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你還有短期內可見成效的辦法?”
王尚德驚訝問道。
要知道以趙虞的年紀,能提出‘軍市’、‘屯田’兩策,在他看來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一件事,盡管屯田之策見效較慢,尤其對于眼下平民逃離、十室九空的宛南而言,想要吸引足夠多的人來施行屯田之策,可能花個幾年。
當然,這跟趙虞沒有關系,是他王尚德此前自己犯下的錯誤所導致,因此就算見效慢,王尚德還是決定按照這小子提出的建議,老老實實重新搞一搞屯田,至少這樣數年后他麾下的軍隊不至于再為糧食而備受困擾。
可眼前這小子卻說,他還有短期內就可以見到現成糧食的辦法?
王尚德真的驚了,忍不住再次問道:“小子,什么辦法,速速說來!”
只見趙虞朝著王尚德拱拱手,正色說道:“很簡單,借助軍市即可。……將軍可以告訴那些商賈,將軍市的官收折現為糧食,倘若將軍急需糧食,甚至可以采取‘讓利’的辦法誘使那些商賈多運些糧食來應急。比如說,倘若有商賈承諾可以為將軍購置十萬石糧食,將軍可以少收他一年的市稅,雖然將軍這邊以平價購入那十萬石糧食,那些商賈并沒有利潤可言,甚至于算上人工、路途,他們還是虧的,但就長遠來看,以軍市的規模來看,少收一年的市稅,那些商賈怎么想都是賺的,畢竟對于軍市而言,像酒水這種根本就是供不應求,運至軍市即可售完,根本無需耽擱,他們只需源源不斷將酒水等物運至軍市即可,這節省了多少成本?節省了多少時間?再考慮到軍市的規模,那些商賈即便明知運糧食是虧的,也會心甘情愿幫將軍運輸大量的糧食。……我之所以不強調此事,只是因為聽說近些年天下普遍干旱,各地皆出現糧食不足的情況,那些商賈為了將軍的讓利,自然會想辦法從各地購置糧食販到這邊的軍市,而這必然會影響其他各地的糧價,加劇其余各地糧價上漲,因此我并不是建議,除非將軍實在缺糧,可以這這招應應急,否則,我想將軍還是注重屯田之事為好,既能使軍隊增收,充盈軍隊的糧倉,還能穩定南陽郡的人心,這才是萬全之策。”
“……”王尚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手握十幾二十萬軍隊的他,確實常年處于軍糧窘迫的局面,他迫切想要得到更多的糧食,但就像趙虞所說的,倘若代價是影響到了其他郡縣,那確實是劃不來——宛南這邊一團亂,朝廷目前好歹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倘若影響到了其他郡縣,不單單那些地方的郡守、縣令會聯名彈劾他,恐怕就連朝廷都會因此斥責他。
但不管這么說,這好歹也是一張底牌,可以讓他在緊急情況下短時間內就聚攏大量的糧食應急,至少日后他這邊不至于會出現軍糧告罄、軍隊暴動這種事。
軍市……看來得想辦法先把軍市弄起來。
心中暗想著,王尚德點頭說道:“小子,很好,你很好。雖然還未見成效,但你所說的‘軍市’、‘屯田’兩策,確實是打動了王某。王某方才所說,只要你能解決我的困擾,我便許你一個獎勵,我說到說到。……你想要什么?”
聽到這話,趙虞想了想,旋即緩緩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孔儉,臉上徐徐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看著趙虞稚嫩的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孔儉心中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只見趙虞朝著王尚德拱拱手,微皺著眉頭說道:“王將軍,小子以為,這位孔郡守才不副實,怕是不能勝任郡守之職。”
這小子……報復心也很重啊。
看了一眼趙虞,王尚德轉頭瞥了一眼孔儉。
他這一瞥,頓時令孔儉如坐針氈,他咽了咽唾沫,訕訕說道:“王將軍,是王太師派下臣來……”
他不提還好,一提王太師,王尚德的面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冷冷說道:“孔儉,你這話什么意思?搬出太師來威脅我?你以為我當真不敢免了你的郡守之職?”
聽到這話,孔儉嚇地面如土色,連忙起身走到屋中央,就站在趙虞的身旁,滿頭冷汗地朝著王尚德拱手解釋:“將軍息怒,下官萬萬不敢威脅將軍……”
“諒你也沒有這個膽量!”
王尚德冷傲地重哼一聲,旋即漫不經心般說道:“方才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與趙鄉侯父子有怨,我本不欲干涉,但此子確實解決了王某的困擾。王某向來言出必行,既然這小子要我免你官職,我便如他所愿……你可有什么怨言?”
孔儉哪敢對王尚德這等手握十幾二十萬軍隊的將軍有什么怨言,聞言面如土灰。
要知道,在這講究誠信的年代,只要王尚德今日在趙虞面前承諾了這事,那么這位王將軍就會履行承諾,否則日后趙虞反問一句,王尚德自己的面子就掛不住。
王尚德自己的面子重要,還是他孔儉重要,想想也知道王尚德會選擇前者。
毫不夸張地說,王尚德這一句話,就基本上已經斷了孔儉在南陽郡的仕途,日后只要王尚德還在南陽郡,孔儉就別想官復原職,哪怕王嬰王太師出面,也未必管用——當然了,堂堂王太師,又怎么可能會為了孔儉這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就跟自己的族侄王尚德鬧得不愉快呢?
在孔儉萬念俱灰時,他聽到身旁的趙虞低聲說道:“我說過的,別著急,待會兒會收拾你,孔郡守……哦,抱歉,你已經不是郡守了。”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但其實屋內眾人基本上都能聽到,不過誰也沒有在意,無論是王尚德、彭勇,還是劉緈與魯陽鄉侯。
對于王尚德與彭勇來說,這不過是成王敗寇的事而已,孔儉敗給了魯陽鄉侯的兒子趙虞,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而對于劉緈與魯陽鄉侯來說,由孔儉繼續擔任南陽郡守之職,這對于他們、對于他們魯陽縣,可不是什么好事。
孔文舉啊孔文舉,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目視著面色發白的孔儉,劉緈暗暗冷笑。
倘若孔儉為官清廉,那他倒是還可以出面為其求求情——當然,倘若如此,那位二公子也不會報復這孔儉——但孔儉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對魯陽鄉侯的怨恨牽連到魯陽縣,試圖搞垮魯陽縣,這對于劉緈來說,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無論是前任縣令尹頌臨行前的囑托,還是縣內無數鄉民口口聲聲喚他劉公,亦或是作為國臣的職責,劉緈都不能坐視孔儉這等敗類身居高職。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前一刻還面如死灰的孔儉,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后一刻拱手對王尚德說道:“將軍,對于您的決定,孔某絕不敢有絲毫不滿,不過有件事孔某認為需提醒將軍。”
說著,他也不等王尚德詢問,便自顧自說道:“既然將軍只許他一個承諾,且這小子選擇報復孔某,那么,向魯陽縣征收二十萬錢、二十糧一事便不能免除!……否則,將軍便是許了他兩個承諾,孔某不服!”
這家伙……直到如今還不肯放過我魯陽縣?
劉緈恨地咬牙切齒。
而此時在孔儉身旁,趙虞則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孔儉,驚訝于孔儉居然還能想出自救的辦法。
“唔。”
王尚德捋著胡須琢磨了片刻,看看趙虞又看看孔儉,旋即,他對趙虞說道:“這倒是……小子,你怎么說?讓一介郡守丟官,這可不是什么小事,縱使是王某也要承擔一定的風險,但王某言出必行,只要你堅持,我就照辦。不過作為風險的代價,你魯陽縣必須借我一部分錢糧。莫以為我袒護孔儉,畢竟他是堂堂郡守,值得這個價。……你怎么說?”
這位王將軍,還真是挖空心思想弄錢糧啊……
趙虞心中有些無語。
他倒是不覺得王尚德袒護孔儉,畢竟王尚德方才喝罵孔儉的過程,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只能說,這個孔儉還真有幾分才智。
他轉頭看了一眼孔儉。
“你可以選擇報復孔某。”注意到趙虞的目光,孔儉故作鎮定。
聽到這話,趙虞冷笑譏諷道:“呵,得了吧,你以為我不敢選當你丟官?想想也知道,你這家伙對我父、對我魯陽恨之入骨,讓你繼續擔任郡守,日后勢必處處針對我魯陽,與其如此,寧可付出二十萬錢糧的代價,也要免了你的官職!……再說了,你以為我就沒有別的辦法讓王將軍再免除那二十萬錢糧?”
一聽這話,孔儉再難故作鎮靜,見趙虞向王尚德躬身施禮、似乎正準備開口,他心中一驚,當即說道:“小子,你教唆王將軍免去孔某官職,此乃卑鄙伎倆,算不得本事。……哼,仔細想想,當年你父也是借力于葉縣縣令毛玨,設下詭計害我,不愧是父子,實在卑鄙!”
“啊?”
趙虞有些忍俊不禁地轉過頭來,看著孔儉譏笑道:“卑鄙?你居然還有臉這么說?”
此時,屋內眾人亦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孔儉,包括王尚德。
譏笑孔儉半響后,趙虞沖著孔儉點點頭,說道:“好,那就如你所愿!”
說著,不等孔儉反應過來,他朝著王尚德拱手說道:“王將軍,我選擇免除將軍向我魯陽征收錢糧一事。”
“可以。不過……”
王尚德的語氣中仿佛帶著幾許遺憾:“就這樣放過你家的仇人么?你方才也說了,他繼續擔任郡守,勢必會針對你魯陽。”
“當然不是。”趙虞搖搖頭,正色說道:“接下來,小子會竭力勸說王將軍,說服王將軍自行免除這孔儉的郡守之職。”
見趙虞沒有選擇報復自己的孔儉才松一口氣,就被趙虞這話說得再次提起了心神。
而此時,趙虞亦瞥了一眼孔儉,學著他父親魯陽鄉侯平日里的語氣,平靜說道:“好好看著,縱然是堂堂正正,我也能把你身上的官職,擼下來!”
孔儉張了張嘴,有一瞬間,他感覺仿佛看到了曾經年幼時的魯陽鄉侯。
這小子比他老子……
更有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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