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故事說到這里，差不多就結束了。
周圍的人也開始七嘴八舌的談論了起來。
云環翎看了蘇玖一眼“我聽著怎么這么像狐妖一族的幻術和攝魂術。”
蘇玖掃過自己手上的印記，眼斂微垂似在思索，云環翎則又對那人繼續問道“這位先生，不知你當時可否看清那狐妖身后有幾條尾巴？”
如果真的是狐妖一族所為，那么他需要確認是狐妖一族的哪一支。
然而桶子卻搖了搖頭“我當時嚇的要死，哪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這個。”
云環翎不甘心又道“大概的印象也沒有么？三條？六條？九條？”
桶子努力回憶著，隨即搖頭“我只能確定肯定不是三條，至于是六條還是九條就不確定了。”
云環翎點了點頭，沒再和桶子說什么，而是給蘇玖傳音。
“阿玖，你有什么想法么？”
蘇玖沉默了一瞬，隨即道“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說詞，關于細節方面，我們還需要確認。”
蘇玖不想過早的下定論，在她看來這其中不確定的因素還有很多。
云環翎抿了一下唇“你是懷疑這人說謊么？”
蘇玖搖頭“這人沒有說謊，不過幻術和攝魂術也有很多種，倒并非一定只有狐妖一族，何況基于一個人的說詞，我們能做出的也只有懷疑和猜測，并不能做出定論。”
云環翎撇嘴道“不是狐妖一族，為什么幻境之中出現的都是狐貍？再者，以色引誘也只有狐妖一族能干得出來的吧。阿玖，你不能因為銀雪是狐妖，就認為這天下所有的狐妖都是好的。
你別忘了，你們在去往幽冥山之前，便有一大批的九尾天狐被引誘到了降魔之地。
你就這么能確定，它們沒有被降魔之地的魔氣所侵蝕么？
被魔氣侵蝕過的九尾天狐，可不會是善茬。”
蘇玖狐疑的看了云環翎一眼“你怎么知道幾十年前我們去往幽冥山的事情？”
“天機宗合滄瀾宗聯盟之后，很多事情都是共享的，關于你的這段經歷，自然也很容易就被扒出來了。”
“所以你懷疑，對方可能是從降魔之地出來的九尾狐妖？”
云環翎一本正經的點頭。
蘇玖卻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柱子身上，淡聲道“但這個人，元陽尚在。”
云環翎怔了一瞬，脫口而出“怎么可能，被狐妖引誘過的人怎么可能還留有元陽。元陽是一個男性的精華之所，如果是狐妖，沒道理會就此放過他……”
蘇玖點頭“是啊，如果真的是性格惡劣的狐妖確實是沒道理放過這人的元陽，但這人卻偏偏只失了魂魄。”
“再者，你不覺得奇怪么？”
云環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么？”
“如果是狐妖的話，為什么只攝取一個人的魂魄，而放另一個人回來……”
云環翎想了想認真嚴肅道“或許是不合口味？”
蘇玖唇角一抽，神特么不合口味。
蘇玖沒理云環翎，又繼續道“最可笑的是，還讓另一個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放著他活著回來了。看起來就像是……”
“刻意而為之？”云環翎頓了頓。
蘇玖點頭，又道“第二點奇怪之處在于，這人雖然失了魂魄，但是身上卻既沒有沾到魔氣也沒有沾到妖氣。”
“或許是被對方刻意抹除了痕跡？”云環翎摸了摸下巴，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
蘇玖淡聲道“不乏這種可能。”
“但是這狐妖為什么要怎么做啊？是覺得這里沒有人能制住他所以肆無忌憚么？”云環翎依然堅定的認為是狐妖，只不過在他看來，這只狐妖可能和別的狐妖相比，稍微有些不一樣而已。
云環翎見蘇玖沒說話又自言自語道“或許是因為他給桶子失了禁言術，以為他一輩子都說不了話了，所以才將人給放回來？”
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已經有了好多的猜想，只不過沒有頭的毛線團，只會越理越亂。本來腦部就不夠發達的云環翎，在又說了幾個猜想之后，終于成功的將自己繞蒙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不管如何猜測，都會存在相悖的觀點。
用腦過度的云環翎，抬頭看了一言不發的蘇玖一眼，發現她還在盯著那活死人看個不停。
“他身上還有什么有用的線索么？”云環翎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有點喪氣于自己沒有蘇玖那等異瞳。
蘇玖剛要開口，那婦女便發了瘋一般，撲到了她的腳邊。
“仙師，您是仙師吧，剛才既然能幫桶子解除什么禁言術，求求您，也救救我的兒子吧。”
周圍的村民也都不約而同的看向蘇玖，他們的眼里帶著期望，顯然也是希望蘇玖可以出手。
云環翎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在蘇玖耳邊低聲道“我們走吧，狐妖的事情我們偷偷查就可以了，至于村落的事情我們還是別摻和了……”
是的，他想起了在小米村發生的事情，那件事情使得當時還年幼的蘇玖差點走火入魔，也使得他心里難受了很久。雖然后來對于這些凡人并沒有表現的多討厭，卻也熱絡不起來，遇到事兒了，還是想直接避開來走。
那婦女似乎察覺到了云環翎的抗拒，就要跪下磕頭，卻被一陣風拖了起來。
蘇玖并非是仙，她不愿意接受別人的跪拜，因為這一跪拜便注定要產生因果。
“并非是我不救，而是沒法救，你兒子雖未死，卻失了魂，按理說將魂找回來他就能醒了。”
婦女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仙師手段眾多，求您幫我兒子找回他的魂魄。”
蘇玖沒有回答女子的請求，而是看向桶子“能帶我去你蘇醒的地方么？”
桶子抖了抖身子，似是不情愿，畢竟那是他的噩夢之所，正常人哪有人愿意第二次踏入那里。
婦女已經明白蘇玖這是變相答應了她的訴求，于是又將目光轉向了還在猶豫的桶子。
“桶子，你只要應下了這件事，我都不會再怨恨于你。”
蘇玖也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
云環翎看向蘇玖的目光，一時間十分的復雜，他確實沒想到，蘇玖還會管凡人的事情。同時也有些吃味，因為在他的記憶當中，阿玖似乎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桶子最終還是沒能頂住女人哀求的目光。
只是臨走前一直在不停的和蘇玖說，“到時候如果出事了，你可一定要護住我！”
村民當然不愿意參與這種帶有靈異性質的事情，雖然好奇，卻也沒幾個有膽子敢跟著去。
半個時辰后，到達目的地的人只有之前圍觀的四分之一還不到。
地點確實是在距離村落通往安城主干道的不遠處，只不過這里看起來十分的平靜，并沒有什么不同。
桶子見一邊比劃著一邊道“當時那寺廟就是出現在了這里，很大，門口有一只擁有人的身體和四肢的狐貍，對我笑的及其詭異……”如果可以，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那只狐貍。
蘇玖和云環翎在周圍轉了兩圈，回來之后同時搖了搖頭。
“確實沒有一絲一毫的妖氣，如果那人刻意清理過，這清理的未免也太干凈了些。”
云環翎的眼底也透著幾分深意“如果真的如桶子所說的那般，是一只可以構造出龐大的幻境的狐妖又可以化形的話，那么它至少有化神期以上的修為……”
“化神期的妖修攝魂沒有留下一絲的妖氣……”說到這里，蘇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說現在狐妖做事都已經開始如此小心謹慎了么？”
蘇玖似是在問云環翎，也似是在自言自語……
“它敢將幻境構造在距離主干道不遠的位置，卻又隱藏自己的妖氣，不想讓他人察覺，從這兩點看，還真的是十分的矛盾。”
云環翎覺得蘇玖話中有話“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蘇玖同情的看了云環翎一眼“你還不明白么？”
云環翎總覺得阿玖是在同情自己的智商……
“真正攝魂之人，從來就不是狐妖。而是借著狐妖的名號行事而已。”
“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贓狐族？”
蘇玖頷首“顯而易見，這人刻意放走桶子，就是為了留下一個見證人，桶子話語中陳述的一切，都足以讓人們將全部矛頭指向狐妖，而那背后之人，就會變得真正的安全。
我若是所料不錯，這人應該還和狐族有些矛盾，不然也不會選擇栽贓他們。”
“另外，狐族雖然不受人類喜愛，但這個族群凡是幻化成人的狐貍，個個都是媚骨天成，大概沒有哪個族群，比他們更喜歡漂亮了。
狐頭人身這樣怪異的幻化，怕打死他們也不會這樣變身。”
蘇玖太了解九尾天狐一族了，所以在聽到桶子這樣描述的時候，就知道對方絕對不是狐族，讓狐族為了恐怖氛圍而丑化自己，這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蘇玖和云環翎的這一段對話，是以神識的方式來回傳遞的。
在外人看來，這二人一直在附近走來走去，并沒有做任何的交流。
二人在附近轉過一圈之后便回來了，蘇玖想到桶子之前所陳述的故事，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題“我記得普通人是無法進入安城的，但你方才說，你們今天去了安城？”
桶子點頭。
“怎么進去的？安城里是有什么你認識的人的么？”
桶子面部微微僵硬了一瞬，隨即搖頭“沒有，不過我們今天運氣好，在城外遇到了一個需要幫忙的修士，就幫了他一點小忙。然后就跟著那位修士一同進了城。”
一個凡人幫修士的忙？聽著就覺得荒唐，不過蘇玖那雙眼睛依然古井無波，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緒。
“幫了什么忙，能說說么？”
桶子撓了撓頭“今天我和柱子在城外繞的時候就看到那修士的前面排起了一條長隊。也是問了旁人才知道，這個修士在收集普通人的血液。
說是要收集一百個不同人的指尖血用來煉器，而來他這里滴過血的人，都將有一次被他免費帶入城池的機會。
這樣好的事情當然不能錯過，我和柱子商量了一下便加入了隊伍。”
蘇玖原本平淡的瞳孔微微浮動了一下。
煉器？用普通人的指尖血？這話也就能騙騙對修真世界一無所知的凡人了。
桶子見蘇玖和云環翎遲遲不說話，心下有些許不安“怎……怎么，有什么問題么？”
云環翎走到蘇玖的身邊，往她旁邊的大樹上一靠，漫不經心道“你可知道，我們修士從凡人的一滴血能看出很多的東西。”
“比如你的精神狀態，比如你的體質，再厲害的些的或許還能推測出你的壽元和你的命格。”
“何況你以為一個修士從你指尖取出來的真的就只是指尖血么？”
桶子看向云環翎的目光都變了“不是指尖血還能是什么？”
云環翎憐憫的看了桶子一眼“凡人不能內視自己的體內，所以有很多東西都看不見。對于修士的手段更是無從了解。
在你們單純的以為被取走的只是指尖血的時候，可能早就被他施用秘法，替換掉了你原本該順著傷口流動出來的指尖血。
至于取走的是哪一部分的血，那就看那人需要的是哪里的血了。
不過一般修士需要的都是心頭血。
知道普通人的心頭血少一滴會引發怎樣的后果么？”
云環翎笑的惡劣，看得桶子毛骨悚然。
“普通人少一滴，則少十年壽。而心頭血是養不回來的。”
“所以，以后別再天真了，尤其是和那些心術不正的修士做交易，同與虎謀皮也沒什么區別。”
桶子覺得自己的牙梆子都被咬的生疼“我們只是普通人，血液內又沒有靈氣，他要我的心頭血能有什么用。”
云環翎終于能理解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別人是一種怎樣酸爽的感覺了。
“一個普通人，生機最濃郁之處，便是心頭血凝聚之處。你說修士要你的心頭血做什么？自然是想要你的壽命啊。”
云環翎告訴桶子被取走的是心頭血，其實純粹是在胡說八道，他只是為了告誡桶子和周圍的普通人，修士不可信，更不要隨意給出自己的血液毛發。
對于修士來說或許沒什么，但對于普通人來說，著實是太危險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這番恐嚇，其實句句都踩在了點子上。
蘇玖用異瞳清楚的看到了桶子心臟部份，生命力的缺失。
云環翎也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猜對了，那人確實用秘法，將指尖血替換成了他的心頭血。
對于普通人來說，指尖血和心頭血的替換他們感受的并不深刻，但若是修士，絕對會在第一時間便有所察覺，想來這也是為什么，這人專門找普通人下手的主要原因。
如此看來，這個收集血液之人絕對是有問題的，就是不知道和桶子經歷的這場幻術之間有著怎樣的關系了。
桶子臉色漲的通紅，對于自己莫名丟了十年壽命的事情顯然不能接受。
“仙師能幫我取回我的心頭血么？”
蘇玖淡漠的看了桶子一眼“雖然那人騙了你們，但選擇交易的也是你們自己，你給他血，他帶你進城。這是你們自己之間產生的因果，不存在任何強迫關系，所以我不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