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接任南直隸總督之后，陸離的事情就多了起來。
麾下十四個州府，四十二個衛所，連同兵丁和家眷算起來，上百萬人在陸離手下混飯吃，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
現在剛剛過完年，然而……麾下的衛所就跟當初的金山衛沒什么區別，剛過完年不久，很多兵丁家里就快斷糧了。
因為陸離在松江府對衛所的改造，讓金山衛、昆山衛和寶山衛的兵丁家眷過上了好日子，于是，其他州府的衛所，上上下下全都眼巴巴的望著陸離，有種嗷嗷待哺的感覺。
直接發錢發糧，肯定是不行的。
必須讓他們干活，必須讓他們創造價值，否則……上百萬人，誰特么養得起啊！
陸離只能調整計劃，修改原本的金山工業區規劃方案，把大部分輕工業項目分到各處衛所，金山工業區只做軍工和重工業項目。
于是，陸離在南直隸境內的各處衛所，設置了磚窯、水泥窯、玻璃窯、瓷窯，紡織廠、皮革廠、肥皂廠、酒廠等等各種各樣的輕工業工廠。
磚窯和水泥窯，每個衛所必備。這是為了解決衛所基建的建筑材料問題，而且多出來的磚頭和水泥，同樣可以賣出去。
自從陸離弄出水泥之后，這種方便快捷而又堅固的建筑材料，得到了無數人的青睞。只不過因為產量不夠，水泥的供應遠遠達不到市場需求。
現在，陸離在南直隸各個衛所全面鋪開水泥窯，水泥產量必將大幅度飆升。
或許不久之后，大明各處就能出現無數條平坦的水泥路，無數棟堅固而精美的磚混結構房屋了。
從市場需求來看，即使陸離的水泥產量暴增一萬倍，也不怕賣不出去的。
除了磚窯和水泥窯之外，其他的工坊設置，陸離并沒有一刀切，而是因地制宜，根據地方資源和礦產，分別設置各種相應的工坊。
這些工坊建成，陸續投產之后，總算讓陸離緩過了一口氣，不再為一百多萬人的吃飯問題傷腦筋了。
接下來，陸離又全面鋪開衛所駐地基建改造，重修衛城，重修軍營，重修衛所兵丁的住房。
這項工程規模龐大，實際消耗卻并不算太大。磚和水泥都是衛所作坊產出的，建筑工人就是衛所兵丁和家眷。
陸離連工資都不用發，只要給飯吃，這些衛所兵丁和家眷們，就一個個歡天喜地，感恩戴德。
如果放在后世，這就是天底下最無恥的黑心資本家。然而……在這個年代，陸離就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薩。
于是，年后的南直隸各州府，到處都是一片熱火朝天的大建設，大生產。
四十二個衛所，一百多萬人口，在陸離的指揮下大搞基礎建設，一個個累死累活，還歡天喜地。
能給兵丁和家眷吃飽飯，還給你修大房子，這樣的侯爺上哪找去？
這種遍布南直隸各處衛所的大規模建設，一直持續到三月份。
整整三個月下來，南直隸各地衛所的工坊、衛城、軍營和住宅，全都順利完成。
住進了新房子的衛所兵丁和家眷們，一個個對陸離感恩戴德。
然后……剛剛忙完基礎建設的人們，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又到了春耕生產的時候了。
這個年代的勞動力真的不值錢。
除了工坊里面上班的“工人階級”，陸離發了工錢之外，其他勞動力都是不用付工資的，只需要給飯吃就是“侯爺公侯萬代”了。
經過去年一年的春耕生產，農業專家們也帶出了一大群“徒弟”。
雖然理論知識完全不懂，但是具體操作上，這些“徒弟”完全沒有一點問題。
所以，陸離把農業專家和他們的徒弟們，分散到南直隸四十二處衛所，指導各地的春耕生產。
至于招募士兵進行軍事訓練，還要等春耕生產全面完成之后再說了。
三月份之后，春耕生產有農業專家負責，陸離也沒有太過關注了。
因為……第一批三艘鎮海級驅逐艦，正式完工了。
這一天，陸離來到金山港的造船廠，參加了鎮海級驅逐艦下水儀式。
三艘兩千噸排水量的鎮海級驅逐艦，整齊的停靠在金山港碼頭上。
兩千名身穿深藍色軍裝的海軍官兵，整齊的排列在岸邊。
之所以用深藍色軍裝，而不是用后世的白色軍裝，關鍵在于……白色軍裝明朝人不肯穿，不吉利！
“報告！”
一名海軍將領出列，朝陸離敬禮，“松江水師列隊完畢，請指示！”
“登艦！”
陸離高聲下令。
“是！”
隨即，兩千水師官兵分成三隊，各自登上了三艘驅逐艦。
這是為了操練水軍，才派了這么多人登艦。實際上，每艘驅逐艦的定額兵員只有一百多人。
片刻之后，鍋爐點火，蒸汽機開始運轉，煙囪里冒出了一股股黑煙。
“嘟嘟……”
汽笛拉響，三艘鎮海級驅逐艦，緩緩駛出港口。
“侯爺，三艘驅逐艦建造成功，工匠們也很熟練了。運用新的機器設備之后，下一批軍艦的建造速度，應該還能更快。”
鄭媛在旁邊跟陸離介紹著。
“嗯！干得不錯！”
陸離朝鄭媛點了點頭，“繼續擴大規模，兩年之內，我要有一支上百艘驅逐艦的艦隊。”
“是！”
鄭媛連忙領命，聲音之中透出幾分激動的顫音。
大明揚帆遠航的時代，即將到來。鄭家人等這一天等了上百年！
“轟隆！轟隆！轟隆！”
遠方的海面上，三艘排成戰列線的驅逐艦，用舷炮打出了一輪齊射。
每艘戰艦單面十二門火炮，一共三十六門火炮，同時打出了一輪齊射。
三十六發開花彈，轟在兩千米外的一艘靶船上，烈焰翻騰而起，水柱直沖云霄，劇烈的爆炸將靶船炸得粉碎。
時隔百年之后，大明王朝踏出了邁向海洋的第一步，以轟鳴的艦炮，奏響了“王者歸來”的恢弘樂章。
驅逐艦下海儀式結束之后，陸離回到陸家莊。
回到陸家莊大門口的時候，陸離看到有兩個武官打扮的男子，正等在陸家莊門口。
這是哪來的武將？
陸離坐在馬背上，抬眼朝門口的兩名武將看了一眼。
一個是三十來歲的青年武官，蜂腰猿背，身形挺拔，看起來英武不凡。
另一個年紀大一些，看起來四十來歲的樣子，須發有些花白，面容也顯得黝黑蒼老。
這兩個武將……陸離竟然認不出，顯然不是他麾下的將官。
不是我麾下的將官，卻找到我的家門口了，難道是來走后門，想要調到我麾下來？
這時候，門口的兩個武將，看到陸離一行到來，連忙迎了上來，朝陸離見禮。
“末將戚繼光，拜見侯爺！”
“末將俞大猷，拜見侯爺！”
兩個武將上前，朝陸離行了個半跪軍禮，報上了來歷。
竟然是你們？
陸離連忙翻身下馬，伸手扶起兩人，“原來是戚將軍和俞將軍，快快請起。”
對于這兩位名垂青史的名將，陸離自然是懷有敬意的。翻身下馬，伸手扶起，這是最基本的禮貌了。
然而……在戚繼光和俞大猷看來，這就是難得的禮遇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在胡宗憲那個抗倭總督面前，戚繼光和俞大猷就是個渣渣，完全沒有半點地位，胡宗憲連正眼都不瞧他們。
身為華亭侯，驃騎將軍，南直隸總督，一戰擊潰十萬韃靼騎兵的陸大帥，竟然如此禮賢下士。這讓戚繼光和俞大猷暗暗感動。
“兩位將軍，里面請！”
陸離伸手示意，親自領著戚繼光和俞大猷進門，帶進廳堂就座。
在陸離面前，戚繼光和俞大猷就顯得很拘謹了，坐在椅子上都只挨著一小節，不敢完全落座。
“兩位將軍不必拘束，我等都是軍伍之人，不講文官那些規矩。”
陸離滿臉微笑的招呼著，命人送上茶點，這才跟兩人說起了正事。
“兩位將軍，今日前來寒舍，不知有何貴干？”
陸離朝戚繼光和俞大猷詢問。
“啟稟侯爺，末將兩人此番前來，是想跟侯爺請教兵法。”
戚繼光和俞大猷連忙起身，朝陸離躬身一拜，“還請侯爺不吝賜教！”
“兵法？”
陸離笑著搖了搖頭，“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根本就不懂什么兵法，更沒有什么神機妙算。我打仗，全都是憑借絕對實力橫推碾壓。”
“呃？”
聽到這話，俞大猷和戚繼光都是一愣。
絕對實力橫推碾壓？您在說笑吧？
以一萬五千步兵，打爆十萬韃靼騎兵，這就是最典型的以弱勝強，以少勝多。
古之名將，大多都是以這種“以弱勝強”的奇跡戰例，從而名震天下，名垂青史。
“怎么？你們不信？”
陸離笑了笑，說道：“強和弱，不是看人數的。我軍的訓練方式，作戰方式，以及武器裝備，勝過韃靼騎兵無數倍。這就是絕對實力了。”
“愿聞其詳！”
戚繼光和俞大猷對視了一眼，對陸離“勝過韃靼騎兵無數倍”的訓練方式，作戰方式和武器裝備，生出了極大的興趣。
“跟我來！”
陸離起身，帶著戚繼光和俞大猷走出了陸家莊，來到了旁邊的一處小軍營。
這座小軍營，就是陸離最初起家的訓練場了。
此刻，這座小軍營里，仍然還駐扎著一百二十名士兵，用于保護陸家莊。
陸離帶著戚繼光和俞大猷來到軍營。
抵達軍營門口的時候，哨兵舉起手臂，朝陸離敬了個軍禮，然后……攔在了陸離身前。
這讓戚繼光和俞大猷十分震驚。
哨兵明顯是認識陸離的，卻沒有下跪拜見，只是舉起手臂放在太陽穴邊，做了個古怪的動作，應該是敬禮吧？
另外，更讓戚繼光和俞大猷震驚的是，哨兵竟然還攔住了陸離。
這簡直難以置信。
“口令！”
“縱橫四海！”
一問一答之后，哨兵這才升起門口的橫桿放行。
走進軍營，戚繼光和俞大猷，又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十分新奇，十分古怪。
所有士兵見到陸離，都只是舉手齊眉，行了個古怪的禮。陸離也一一回禮。沒有任何人在陸離面前跪拜行禮的。
士兵們的裝束也完全一模一樣，只有肩膀上的肩章標記有些不同。
軍營里，來來往往的士兵們，步伐和動作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身形挺直，昂首挺胸，步伐和手臂擺動就完全一樣。
兩個人以上，走路必然成排成一列，坐也必然排成一行，而且連坐姿都一模一樣。
士兵宿舍里的被褥折疊得方方正正，擺放得整整齊齊。
這就是華亭侯的練兵之法么？果然規制嚴謹，一絲不茍。
“兩位將軍，我軍克敵制勝的關鍵，還在于武器裝備。”
陸離帶著兩人來到了靶場，朝靶場的士兵招了招手，“取三支步槍過來。”
“是！”
靶場的士兵連忙從送了三支步槍上來。
“兩位請看。”
給俞大猷和戚繼光沒人遞了一支步槍，陸離拉開槍栓，裝上彈藥，舉槍朝前方的靶子射擊。
“嘭”的一槍，八百米外的一個固定靶應聲而倒。
俞大猷和戚繼光兩眼發直。
這桿火銃，竟然能打這么遠？
火銃這種東西，兩人自然不會不懂。但是……誰見過威力這么強的火銃？
“強大的武器裝備，嚴格的軍事訓練，以及全新的作戰方式，這就是我以一萬五千步兵，打敗十萬韃靼騎兵的原因。”
陸離朝戚繼光兩人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步槍，“兩位，親手試試？”
“好！”
威力這么強大的火銃，自然要親手試一下。
在陸離的講解指點下，兩人各自拉開槍栓，裝上彈藥，瞄準前方的兩百米靶，扣下了扳機。
不得不說，這兩個家伙都挺厲害的。第一次用步槍射擊，竟然都打中了靶子。
走到靶子面前，看到厚厚的鋼板上，竟然被子彈打穿了一個洞。戚繼光兩人又是一陣驚嘆。
這樣的武器……威力太強了！
難怪華亭侯說不懂兵法，只是以絕對實力橫推碾壓了。
有這樣的武器，有嚴格訓練的士兵，這就是絕對的實力，這就是堂堂正正之師。
什么兵法，什么計謀，通通用不上了，只要列陣開槍就行，什么敵人都能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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