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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上古無心
第九卷上古無心
豬頭山山洞，饕餮沉眠之地，絕對是這個小世界最危險的地方之一。
洞里有饕餮布下的陣法，任何活著的生物掉下去，都會被蔓延出來的藤蔓抓住，然后拖進洞穴深處直接被吞噬。
陳勾自然不會以身犯險，所以帶了十只豬羊過來。
先是讓岳綺羅用紙人趕了兩只進去，打探情況。
確定豬羊會被藤蔓纏住，拖進洞穴深處后，才開始進行真正的計劃。
其實所謂計劃也簡單得很，不過就是將裝著“往生仙釀”的牛皮囊用好幾層牛皮包裹，牢牢綁在一頭肥豬肚子下面……
接著，把它混在其它豬羊里一起，最后用紙人驅趕進洞穴而已。
看著可愛的豬羊們被幾個紙人傀儡趕進深不見底的山洞，陳勾突然生出了強烈的負罪感。
于是對旁邊的顧玄武說，悲嘆道：“太可憐了，今晚回去吃烤乳豬和烤全羊，一半加辣，一半不加。”
“哦，馬上安排。”
顧玄武隨口應了一聲，鼓瞪眼睛一下不眨的盯著洞口。
他不知道陳勾是來干嘛的，只當又是要施展什么神仙法術，所以十分好奇。
陳勾點了點頭，忽然看向身旁一身白衣如雪的岳綺羅，問道：“你拿巫骨的時候，怎么沒被拉進去？”
“不知道，可能我長得太好看了吧。”
岳綺羅端端正正的站在他旁邊，腳邊窩著黃皮子，雙手籠進袖子里，周身上下都是一絲不動，唯有一頭厚重烏黑的頭發隨著冷風輕輕飄拂。
陳勾頭疼的撫住額頭。
忽然發現，好像跟他在一起久了的人都會出現被同化的跡象。
不過岳綺羅當初沒被攻擊的答案，其實很簡單。
那就是巫骨。
巫骨相當于免受攻擊的身份證明，岳綺羅當初在洞穴里很快就發現了三根巫骨，所以才沒遭受襲擊。
豬羊們進入山東幾十秒后。
突然，腳下大地劇顫，仿佛山崩地裂，震耳欲聾的吼聲從地洞深處傳了出來。
如海嘯，如天崩，鋪天蓋地的壓力瘋狂席卷而出，讓人難以喘氣。
顧玄武和士兵們東倒西歪，戰馬更是受驚，瘋了似的撒丫子掉頭往山下狂跑，怎么都拉不住。
“你先帶人下山去。”陳勾深吸了口氣，對顧玄武說道。
顧玄武如蒙大赦，但剛抬步就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義正辭嚴道：“那怎么行，把爹扔下自己跑，這是人干的事？”
他不走了，說什么也要留下來陪陳勾。
陳勾也沒心思再理他，由他去了。
饕餮不生氣最好，真要生氣……現在跑也晚了。
陳勾表面上鎮定從容，實際上心里也在發毛，感覺這把可能玩得有點大……
這可是神獸復蘇！
過了片刻，豬頭山的搖晃停了下來，但籠罩在身上的壓力卻沒有絲毫減少。
這時，前方傳來渾重的腳步聲，然后一頭人面羊身，虎齒人爪的猙獰異獸緩緩從洞口走出。
身高體長和東北虎長不多，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樣龐大如山岳。
當然，眼前的樣子很可能僅僅只是饕餮顯化的法身，真正的本體比這打百倍以上。
隔著幾十米，饕餮目光落在陳勾和岳綺羅身上，并沒有露出兇相，而是打量幾眼后，突然開口發出人音：“酒不錯，還有嗎？”
語氣和目光都給人一種心平氣和的感覺，有些出乎預料。
畢竟，上古兇獸在世人心中的印象肯定都是脾氣暴躁的，何況還是被人從沉睡中叫醒。
但仔細思考的話就會發現，其實這也在情理之中。
往生仙釀不但不是毒藥，而且還有很大的好處。
饕餮如果喜歡的話，自然不會一出來就喊打喊殺。
何況，沉睡雖然延緩衰老，但就這樣一直沉睡，本身和死也沒什么區別。
所以，對饕餮而言，醒來只是遲早的事。
而事實證明，他已經被“仙酒”吸引。
“有！”
陳勾毫不遲疑的從儲物空間里取出已經分裝好的一壺往生仙釀，笑著用法力送過去。
這個時候要是舍不得，那就前面的投資就全都打水漂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你想要什么？”
饕餮喝酒的方式很特別，他不是直接連酒帶瓶吞進去，而是把酒化成酒霧彌漫開來籠罩自己，然后隨著呼吸慢慢吞吐。
陳勾猶豫了一下，微笑道：“我想聽山海界的故事，譬如天帝帝俊、靈山十巫、以及閣下是怎么到這個世界來的……”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而且好奇心還挺重。”
饕餮看了他一眼，一邊吸著酒氣，語氣略帶一絲陶醉的悠悠道：“不過我也好久沒和人說過話了，你想聽說給你聽聽也不是不可以……
山海界為古神之界，你可以理解為最古老的神界。在那個世界，統御萬族妖神，威服萬民者為天帝。
帝俊便是山海第一尊天帝，其子嗣后裔建有數十國，曾是山海最大、最強神族。
靈山十巫，是人族巫道一脈修行法的開創者，曾在人族權勢滔天，后練氣士崛起，分走了大批部落信仰，和他們分庭抗禮。
也由此引發十巫對巫道的發展理念產生分歧，最終分家，各自選擇一名有機會成為天帝之人輔佐。
至于我……”
說道這里時酒水已經被吸完，饕餮的身體竟然也跟著小了一圈，“酒還有嗎？”
“有！”
就算再心疼，陳勾也得露出笑容面對，一條道走到黑。
何況，他早就有心理準備……想要滿足饕餮的胃口，不出血肯定是不可能的。
“自帝俊神隱，天帝之位空缺，山海神界八荒云動，群雄并起。兵主蚩尤自南荒起兵，逐鹿中土，意圖問鼎天帝尊位，最終兵敗身死。
那時我和巫姑、巫真、巫相都是兵主座下神將，兵敗之后三巫戰死，我也身受重傷，意外之下帶著三巫傳承逃到這個世界。
但由于傷勢太重，神體不再無缺，有了壽元之劫，為了延緩壽終之日的到來，我把自己封印沉睡直到現在。”
陳勾聽完只覺豁然開朗，心中的許多疑惑都解開了。
譬如為什么饕餮連一個岳綺羅的靈魂都消化不了；
譬如他身為神獸，為什么會壽命將盡……
原來都是因為在神戰中受過重創，根基被毀。
就連巫傳真骨的來源之謎也解開。
按照饕餮的說法，靈山十巫先是內訌分裂了，然后各自輔助一方。
結果魂靈、祝由、禳命這三道巫祖押錯了寶，不幸戰死。
好在還留下了傳承被饕餮帶了出來。
與此同時，饕餮身外的酒霧再一次被吸干。
他的身體也再次小了一圈，已經只有雪狼大小。
然后看向陳勾，一點都不客氣的說道：“再拿一瓶來。”
陳勾目光閃了閃，看出饕餮這是想借“往生仙釀”療傷，而且不是簡單的讓身體年輕多少歲，而是明顯奔著徹底結繭重生去的。
因為只喝少量仙釀的話，在身體年輕的同時，雖然也能恢復傷勢，甚至包括斷肢重生這種高級恢復。
但如果是某些非常強悍的詛咒，或者致命創傷，卻是無能為力的，必須要通過結繭重生才能讓身體重回巔峰狀態。
“我見過一個沒有魂魄，沒有心臟，但肉身不死不滅的人，你知道他是誰嗎？還有……”
陳勾一邊拿酒一邊說道：“那座古墓的青銅古棺里封印的是誰？”
雖然沒有指明地點，但饕餮顯然一聽就知道陳勾指的是哪座古墓和青銅棺。
“你最好不要打古墓和棺材的主意，雖然棺內的人是我抓過來的俘虜，但我身上的傷也至少有一半就是拜她所賜。
而且她已經是天帝之女，不是你現在能碰的！”
饕餮顯然并不想告訴陳勾確切答案，說得很模糊。
但“天帝之女”這四個字，也足夠讓陳勾心神劇震，并產生相關的聯想。
由于這位帝女是被俘虜的，所以不出意外，這個天帝應該指的是和蚩尤大戰的黃帝。
黃帝之女是誰？
女魃！
陳勾腦海中思緒狂閃，但歸根結底只是猜測，所以真相是怎么樣，仍然不敢斷言。
而饕餮一邊繼續陶醉的吸收著酒氣，一邊哼道：“至于你說的那個異類，他不是人，不是妖，也不是神……但我沒親眼見過，所以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東西。”
“真的不清楚嗎？”
陳勾暗自呵笑，覺得饕餮在刻意隱瞞，但也不想繼續追問。
畢竟他現在距離那個境界還太遠，就算知道了，也不過是滿足了好奇心，并不能從中得到什么好處。
片刻間，饕餮又將第四壺酒吸收完，身體也變得只有狐貍大小了。
“酒來。”
這一次，連“拿”都省了。
但陳勾卻不配合了，嘴角彎起一個弧線，笑道：“前面三壺酒就當是我送你的了，但從現在開始，每一瓶都得等價交換。”
饕餮聞言看向他，彈了彈爪子，戲謔道：“你是覺得我是個善良的兇獸，還是老得抬不動爪子了，嗯？”
隨著殺氣迸發，一股冷風立刻撲面而來，將陳勾的衣服頭發吹得狂舞，也讓旁邊的岳綺羅和顧玄武頭皮發麻。
事實上，他們在聽饕餮將什么天帝、神界、黃帝和蚩尤的時候，就已經被震的心中翻江倒海。
如果不是陳勾一直一本正經的跟饕餮對話，他們肯定會認為這只異獸是史上最強的裝逼犯。
“你不想回山海界嗎？”
陳勾不慌不忙的笑道：“我可以幫你。”
“憑你？”饕餮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沒錯。”
陳勾垂手而立，不卑不亢的說道：“憑你就算殺了我，也找不到剩余的仙釀。憑我最多兩年內，就可以找到進入山海界的通道。”
他現在是有恃無恐，因為抓住了饕餮的兩個軟肋。
“膽魄倒是不差。”
饕餮眼睛里忽然閃現青色異光，然后落在陳勾身上，一瞬不眨的審視起來。
陳勾立刻生出一種全身從里到外都被看透的感覺。
絕對比他用燭瞳看別人時還要嚴重得多，不只是技能等級和屬性，就連血脈、法則神職也全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冥王神茶、拘魂使。”
“上帝、天帝……！”
饕餮口中發出喃喃自語，每念一個詞，目中就多出一分驚訝。
到了最后，更是明顯全身都震動了一下。
將眼珠里的青色異光收起，再看向陳勾時，就不只是驚訝，還帶著幾分震撼了。
片刻后，情緒收斂，沉聲道：“你要什么，說吧。”
陳勾心中暗自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可以確定饕餮對他的態度發生了明顯的改變。
突然有一點把他當成了自己人的意思……
“一瓶酒，換十滴神血！”陳勾從儲物空間里取出一瓶酒并說道。
“神血，十滴？”
饕餮目光閃爍，露出古怪之色。
陳勾心中一沉，區區十滴血而已，又不是十根手指，不至于這么為難吧？
“如果是以前，別說十滴，就算給你一百滴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饕餮搖頭解開陳勾的疑惑：“自從受傷，我就已經從神境跌落，肉身也退化，現在雖然身體看起來年輕了，但那神傷還在，力量沒有恢復，所以我現在就算給你也沒用。”
陳勾一聽心中就涼了半截。
神血之所以強悍，關鍵就在于其中蘊含的神性精華。
現在饕餮境界跌落，連身體也退化遠不如從前，也就意味著無論身體的哪個部位基本都沒有神性精華。
所以他的血已經稱不上神血，自然就沒辦法激活巫骨，煉化之后由于得不到神性力量，所以也不能給“帝封神災”技能升級。
在消耗了足足五壺仙釀后，竟然得到這么個結果？
陳勾感覺想吐血，這絕對是他這輩子做的最賠本的買賣。
就在這時，對面饕餮突然張開口，然后一抹鮮艷之極的紅光映入眼簾。
陳勾定神一看，發現竟然是兩滴晶瑩剔透鮮血，而且散發著濃郁無比的神性氣息。
“這是兩滴是我的本命神血，再給我拿三壺酒來。”
饕餮輕輕吹了口氣，將兩滴血吹到陳勾面前。
做完這一切后，他的神情明顯萎靡了不少。
本命神血就相當于妖族沒飛升前的本命精血，即使境界跌過，也依然蘊藏著精純的神性精華和力量。
饕餮由于境界跌落，所以體內只剩下為數極少的幾滴本命神血，這是他維持生命的關鍵，也是重新恢復到鼎盛的火種。
現在給了陳勾兩滴，等于又損傷了元氣。
不過再喝三壺酒，他就能結繭往生，只需要時間，就能恢復過來。
因此損失的這兩滴本命神血，也只是讓他恢復的時間延長。
陳勾自然是大喜，雖然兩滴神血和預期不一樣，但怎么也比空手而歸要好。
何況這是兩滴本命神血。
不出意外，一滴用來激活巫骨法則神職，一滴用來升級血脈技能，然后給艾希封神……影守的戰力就徹底成形，基本不弱于太陽女神和鬼相如來了。
饕餮這次沒有再直接將酒水吸收，而是張口吞下。
但實際上，他并不是直接將酒水吞了，而是藏在了體內空間。
身為無物不吃的饕餮……他的胃實際上已經衍化成了一個獨特的異空間。
然后說道：“我要回去結繭，山洞里有大陣守護，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
陳勾無語：誰擔心你了？
饕餮好像沒看見，自顧自的接著說道：“把這件東西交給阿茶，記著……親手交到她手中，一定要親手！”
話音落下時，從他口中又飛出一樣東西。
陳勾伸手接住一看，只見竟然是一塊黑色鐵牌，兩邊都刻著古拙奇怪的圖形，一個都不認識。
但有一股兇悍雄沉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是……”
陳勾剛要開口問，想想還是算了。
以饕餮喜歡說半句留半句的尿性，估計問了也是白問。
反倒是另一個問題讓他更關心……饕餮和冥王認識？
難不成冥王的祖籍也是山的那邊和海的那邊？
“靈魂擺渡里關于阿茶的身世好像說是……蚩尤的妹妹？！”
“我屮艸芔茻！！！”
想到這里，陳勾臉色瞬間大變。
難怪饕餮對他的態度大變，如果阿茶是蚩尤妹妹，而他又是阿茶的人，那他和饕餮自然也就是一伙的了。
可問題是，在山海界內，蚩尤是戰敗的一方。
等于他還沒進去，就已經被劃分到失敗者陣營……
就好像在蒼瀾世界，圣天盟之于圣約教廷。
而且，蚩尤在山海界的殘余勢力，指不定連圣天盟都不如。
當然，現在山海界內的情況全都是未知，說不定蚩尤殘部反攻成功，已經建立神朝了呢？
那他進去之后就舒服了。
扯著阿茶的虎皮，今天去神朝寶庫挑幾樣生活必須品，明天去神朝神術閣看幾天書，應該不過分吧？
就在陳勾意淫的時候，饕餮已經重新回到山洞。
而陳勾回過神來后，也準備下山，盡早回到文縣，然后著手給影守艾希激活法則神則。
再然后就是封神，并解決“陰陽師靈魂”這個遺留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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