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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書記與何縣長分別找陌然談了話,大意是鼓勵他放開手腳干,縣委縣政府支持他。m.8wav雁南縣需要他這樣的干部云云。
陌然只會點頭,他還沒完全適應自己已經是個官員的狀態。
書記與縣長談完話后,都問了他一個問題,還有什么要求?
陌然沉吟一番,開口要了幾個人。
工業園區要想煥發新生命,得有一批新生的力量來補充。如果繼續像過去一樣,換了誰來當家,也不會有什么改變。
陌然要的人第一個是蘇眉,第二個就是顏小米。
楊書記笑他,你怎么都要女將?那么多優秀男干部,沒一個是你想要的嗎?
陌然不語,只是嘿嘿地笑。
換了何縣長,問也不問,爽快答應。叮囑他道:“陌然,你要人我給人,要錢我給錢。但一條,我只給你半年時間。半年之內,園區沒有進展,你自己下臺。”
陌然想也沒想就立了軍令狀。如今的雁南縣,人人都在暗暗角力,選邊站隊在此刻顯得尤為重要。楊書記要退,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何縣長能不能順利上位,所有人都在賭。
陌然敢立軍令狀,是因為陌生來了電話,告訴他瑤湖集團已經組成了搬遷小組,他被秦園特別授權,成了小組成員之一。
陌生的這個消息,無異于黑暗的夜空閃過的一道閃電,讓陌然興奮不已。只要瑤湖集團能順利落地,一個工業園區的半壁江山就成了。
興奮之余,不禁有些淡淡的失落。這么大的事,秦園居然都不給自己說,連個電話都沒有。
他嘗試著給秦園打電話,連打了幾個都沒人接,心里不禁憂心忡忡起來。秦園有個習慣,手機通常不關機,而且不管任何時候,來電必接。
秦園不接電話,他只好打給陌生。
陌生問:“二哥,你有事嗎?”
陌然遲疑半響,不知如何開口。
陌生善解人意地笑,說:“是不是找不到秦總了?”
陌然唔了一聲,問他:“陌生,你們什么時候來雁南縣?”
陌生說:“具體時間沒確定。秦總去老板那里了,說等她回來決定。”
“出國去了?”陌然吃了一驚問:“什么時候的事?”
“就昨天。”陌生說:“老板讓她過去,說有重要的事要交代。秦總本來不想去的。不過,我聽說了,這事有點嚴重。”
陌然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問他:“什么意思?”
那邊的陌生壓低了聲音說:“聽說老板身體出了問題,有點嚴重。”
陌然哦了一聲,一句話沒說掛了電話。假如陌生的消息不假,這問題還真麻煩。秦老狐身體出問題?出什么問題?陌然心里沒一點底了。如果秦老狐此刻出問題,太陽電機廠的搬遷計劃不用想就會擱淺。
計劃擱淺,前功盡棄。他越想越覺得害怕,仿佛眼前一片黑暗了。
下午剛上班,蘇眉和顏小米一同來園區管委會報到。陌然沒心情與她們說話,安排辦公室主任先去辦了手續,自己將門一關,躲在屋里想辦法。
想了半天,心里還是一片茫然。
秦園不接電話,他不知道秦老狐那邊究竟是什么狀態。掌握不了信息,他根本無法做出決定。工業園區的半邊天都在瑤湖集團,任何一點閃失,都可能翻車啊。
他的頭隱隱痛起來,心里茫然之后,又是一陣陣的心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坐上今天的這個位子,既不是他陌然有特別的本事,也不是何縣長愛才,而是他身后瑤湖集團的影子。瑤湖集團的存在,體現了他自身的價值,沒有瑤湖集團,他還如過去一樣,不名一文。
這是個利用與被利用的時代!他想。何縣長利用他引進瑤湖集團,在他的政績上可以濃墨重彩地寫上一筆。楊書記利用他引進瑤湖集團,為他在退下去之前有一筆可以擺得上臺面的價值。而且只要項目在他未退之前順利落地,他還有一次機會,升到市人大或者政協去養老。
陌然雖說沒有想著利用瑤湖集團,但事實確實如此,他是因為瑤湖集團而有了今天。
如果這一切都不存在,他就失去了被利用的價值。
沒有被利用的價值他不怕,他擔心的是林沖的一百萬,他會沒任何機會與能力還給他了。
林沖借錢給他,絕對不會是出于朋友的義氣。何況他陌然與林沖本身就不是什么朋友。他們甚至連熟人都說不上。
這么一想,他與林沖也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系。只是林沖到現在還沒袒露出他的目的。但他明白,林沖早晚有一天會露出目的。而且這個目的不是唾手可得的事。
他越想越覺得復雜,居然有種生無可戀的意思了。
門被敲響,外面傳來蘇眉的聲音:“陌主任,在嗎?”
他應了一聲:“請進。”
門推開一條窄縫,蘇眉幾乎是擠著進來。人一進來,她立馬將門關緊,靠在門上,看著他笑。
陌然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問:“你笑什么?”
蘇眉收住笑,反問他:“為什么調我來?”
“工作需要。”
“僅此而已?”
“當然。”陌然說,看著她,表情平靜。
她輕輕嗯了一聲,笑道:“你還調了顏小米過來,你不知道,招商局都在說你。”
“說我什么?”陌然奇怪地問。
“說你……”她掩著嘴巴笑:“說你牛啊!把招商局的兩朵花都弄到你管委會來了。你不知道徐文友啊,一張臉都綠了。”
“老徐什么意思?”陌然不以為然地說:“都是工作需要,難道你們賣身給他招商局了啊?”
蘇眉淺笑著說:“你也真是,屁股剛坐穩,就從人家手下要了兩個人。別人會說,他徐文友本事不夠,留不住人啊。”
“這些閑話,不用聽。”陌然擺擺手說:“蘇眉,你現在來我管委會,不會像過去一樣那么清閑了。你準備一下,帶顏小米出一趟差。”
“出差?”蘇眉驚訝地看著他問:“去哪?干嘛?”
“你先不用知道。”陌然霸道地說:“聽安排就是。”
蘇眉答應了出去,不一會顏小米進來,笑嘻嘻地說:“陌然,你是鳥槍換炮了啊。”
陌然沉著臉說:“叫領導。我是你領導。”
顏小米不屑地笑著說:“陌然,你少在我面前裝大尾巴狼。什么領導啊,我顏小米可不喜歡別人裝的。”
陌然本來就是開玩笑的,被她這么一說,倒也不惱。頓時也笑起來。
顏小米靠在他辦公桌邊,拿起一只筆敲著桌子說:“我給說個笑話。就是關于干部們之間稱謂的說法。”
陌然笑道:“你說,我聽。”
顏小米認真地說:“你剛才要我叫你領導,是錯誤的。其實現在的通用叫法,中央級的稱首長,省級叫領導,市級為兄弟,縣級叫伙計,至于鄉鎮級的,叫他媽的,村一級的就叫狗日的了。”
顏小米說完,捂著嘴笑起來,花枝招展的,看一眼陌然,笑得更歡樂了。
陌然也想笑,但他故意忍住。
顏小米說:“陌然,你是從狗日的一下飛到伙計這個層面來了,牛逼!”
顏小米這一代人,與陌然他們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盡管他們的年齡相隔不是很多,但現在的世道,一年都有代溝。十年的時間,對于他們來說,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
陌然說:“伙計,我想牛,還得你們幫我。沒有伙計們,我別說牛不起來,可能連飯碗都會被砸掉。”
“放心吧!”顏小米大大咧咧地說:“你是不懂體制。你要懂了體制,你不會說這樣的話。這個飯碗既然端上了,別人想砸掉,還真不容易。你要曉得,我們端的是誰的碗。”
“誰的碗?”陌然好奇地問。
顏小米不回答他的話,突然問了他一句:“你認識省委組織部的趙家仁副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