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敢發誓，他真的沒有料到，祁洪象找他居然是商談版權的事情，而且還是《三笑姻緣》的版權。
他還以為，對方像以前一樣，準備籠絡他，或者跟他合作呢。所以他已經準備好了托詞，打算委婉的拒絕。
現在這情況，要拒絕嗎？
周牧猶豫了。
版權這種東西，從來是引進來容易，走出去難。
特別是《三笑姻緣》這種，十分接地氣，極具本土色彩的搞笑喜劇片。同樣一句話，由于語意的內涵，或者翻譯的問題，或者理解的不同，外國人領略不到笑點，肯定笑不出來。
別說外國人了，連國內不少人，都不明白看這破電影，怎么會有人笑到肚子疼，肯定是托。
所以……
運營海外版權，不怕血本無歸？
周牧想不通，忍不住問道：“祁先生，你確定這電影，在海外市場有前途？”
他由衷建議，“或許，你可以試試《都市傳說1、2》，比《三笑姻緣》更符合世界主流審美。”
當然，都市都說的版權，分別在余念與青紅文化手上。作為投資公司，青紅文化肯定享有一定的版權比例。
事實上，這也算是比較厚道的條款。
許多娛樂公司，投資一些導演的電影，直接索要全部的版權。這樣霸道的條約，為了自己的電影夢，不少導演選擇妥協。
“都市傳說……”
周牧的推薦，讓祁洪象沉吟了下。
他不屑撒謊，直言不諱，“這電影的潛力太大，如果我們拿到海外去運營播放，很可能引發觀影的風潮。”
“如果洪天娛樂，只是專業做海外發行的，自然是電影越火爆越好。問題是洪天娛樂本身就有電影業務，所以……”
祁洪象坦言，“我不能資敵。”
崔吉樂了，“那發行周牧的《三笑》，不算資敵嘍？”
這是潛在的意思。
但是崔吉挑明了，祁洪象也不諱言，“對比都市傳說，《三笑》局限性比較明顯，由于文化的隔閡，引發風潮的幾率不大。”
“既然如此，你干嘛要買它的版權？”周牧不得其解。
“商業機密。”
祁洪象笑了笑，沒有解釋其中的原因，“你要是同意，我回頭派人跟你談。不管是買斷，還是分成，好商量。”
說罷，他站了起來，朝門口方向而去。
不僅是他，其他人同樣走向門口。因為這時候，洛天幕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進了宴會廳。
“洛導多福多壽。”
“洛導松柏長青。”
“洛導壽比南山。”
一群人恭祝，場面熱鬧了。
周牧等人站起來應個景，也沒湊上去。
“感覺不對勁。”崔吉小聲嘀咕道：“老周的搞笑片，在海外有市場？”
“不知道……”
余念皺眉，“在我記憶中，海外市場接受比較高的，基本是特效大片，特別是戰爭大片。喜劇片……難，還不如青春片有市場。”
“是啊。”
崔吉深以為然，“《初戀這件小事》，如果可以安排在海外上映的話，票房應該不少。”
“但是《三笑姻緣》，失敗的幾率很大。”
崔吉搖頭，他想不明白，祁洪象在搞什么花樣。
“我覺得你們，可能陷入了一個誤區。”藍楹忽然開口提醒，“或許他是想低價買了版權，在海外發行的時候，就算排片率再低，也可以賺一筆錢。”
“低價？”
崔吉立即搖頭，“不可能的……以《三笑》的票房、影響力，版權低于五千萬，都算是賤賣。”
他提醒周牧，“老周，等電影下畫了，那些視頻網站聯系你，如果低于這個數，直接讓他們滾蛋。”
“嗯。”
周牧十分認同，這還是售賣給多個視頻網站的單價，如果有哪個網站想要獨家的版權，價格肯定更高。
“不管他什么想法。”崔吉壞笑建議，“到時候你報個五六億的價格，說不定他同意了。”
“我試試。”周牧點頭。
“哇！”
崔吉罵道：“我開玩笑的，你個奸商！”
“跟你學的。”
“這鍋我不背……”
兩個人瞎扯著，宴會也正式開始了。
老壽星洛天幕，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宴席首位，其他人再依次落坐。
有時候，很佩服這些人，一百多號人，估計相互都沒主全，卻可以在短暫的時間內，迅速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
地位高低，資歷大小，一目了然。
哪怕許多人敵視祁洪象，但是在排位置的時候，也下意識地把距離洛天幕不遠的座位空出來。
這不僅是天賦，更是等級觀念，深入人心的體現。
哪怕洪天娛樂，才成立半年時間而已，甚至投資的電影史詩大片《張博》失敗了，淪為業界笑柄。
但是沒有幾個人覺得，洪天娛樂就此一蹶不振。
畢竟在大家印象中，資本家都是狗大戶，誰知道這些狗比還能拿出多少錢來糟蹋。
周牧等人不搶這個位置，直接在角落中占了一桌。
洛青棠自己爬上椅子，興奮揮著刀叉，“冰淇淋、冰淇淋，還有大雪糕……”
“……棠棠，沒有雪糕冰淇淋。”
藍楹無奈笑道：“不過有其它好吃的，比冰淇淋更好吃。”
“哎。”
洛青棠嘆氣，稚嫩的小臉，說著老氣橫秋的話，“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東西，比冰淇淋好吃？”
藍楹無話可說，只好寵溺碰了下她的小鼻尖，“小機靈鬼！”
崔吉看到這一幕，感覺心里融化了，暖暖的，“哎，這是讓我生女兒的節奏啊。”
洛青棠瞅了他一眼，嘟起了小嘴，“給你當女兒真可憐。”
“為什么？”崔吉不明白。
“肯定不漂亮……”
洛青棠一句話，讓崔吉繞了一個彎，才想明白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
這熊孩子，真是不可愛。崔吉決定收回剛才的話，覺得還是生男孩好，可以隨便揍。
藍楹耐心教育，“棠棠，要有禮貌，知道嗎？”
“你不是說，小孩子不能說謊嗎？”洛青棠振振有詞。
藍楹不說話了，只是默默微笑，比劃了個捏臉的手勢。
洛青棠作驚恐狀，連忙向崔吉道歉，“崔叔叔，沒關系的，可能你生的是個兒子。漂不漂亮，無所謂了。”
崔吉覺得，兒子可以不生，但是劇本一定要寫。就是不知道，恐嚇小女孩的劇本，能不能過審。
“咳！”
周牧笑了笑，打起了圓場，“棠棠，你伯伯去哪里了，怎么沒看到他。”
洛天幕壽辰，顏安青不可能不來。
只不過壽宴開始了，一個個服務人員端菜上來，卻沒在宴席間看到顏安青的身影，這讓周牧頗為意外。
“伯伯他……”
洛青棠才想開口，忽然捂住了小嘴，“不能說，要保密。”
周牧驚訝，下意識看了藍楹一眼。藍楹微笑，透露了一點信息，“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喲，還有驚喜的節目呀。
周牧等人恍然大悟，自然不會追問。
過了片刻，不知道誰起的頭，反正大家站起來，朝洛天幕敬了一杯酒，為他祝壽。
觥籌交錯，宴會熱鬧起來。
幾分鐘，十幾分鐘過去。周牧等人，也放松了警惕，以為驚喜的節目，要在中后期才會呈現。
但是……
冷不防，整個宴會廳一震。
這好像炮彈襲擊的聲音，連墻壁都晃蕩了。突如其來的聲響，讓許多人受到了驚嚇，連筷子都握不穩，啪啦掉落。
噠噠噠噠噠。
不等眾人有所反應。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咣鐺聲響中，一群人破門而入。
一些人驚駭，差點坐不穩。
連周牧都差點把手里的東西甩出去。不過當他定睛一看，卻發現闖進來的，居然是一群士兵。
不對……
確切的說，應該是電影中的士兵。
整齊的制服，還有醒目的標記，讓大家看了一眼，就意識到這是銀河巨艦中，星際護衛隊的形象。
乍看之下，一些人醒悟過來了，一顆心安然落地，啼笑皆非。行了，不是意外，應該是刻意的安排。
與此同時，一群“士兵”散布，“控制”住了宴會廳四角，把手中的“能量槍”，瞄準了一個個人。
一股肅殺之氣彌漫，但是沒有人害怕，相反還饒有興趣，打量著眼前的場景。
噠，噠，噠。
冷不防，清脆又沉穩的腳步聲起。
一群披著“堅甲厚盾”，好像是機器人似的士兵，在外面一步一步地走了進來。
有人興奮了，脫口而出，“反叛軍！”
“榮耀即吾命！”倏地，有人喊起了口號，又闖進來了一群身穿奇裝異服的“人”。
這下子，大家看出端倪來了。
先進來的是護衛隊，再出現的是反叛軍，緊接著亮相的是宇宙閃靈一族。這是第一第二第三部電影的人物。
那接下來，也不必多說。四五六，每部銀河巨艦中，極具代表性的人物角色，肯定要輪流登場。
事實證明，他們猜得沒錯。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不斷地有人涌了進來。
有些是人物角色，有些是恐怖的宇宙“怪獸”，還有形形色色的星際“生靈”、“植物”。
一時之間，好端端的宴會廳，立即成為了銀河巨艦周邊物品的展覽中心，光怪陸離。
直到最后，顏安青走了出來。
他也是盛裝打扮，軍裝制服上，一枚枚勛章閃爍，金紅色的披風似染血，散發英雄式的豪邁風采。
他現在不再是顏安青，而是銀河巨艦第三任艦長。帶領大家突破重重阻礙，歷盡艱難困苦，一心尋找回家之路的領袖。
堅定的信念，狠辣果決的性格，以及不畏犧牲的精神，讓他成為了世人心目中的王者。
“啪，啪，啪！”
隨著他的走來，旁邊的一個個“士兵”，立即干脆利落立正，簇擁在他的身后。
一個兩個……十個百個……
眾流歸海，在轉眼之間，一股“洪流”出現了。
一些有眼力的人，已然悄悄地離開了首席。就算有人反應慢了一拍，看到別人走了，也識趣地避讓。
整個首席上，只剩下洛天幕安然居坐。
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從一開始，他就是這樣的淡定。他是締造銀河巨艦的“神”，怎么可能畏懼自己的“孩子”。
咔嚓！
一瞬時，所有人整齊俯首，單膝跪了下來。不僅如此，宴會廳的燈光熄滅了，屋頂上照射激光。
在光潔的墻壁，還有虛空中，隱約浮現了種種幻象。
“全息投影？”
周牧愣了一愣，也有幾分震驚。
“沒有那個地步。”余念輕輕搖頭，小聲道：“不過已經有雛形了，洛導有信心，銀河帝國的技術團隊，在十五、二十年之內，攻克這個難關。”
周牧懵了。
銀河帝國不是影視公司嗎？
怎么搞成高科技來？
或許是看出了周牧的困惑，余念繼續解釋，“銀河帝國與國家下轄的幾個科技院，有緊密的合作。”
“幾乎每一年，銀河帝國公司都要投入幾十個億，委托一些科研小組研發一些技術。”
余念輕聲道：“所以從銀河巨艦五開始，洛導拍攝電影的速度就緩了下來。一方面是打磨劇本，一方面是等技術更新換代，另外一方面是技術有所突破了，他又產生了新的靈感。”
“就是這樣，反復的研究、實驗、創作……才造就了銀河巨艦橫掃全世界的輝煌。”
余念由衷道：“就憑這一點，洛導無愧是行業中的神。”
周牧有些發懵。
他真不知道，洛天幕能做到這個地步。也難怪，五大巨頭之中，以銀河帝國為首。
以前他還以為，這是按市值衡量。現在才明白市值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恐怕還是洛天幕“純粹”。他明明有機會，把影視公司變成科技公司。誰不知道科技公司更賺錢？
但是他始終如一，保持初心。
把自己的一生，貢獻給自己最愛的事業。在現實生活中，真有這樣的人嗎？
周牧的目光閃爍，心神搖曳。
“洛導福壽安康！”
“福壽安康！”
“安康！”
當以顏安青為首的一群人，喊出了祝壽詞之后，宴會廳的其他人也受到了感染，揮著手臂應和。
聲傳百里，在山谷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