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樂觀的情況下，《超體》的票房有十五億。
那么其中五億，歸樂園公司所有，再扣除近一個億的制作經費，以及幾千萬的宣傳費用。
那么這一部電影，至少是三個億以上的利潤。舍去這三個億，捧紅葉子衿，讓她火出圈，最起碼全民皆知。
這代價……
楊紅轉了七八圈，又重新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花茶，咕嚕灌了兩口，強迫自己冷靜。
不能信。
這家伙在忽悠。
千萬不要上了他的當啊。
楊紅穩定心神，欲言又止。
周牧笑了，又添一把火，“你想想看，當《銀河巨艦七》上映的時候，一堆電影紛紛逃脫，也就只有一些文藝片存在。”
“這個時候，我們的《超體》，逆勢安排上映，與《銀河巨艦七》直接杠上。大家心里，會是什么想法呢？”
周牧蠱惑道：“他們在群嘲的時候，是不是也好奇，究竟是誰這么頭鐵，以卵擊石。”
“我的底細，余念的底細，肯定要被挖出來。要嘲笑，要罵，肯定是沖著我們來，但是絕對沒人指責葉子自不量力。”
他悠聲道：“另外我們還可以引導輿論，讓大家同情她，覺得她可憐，挺不錯的電影，居然攤上了兩個不靠譜的導演，硬生生淪為了炮灰。”
楊紅又動搖了，她忍不住狠狠瞪了周牧一眼。
這個混蛋，就知道給她出難題。
她心中盤算……
六成。
不，至少有八成把握，成功推動這個計劃。
一切順利的話，葉子衿的國民知名度，絕對要超過其他小花，人氣比王少艾還要旺盛。
這可是彎道超車的好時機。
千載難逢，過期不候。
楊紅糾結了。
周牧也不催促，慢慢喝茶。
好久之后，楊紅忽然叫道：“葉子，葉子。”
“吼，來了……”
葉子衿答應一聲，風風火火出現。她披著寬松可愛的熊貓睡衣，頭頂毛巾圈成了浴帽。
才泡了溫泉，白皙的小臉通紅，晶瑩如脂。
“紅姐，你找我？”
葉子衿大咧咧走來，黑白間雜的熊貓圖案，以及身后一截毛絨絨的小尾巴，充滿了童趣。
長不大的孩子……
楊紅心頭一軟，開口問道：“葉子，你想要錢，還是要名？”
“啊？”
葉子衿驚詫，小臉呆滯。她鬧不明白，怎么忽然之間，楊紅問她這么市儈的問題。
“別怕。”
周牧提點了一句，“按本心回答就行，不用想太多。”
“呃……”
葉子衿左右看看，小心翼翼道：“能不選嗎？”
“不選？”
楊紅沒好氣道：“那你演什么戲，當什么明星，不如立即回家繼續念考大學。”
“哎呀，不要嘛。”
葉子衿感覺不妙，急忙撒嬌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師兄經常說的學渣，讓我去念書不如殺了我。”
沒進入青紅文化之前，她是舞蹈隊的成員。
這不是偏愛藝術，而是她讀書不行啊。父母為了她的前途著想，自然在這方面多投入。
“你呀。”
楊紅點著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小腦袋瓜子明明很聰明，為什么念不好書呢？”
要不然，公司就可以運作一下，讓她更貼近學生群體。
“天生的，天生的……”
葉子衿急忙拉住楊紅的手，討好笑道：“紅姐，不是我不努力，而是看書就犯困，真沒辦法。”
楊紅無語了。
要說葉子衿懶，這肯定不公允。
畢竟這兩年來，她在公司安排的老師的指導下，天天勤學苦練，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水，連專業的舞鞋都磨破了好幾雙。
要說她不懶，文化課一直不上不下，讓補課老師頭疼。
這真沒法說。
或許像周牧說的，這叫術業有專攻。
每個人的天賦，都有偏向。
楊紅微嘆，又說道：“好了，不要鬧。這問題很重要，你想要錢還是要名，二選一。”
“這個……”
葉子衿眨眼，偷偷觀察兩人的臉色。但不管是周牧，還是楊紅，對表情的管理，收放自如。
她壓根判斷不出來，兩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過她本心上，對于這個問題，也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在沒提示的情況下，她小聲道：“紅姐，我想要名。”
“為什么？”楊紅不動聲色。
葉子衿聲音更小了，“有了名氣，才可以賺更多的錢吶。”
“……知道了。”
楊紅點了點頭，微微示意，“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哦？”
葉子衿一步三回頭走了。
小演員，沒人權啊。
她很好奇，又不敢多嘴問。
今晚要失眠咯。
等她離開，楊紅才面無表情質問，“你是不是早知道，她會是這樣的選擇？”
“紅姐，不要總是冤枉我啊。”周牧叫屈，“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控制一個人的思想。”
“只不過是你喜歡把事情想得太復雜了。”
周牧由衷道：“葉子腦袋瓜子容量不大，反而一根筋似的耿直沒心眼，知道自己要什么。”
“是啊。”
楊紅輕嘆，“娛樂圈，名利場。有名才有利，我反而不如她看得明白。”
“所以……”
周牧笑了起來，“紅姐你的決定是？”
“不是我的決定。”
楊紅哼聲道：“是你們的決定……反正電影失敗，樂園公司就可以倒閉了，到時候破產清算，資不抵債，這錢你們掏。”
“感謝紅姐大力。”
周牧不裝了，興奮沖向了房間。
他要與余念、崔吉商量一下，后續的安排。
楊紅淡定喝茶。
完全沒有剛才的焦慮、急躁、猶豫。
哪怕《超體》虧了，一個億的投資打了水漂，這無非是賬面上的錢。實際上，在電影立項的時候，植入、貼片之類，就已經把投資的錢收回大半。
畢竟余念、周牧這對組合，還是比較讓人信賴的，大把商愿意花錢，在他們的新電影中打。
資金回籠大半，虧個兩三千萬，這叫事？
楊紅財大氣粗，不放在心上。
錢，可以以后再賺。
但是收攏余念、崔吉的心，勢在必行。
楊紅嘴角，勾起了一點笑容。作為行業中的金牌經紀人，她怎么可能不明白，以人為本的道理。
只不過有些事情，不能答應得太草率。
拖與拉之間，可是大學問。
幾個億的利潤，又算得了什么？
沒看到一些大導演，隨便搞個空殼公司，還處于負債運行，卻轉眼被巨頭收購了，花了十個億。
是這破公司，值十個億嗎？
大家心里明白，不是公司值這個錢，而是人值錢。
有了大導演的加盟，巨頭可以源源不斷賺錢，隨便提升兩三個點的股價，就是好幾十個億啦。
你可以賺，我絕對不虧！
第二天，一條新聞橫空出世，造成了轟動。
《超體》，定檔10月15日。這個消息，讓一些人困惑，不明白其他人為什么激動。
但是當他們，看到了《超體》的分類，以及導演的信息，頓時變得激動起來。
科幻片。
導演：周牧。
監制：余念。
編劇：崔吉。
主演：葉子衿……
行，最后忽略。
單單前面三個名字，就足夠讓許多影迷瞠目結舌。
多虧了媒體的科普，經常上網、看電影的人，也多少知道了一些檔期與競爭對手強弱之間的關系，決定了電影票房的成敗。
目前已知……
洛天幕《銀河巨艦七》，國慶日上映。
萬眾期盼，翹首以待。
大大小小的購票軟件，為了所謂的公平，還取消了預售環節。讓大家在上映當天，隨機搶購。
電影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這種情況下，預定國慶上映的大片，紛紛借口改撤檔。
要知道，不少電影滿天飛，砸了不少真金白銀宣傳，卻被迫割肉止損。由此可以知道，其他人對《銀河巨艦》的敬畏。
意思也明白。
這檔期，我們不敢爭，全讓給您了。
逃兵行為，沒多少人嘲諷。
大家覺得，理所當然。
現在，有人不“理所當然”，反而“逆天而行”，冒天下之大不韙，把電影安排在《銀河巨艦》同個檔期，真不怕死么？
如果是普通大片，隔了一周，也不算同個檔期，更不用說隔了半個月，早沒影響了。
可是在大家心目中，不管是什么電影，只要跟《銀河巨艦》在同一個月上映，就是同個檔期，形成直接競爭的關系。
因為按以往經驗，《銀河巨艦的》影響力，至少持續三個月。所以想要避開它的風頭，最好把電影挪到元旦、賀歲檔上映。
可是偏偏有人，選擇了地獄難度。
“故意的嗎？”
“還是暈了頭？”
“洛導，有人瞧不起你。”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是嘩眾取寵嗎？”
“跳梁小丑……”
“哎，說實話，我蠻喜歡余念、周牧的電影，也明白這種新興導演想挑戰大導演權威的心理，但是不看好他們。”
“嘿嘿，我懂了，想屠神。”
“夢里什么都有。”
“嘖，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這樣。”
消息一出，正如同幾個人所料。
網上一片群嘲，許多人更是揚言，對他們路人轉黑。
一些人覺得，在其他人紛紛退讓的情況下，他們居然“迎難而上”，這是對洛天幕的冒犯。
就好比皇帝出行，不跪拜的都該死。
當然，這言論比較極端，沒有幾個人附和。大多數人的看法，無非是兩個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自量力。
最終的結果，肯定是兩人被碾壓成渣，徹底淪為笑柄。
與此同時，大大小小媒體記者，涌到了青紅文化公司，要采訪周牧與余念。
做媒體的，嗅覺更靈敏。
他們很清楚，這事是很好的噱頭。
如果說，洛天幕的《銀河巨艦》是頭超級大象，那么周牧與余念合作的《超體》，就算是小小的螻蟻。
螞蟻撼大象，可報導的地方太多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讓兩人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難道他們不知道，結果是必輸的嗎？
還是說，他們掌握了什么秘密，覺得有翻盤的生機？
或者其中又有什么隱情？
專訪，必須專訪。
一群記者興沖沖而來，青紅文化辦公室的座機，差點被打爆了。還有人聯系楊紅，甚至把電話打到許青檸那里。
主要是周牧與余念、崔吉，早有先見之明，切斷了手機電源，媒體聯系不上他們。
著急啊，怕被人搶先一步，拿到他們的爆料。
可是不管記者怎么糾纏，青紅文化就是不透露周牧等人的行蹤，惹得一幫媒體高層琢磨著，要不要干脆聯合逼宮。
這些人不相信，以無冕之王的影響力。
青紅文化敢不給面子。
就在一些人商討的時候，又有一個爆炸性消息散播。
“什么？”
眾人震驚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
怎么大新聞，一個接著一個。
在《超體》定檔之后，才隔了半天而已。
輝煌影業在官網宣布，湯源執導，林加羽、莊妍、王少艾主演的科幻大片《失落的世界》，即將在11月1日首映。
恰好避開了《銀河巨艦七》一個月。
輝煌不愧是巨頭，足夠的慎重……個屁啊。
要知道，銀河必然延期，與《失落的世界》對上。不要以為，延期的電影，就沒有威脅。
事實上許多電影在放映一個月之后，還有足夠多的票房收入，所以才拿得到延期密鑰。甚至還經常有延期放映的電影，日票房比新上映電影高的情況。
更不用說《銀河巨艦六》時期，創造了上映三個月，單日票房還有上千萬的奇跡。
現在的《七》，未嘗不能復制其中的成功。
總而言之。
如果《超體》算是直攖其鋒，那么《失落的世界》，也想與之掰一掰手腕。
現在的年輕導演，都這么虎了嗎？
一些記者感嘆，不過考慮到，周牧與湯源的年紀，確實不算大，也有點理解了。
初生的牛犢不怕虎，沒有接受過社會的毒打，難免天真爛漫。
回頭被揍得懷疑人生，自然明白現實的殘酷。
不少人冷笑，他們猶如烏鴉與禿鷲，在灰冷的天空徘徊，已經預見兩部電影的死亡。
還有誰？
一些人好奇，是不是還有人無懼于《銀河巨艦》的威名，加入到這個死亡名單中？
還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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