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相互傾軋
鐘姓老者微微一笑,抱拳道:“原來是刑先生,失敬失敬!”
中年漢子沒有在乎老者的客道,他先是環視這件茶室的布置,不得不說這件茶室雖然不大,但是各種裝飾極為用心,哪怕只是這餉榜組織用來招待雇主的標準間,也讓人感到一種重視的感覺。
老者沒有急著催促,反正對方錢已經付了,既然對方不著急,自己也沒什么可著急的,他隨手端起桌前的茶壺,給這對方倒了一杯。
刑老大端起茶杯,入手余溫恰到好處,不熱也不涼剛好適合入口。
“好茶!”他隨口說道。
“呵呵,刑先生要是喜歡,走的時候帶上些。隱仁沒啥貴重東西,這山里的野茶還是有的。”老者呵呵一笑,又接著道:
“這次委托任務,刑先生想什么時候動手?”老者沉聲問道。
刑老大見對方說起了委托,沉思片刻,問道:“你們有多少把握成功?”
老者先是一愣,笑著搖頭道:“看來刑先生還是第一次在我餉榜發布委托吧?”
不等對方回話,鐘姓老者接著道:“我餉榜組織,乃是當今落葉郡最大的情報組織,也承接私人委托任務。”
他指了指面前的茶案,笑著道:“這里是據點的三層,如果刑先生不是以雇主身份,想來到這里,恐怕不容易。”
“哦?來這里還有要求?”刑老大好奇問道。
“想必刑先生已經知道餉榜,自然也聽說過天、地、玄、黃四階。”
刑老大默然點了點頭,再來此之前,他確實聽說過餉榜的大名,而這天地玄黃也從之前的那個店小二的口中得知。
“其中,玄黃兩階,都是以尋物、調查、協助為主,高強度的戰斗比較少,自然傭金也便宜很多,承接這些任務的武者,實力也很一般,大都是些不入流的武者。”老者緩聲解釋道。
“至于這地階,大都是由一些比較厲害的小隊承接,從地榜開始大都是殺戮、護送任務,且需要與其他江湖武者交手,傭金相比玄黃二榜,不可同日而語!”說到這里,這餉榜執事老者頓了頓,看向手中的紙片。
刑老大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委托屬于地階任務?”
老者目光凝重,看著對方搖了搖頭道:“不,以老朽看來,刑先生的任務,非天階不可!”
“你什么意思?!”中年漢子臉色有些不善。
老者呵呵一笑,給對方斟了一杯茶,解釋道:“據在下所知,刑先生想要殺的這人,真實實力可沒有你說的這么弱?”
“哦?老先生認識此人?”刑老大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赫連海心,云溪赫連家的不世出的天才,哪怕在羅云國的青年才俊中,也是數得著的!其實力怎么可能只有芒之境巔峰?”鐘姓老者笑著問道。
刑老大沉默了幾息時間,而后苦笑道:“餉榜能稱為落葉郡第一情報網,果然名不虛傳!沒想到云溪郡的江湖人物,老先生都能如數家珍!”
老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直等著對方的下文。
而刑老大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此番算是他第二次來隱仁,只不過上一次是隱仁村,這次已然變成了隱仁鎮。
再就是,上一次自己一行兄弟五人來此,受人之托襲殺隱仁村的武者。而這一次他隱姓埋名與自己老爹,確實來隱仁鎮請人殺人。
此人正是之前奇襲良辰崗,殺死阿刁、何候等人的刑家五兄弟老大,刑木。而樓下與他一起來的白發老者,正是云溪刑武堂堂主刑富海!
當初刑木一人狼狽逃回云溪郡,已然徹底激怒了這位從小商人走到一堂之主的刑老太爺。不過刑海富畢竟老得成精的人物,四個兒子慘死隱仁,這個仇確實得報,過在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殺過去,他可不想自己這幾個兒子這么蠢。
真在他打算先探查清楚隱仁村底細之后,在從長計議時,隱仁村滅掉鐵心的消息便從那傳出。
不過這則消息很快就被某些人刻意掩蓋了下去,哪怕刑海富有刑家鏢局這個在白道上混得不錯的招牌,借此向朝廷中人打聽一些消息。可得到的答復依然是“休要節外生枝”!
刑武堂在云溪郡的江湖地位,一直不高。毫無底蘊的門派一直很難得到武林江湖的承認,只是在市井江湖有一定話語權,其真實處境與沒投靠姬申扶前的沙河幫相差不多。
因此,刑海富便暫緩了針對隱仁村的報復。只不過刑氏鏢局和刑武堂對于隱仁村的關注卻更多了。很快半年之后,隱仁鎮成立的消息徹底打消了他們爺倆的復仇打算,最起碼在刑海富進入俠者小成境之前,或者說刑武堂在正式進入三流門派之前,刑氏都不再考慮復仇。
然而,就當他們打算默默發展之時,來自朝廷的指示到了。
當刑氏得知朝廷有人向對赫連家的赫連海心動手之時,刑海富的第一反應就是此番行動必然有陰謀,再聯想到半年前有人刻意將隱仁吞并鐵心的消息壓下,足可見這次出手已然是背后勢力蓄謀已久!
而自己,或者刑武堂只得淪為一枚棋子。
所以當赫連海心一身書生打扮,踏入鐵心村時,他們爺倆也再次踏進了隱仁鎮。雙方都是迫不得已,而兩家背后也站著各自的主子。
刑木看著對面老者,沉思片刻低聲道:“錢不夠,可以再加!”
鐘姓老者搖頭道:“五萬兩,也夠了!不是錢的問題。你為何要殺赫連海心,你又如何確定他不在云溪郡,而是在落葉郡?”
“你們接任務,需要知道這么多嗎?”刑木冷哼道。
“我們對你們與赫連家的恩怨,沒有興趣,但是我的職責就是不讓隱仁鎮趟渾水。”老者微笑著說道。
看著眼前的難纏的鐘姓老者,刑木眉頭微皺,他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刁鉆。正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兩人耳邊響起。
“如果你想知道,為何不跟老朽談談?”
鐘姓老者豁然一驚,驚疑道:“俠者境強者?”
要知道每一處餉榜據點,都會有一名巡山隊坐鎮,而這說活之人能夠避開巡山隊的探查,只能說明他的修為比這坐鎮之人高出不少。
老者立刻起身恭敬道:“閣下幾人來我餉榜據點,何不現身說話?”
嘭!小飛電子書
茶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只見一名老者出現在門外,正是刑海富!
這餉榜執事自然認出了對方,他沒想到這個一直跟在中年漢子身邊的老者,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老朽眼拙,竟沒看出閣下才是主事者,慚愧慚愧!”鐘姓老者拱手道。
刑海富咧嘴一笑,“小兒也有自己一番經營,只是去年干虧了,在貴寶地吃了個大虧。所以我這個做老子的,今年陪他過來看看。”
他緩步走進茶室,刑木自然起身給自家老子讓座。刑海富大馬金刀地往茶案前一坐,瞥了一眼面前的茶杯,嘖嘖道:“鐘管事,老頭子我喜歡喝酒,換酒吧!”
對面老者先是一愣,苦笑著拍了拍隔壁的墻,僅僅兩息時間便有人出現在門邊,那是一名護衛鐵衣。
“鐘先生。”門口這漢子低聲道,只不過眼神卻忍不住在刑海富與刑木身上大量。
作為武者的戰斗直覺,他能感受到刑木的強大威脅,那種汗毛倒立的感覺,他可以確定俠者境以下的武者不可能做到。
“換酒!”鐘姓老者點頭道。
“要清心酒哈!”刑海富出聲補充道。
鐘姓老者點了點頭,那護衛鐵衣很快就下去準備了。
看著這位實力極強的老者,如同一名商賈小販一般,將那杯還壺還沒喝完的茗茶一飲而盡,就連他身后的刑木都覺得臉上有些不好看。
刑海富瞥了一眼鐘姓老者,笑著道:“反正拿下去你們也不喝了,多浪費?”
“還未請教,閣下是……”
刑海富將杯子一放,咧嘴道:“我是誰,不重要,要細說起來,我就是一個小商販罷了。”
刑老太爺確實是走商小販出身,只是機緣巧合得到一本魔功殘卷,這才讓他改變了一生的軌跡。不過他身上那股小商販的精明與貪婪氣質,在鐘姓老者眼里倒是一點沒變。
聽到對方的答復,這位閱人無數的餉榜執事明知道對方是在胡說,但卻覺得極為貼切。
刑老太爺見清心酒端了上來,自然毫不客氣地一飲而盡,而后砸吧著嘴說道:“你這老兒,接任務還有這些要求,既然你說你的職責就是不讓隱仁鎮趟這趟渾水,那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鐘姓老者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他實在不想跟這位一身商賈氣質的老者做什么交易,因為他清楚,在占小便宜這方面,自己肯定不是對方的對手。
不過,作為餉榜組織中的執事,事涉隱仁的利益,自然得聽一聽對方的建議。
“小老愿聞其詳?”鐘姓老者緩聲答道。
刑海富端起另一碗酒,由于此時茶室有他與刑木兩位客人,所以侍從直接上了兩碗,剛剛刑老太爺喝的那一碗是他自己的,而這一碗自然就是刑老大的。
“我們也是受人之托,來落葉郡辦事,之所以這般確定赫連海心會在落葉郡,那是因為,托我們辦事之人,就這么說的。”刑老太爺有些戲謔地說道。
鐘姓老者皺了皺眉頭,沒有打斷他。
“至于我說的交易,也很簡單,赫連海心是誰,剛才你們也說了,不用我多少。不得不說,哪怕我如此重視隱仁鎮,卻依然小瞧了你們。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們……”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將第二碗清心酒一飲而盡,然后接著道:“赫連海心這次來落葉郡,就是沖著你們來的!”
就在刑海富與刑木在餉榜據點與那鐘姓老者商談之時,易惜風已經悄然回到了落葉林,在劍道小徑等待著。
很快一道倩影出現在小道盡頭,正是穿著一件白色斗篷的李新添。
自兩人這半年多進入護衛鐵衣,兩人在一起修煉的機會少了不少,不夠他們之間的默契卻沒有絲毫減少,反而更多的是不需要過多語言的交流。
這種默契,讓兩人都很享受。兩人也說不清,對彼此到底是何種感情,不過這些顯然也不重要了,相較與為此煩惱,不如更加珍惜兩人在一起的時光。
這半年來,兩人變化很大,易惜風在一邊加強煉體修煉時,李新添也沒有放下自己的修煉,不得不說,她的武道資質確實恐怖,這其中不只是厚土御氣訣對少女自身的提升,更多的是她對自身嚴格的要求。
年僅九歲,就已經達到了勢之境巔峰,已然算是十分難得。
李新添雖然不能像之前那樣,有太多時間陪著易惜風一起討論武學,但兩人都有自己的堅持。
比如每三天,易惜風都會抽出一個中午,與李新添一起吃飯,有時候是去他盤下的那間酒樓,有時候是易惜風做一些前世的美味佳肴。
不得不說,李新添對于美食的要求,是十分不講究的。在遇到易惜風之前,填飽肚子是吃飯的第一要務。
所以就算易惜風自己整出一些黑暗料理,李新添都能照單全收,而且還能吃出很美味的樣子。
而李新添也有會每三天,來這小徑一次,她會遠遠站在小徑那一頭,看著易惜風在這劍道小徑中感悟劍道。
而她會陪他一下午,什么也不做就這么看著他。偶爾利用厚土內勁探查出周圍野獸蹤跡,提前將其驅逐,以防驚擾到白凈少年。
今天正巧是李新添來看他的日子。
易惜風看到身穿白色斗篷的俏麗身影,嘴角一露出一抹微笑,一個騰身幾個起落便穿過小徑,來到了少女身邊。
自那次演武之后,李新添除了出任務,便很少戴著面具,而且也不再往臉上以及四肢上涂抹黑色墨漬。因為易惜風告訴過她,不做任何修飾的她,才是最美的。
李新添本就皮膚白皙,這些年一直隱藏在斗篷面具之下,使得她的皮膚更是潔白如玉,隱隱透光。這半年多,隨著少女的身量張開,依然在整個隱仁鎮引起不少關注,很多見過他的青年,都忍不住打聽這位“如玉”少女的身份。
這倒是無形中,給易惜風引來了不少競爭者。甚至很多人隱隱將易惜風當做了頭號情敵。
好在看上李新添的人,大都是一些十四五的半大少年,畢竟他們這一批同齡人還小,沒有沒有到荷爾蒙激烈爆發的時期。
“嗯?”
李新添瞪大了好看的眼睛,宛若秋水一般。顯然她也好奇,今天易惜風為何一反常態,從劍道小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