陳勾將梵天念珠收回的同時,目光重新落在神蝕中子星砸出的無底深坑中。
語氣依然毫無波動,仿佛是在對著空氣喃喃自語,陳述一個眾所皆知的事實。
一只焦黑的手掌突然從黑黢黢的深洞中伸出,扒在洞口的泥土上。
然后一個全身鮮血淋淋,仿佛被全速行駛的火車撞過的“爛人”艱難從深坑中爬上來。
屠夫,居然沒有死!
雖然筋骨盡碎,整個人似一灘爛泥,明顯遭受巨創,但好歹還活著。
“你說的沒錯,夫子二十時不如你,再給你五百年,恐怕現在的夫子也不如你。”
屠夫吐著血沫,用沙啞得仿佛兩塊石頭摩擦的聲音沉聲說道。
劫后余生,他眼中已無一絲戰意,只剩下對現在的彷徨和對未知的恐懼。
陳勾不置可否,話鋒一轉,淡淡道:“想活嗎?”
屠夫慘笑:“可以嗎?”
陳勾抬手指向立在身旁的石棺:“走進去,堅持八十一天,開棺時你若還活著,便可以活下去。”
屠夫看向幽幽寂寂,時刻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石棺,面色蒼白如蠟。
“以前有人活著出來過嗎?”
“沒有,我希望你能成為第一個。”
陳勾語氣真誠地說道:“實不相瞞,那非常難,別說你,就算修為比你更高的神明都難以做到。但你活得足夠久,還經歷過永夜之劫,生命印記中有一些不一樣得東西,或許能讓你成為那一萬個不可能中唯一的可能。”
這話,還有后半句沒說。
那就是陳勾領悟更高層次的生死輪回秩序,光按部就班地從生靈由生入死的過程中領悟,太慢!
他需要異數!
如果屠夫真能渡過石棺這道生死玄關,那就意味著他身上有了其他人沒有的生死道密。
只要將之找到并掌握,陳勾就必定能在生死輪回大道上更進一步,甚至不止一步。
面對這個可以活命的條件,屠夫的猶豫只持續了短短幾秒鐘的時間。
然后,便毅然決然地走向石棺。
他這一生,除了死之外,什么都不怕。
因此,但凡有一絲活命的希望,哪怕只是稻草,都會死死抓住……
不過在進入石棺之前,屠夫還是忍不住回頭道:“你將我等視為豬羊宰割,就不怕將來自己也會成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陳勾啞然一笑,突然抬頭望天,而后淡淡回道:“那就殺到世間無人敢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