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這把劍的人,除了屠夫外,都死了。”酒徒站著不動,從酒壺中抽出一把劍來。
這劍上不但有沛然劍氣,還散發著至高無上的空間法則氣息,乃是酒徒在漫長歲月中日夜錘煉的本命神劍,品階無限接近鉆石。
再考慮到其擁有空間之力,故而稱之為后天頂級法寶也不為過。
屠夫也緊緊握著牛角屠刀,僅僅只是單臂舉起,就讓所有人都有種自己已經是案板上待斬豬羊的恐怖感覺。
心中驚懼,毛骨悚然。
連葉紅魚都忍不住低頭,查看自己身上是否有傷痕,是不是已經被開膛破肚。
唯獨陳勾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禳命巫祖在他身后顯形,并且已經是激活了無相法災的最強狀態,不等眾人看清其芳顏,便抬手捏印對天。
圣光普照印!
原本灰沉的天空,瞬息變得無比明亮。
飛雪消融,整個天空剎那間變得光明熾盛,宛如太陽在飛速靠近,世間將入極晝。
灰沉沉的烏云吸收光芒后,也陡然變成了圣白之色。
然后從云層中再次凝結出無數雨滴,落了下來。
以前圣光普照印與異象結合,可以將光芒化為洪流,現在以天象攻擊的方式凝結為雨滴,并非難事。
但這一幕卻讓小鎮中的人們呆若木雞……修行者竟然可以擁有掌控天象的力量!
這叫什么?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雨滴在虛空中拉出一道道光線,與葉紅魚當初借暴雨施展樊籠劍陣,化雨水為劍氣的畫面有些相似。
實際上,卻有本質的不同。
此時天空中無數筆直的雨線,并不是劍氣,而是符。
密密麻麻,難以計數的“一”字符!
長安公主府時,陳勾領悟一字符后,就將本體的“重生”技能又一次轉移出來,空出的技能位便學了這道可以成長的神符神通。
成長性,在于如果陳勾以后將一字符推演成更高形態的神符,那么這道神通也會發生相應的變化。
而一字符的屬性,只有一個。
那就是陳勾和戰斗守護者所施展的任何技能,只要外表是一字形態,就全都可以衍化成一字符,從而擁有此符撕裂虛空的力量!
在此之前,禳命巫祖憑借本命法寶巫天九律,也可以讓法術穿梭虛空。
但……
穿梭與撕裂,有著本質區別!
穿梭歸根結底,只是瞬移罷了,可以縮短臨近目標的時間,但卻不會增加威力。
而撕裂者不同,意味著一字符法術經過的任何地方,空間都將被裂開。
以眼前的圣光之雨為例,雨點在天空劃出的長線,不只是一字符,更是一道貫穿天地的虛空裂縫!
由此,也意味著,被雨滴所接觸到的一切事物,都將遭受虛空撕裂的恐怖傷害。
嘩啦啦
純白的雨水落在肉鋪的屋頂上,魚鱗般層疊的瓦片便瞬間被洞穿出無數小洞。
隨著更多的雨水落下,瓦片上的空洞更多,一個呼吸間就千瘡百孔,崩碎瓦解,屋頂轟然倒塌。
失去屋頂,磚石房梁直接暴露在光雨之下,依然只是一息時間,肉鋪四面墻壁就被從頂到底洞穿出無數空洞。
整座房屋,便在三秒鐘都不到的時間里崩潰,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就此消失。
沒有碎石或粉塵揚起,因為所有磚石瓦片全都被湮滅成虛無!
圣光普照,本就是湮滅一切的滅世之招,獲得一字符的裂空之力加持后,其威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已然可以將有形之物徹底寂滅。
便像是完全體的大蛇親自來施展這一招,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酒徒和屠夫站在暴雨中,身前身后的所有東西都消失了,只剩一片虛無。
便是他們自,皮衣和麻衣也已是千瘡百孔,頭頂和身上皮膚也出現一個個的血坑,那里的肉都直接消失了,鮮血從空洞中汩汩流出。
看起來如兩只渾身長瘡的癩皮狗。
兩人一動不動地佇立,圣光之雨其實很溫暖,但他們卻感覺冷如骨髓。
面前這個年輕人不但能改變天象,而且還有如此誅神般的威能。
什么人才能有這種手段?
所有人都知道,若非陳勾刻意控制光雨的范圍,僅僅只針對屠夫和酒徒周圍,整個小鎮都已經灰飛湮滅。
毫無疑問,這原本就是滅世之招!
在將夜世界,將神符銘刻在某種兵器上,以此來增加威能的方式并不少見。
畢竟神紋本質是紋路的一種,理論上可以烙印在任何東西上。
但像陳勾這樣,將神符和神通直接結合的,卻幾乎是前所未有。
此時,雨就是符,符便是雨。
每一滴雨,都是一道被圣光極境升華的一字符,成千上萬的一字符匯聚成暴雨,讓小鎮所處的這片虛空都支離破碎。
圣光暴雨中,屠夫雙手握住牛角屠刀,開山裂海般高舉,手臂上的肌肉鼓起似虬龍,明顯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他以屠刀將暴雨分開,為自己和酒徒開辟出了一方相對安全的空間。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一些雨滴破開無形護罩,進入到里面,洞穿二人的身體。
尤其是實力弱一籌的酒徒,渾身鮮血淋漓,麻衣都被染透成血色。
他是第六境的無距亦無量,陳勾目前的實力也才恢復到第六階超脫。
理論上境界相同,但在山海神界時陳勾就已是同境無敵,何況將夜里一個貪生怕死的酒鬼?
酒徒和屠夫,雖然活了幾千上萬年,但卻比只有百年壽命的凡人還怕死。
光雨漸漸停息,兩人畢竟是活了許久的老妖孽,禳命巫祖一記圣光普照重創了他們,卻沒能將之直接斬殺。
酒徒舉起酒壺,猛地往口里灌了一口烈酒,隨即胸膛鼓動,一聲震嘯自腹腔傳入喉嚨,最后從口中激蕩而出。
聲音響起的瞬間,他的身影虛化,穿越虛空,一瞬間便竟到了數十里之外!
無距……將夜書院第六境修士的稱呼。
顧名思義,這種修士速度極快,能穿梭虛空。
在他們腳下,天涯宛如咫尺,百里之內仿佛沒有距離。
這種超越距離自有傳送的能力,陳勾在山海神界的超脫境修士中都很少見到。
由此可見,將夜世界的功法雖然在戰力上,或許和神界的圣法神通有差距,但在某些方面,也的確有其獨到之處。
憑借遠距離瞬移,酒徒躲過了圣光之雨的余波。
之所以沒有在一開始就直接施展無距之力順利離開,是因為密密麻麻的光雨撕裂虛空,讓那個時候的小鎮處在一片虛空亂流之中,他無法穿梭。
倘若強行橫渡虛空,極有可能被卷入碎空亂流。
只有當圣光之雨進入尾聲,小鎮所在空間相對穩定時,他這才敢開啟。
不過……
這也讓陳勾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弱點。
下一刻,等光雨徹底停歇后,酒徒又從數十里之外,回到原地。
他原本可以一走了之,但唯一的朋友屠夫還在這里,他不能棄之不顧。
一去一回,全都發生在一個呼吸內,在旁觀者眼中,他仿佛什么都沒做,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來去隨心,已立于不敗之地,你怎么殺我?”
酒徒看著陳勾,冷笑起來。
他感覺自己之前的反應太過了,面前之人雖然讓他有種極其危險的第六感,但若說能取他和屠夫的性命,也未免太過兒戲。
陳勾面無表情,禳命巫祖捏印召喚出九口無止符劍。
并在剎那間合而為一,化作唯一符劍,直刺前方的酒徒。
無止符劍在升華后,只要不崩潰,便可無限前行。
不過速度相比于酒徒,卻并不算快。
至少酒徒自己堅信,他絕對有足夠的時間故技重施,通過無距穿梭躲過符劍后,又回到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