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這一天,來了。
風起云涌,天地變色,靈力暴動。
遠近山峰上眾人唰的站起,激動不已。
當事人卻是一派平靜。
上一次轟轟烈烈如今再看去,內心不再有波瀾。曾經緬懷的求而不得的愛情,如今…反正親是成了,以后再也不分開。
這種時候,不該說些什么嗎?
只是,能說什么呢?
墨傾城最后囑咐云不飄:“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一定記得,我說完最后一個字前,你一定要脫離我。”
而卿未衍往同門的方向看了眼,又看向商未明,點了點頭。
商未明漠然的模樣。
再求老子也沒用,老子是不會回去的。
魅無端紅著眼:“飄飄啊,有機會咱就跑啊。”
云不飄遲疑:“頭兒,我想跟你說悄悄話,可我出不來。”
魅無端心里一酸,朝天吼:格老子的!
他閨女都不能單獨給他說一句,你是不是人。
墨傾城有心成全,想走去魅無端那里,身體卻開始不受控制,無數氣流在四肢百骸游走,氣浪沖擊下她體內的靈力宛如憑空而生不斷攀升。
開始了。天道等不及了,或者,它怕云不飄又鬧出什么幺蛾子?
兩人身不由己的飛起來,飛上高空,受無數人矚目。
墨傾城腦中一陣陣眩暈,記憶似沙灘上的印記,海浪沖刷,一點一點抹去痕跡。
卿未衍也在經受著同樣的變故。
天道,要將他們的記憶,這幾年的記憶強行洗去,要他們回到上次在終余山的模樣。
“傾城——我——愛——”卿未衍的眼神從清明變得迷茫,幾番掙扎,又回到當初的那種沉痛和無奈、悲涼與絕望。
墨傾城緩緩抬頭,發髻被風吹散,長發如海草拂動,發絲后的一張臉雪白,雙眼通紅,恨極的看著他,同樣的絕望和瘋狂。
她,也回到當初。
到底,沒能在清醒的時候再一訴衷腸。
魔氣,在墨傾城身邊翻滾,墨傾城,再入魔道。
底下被無形威勢壓迫不能飛動的人們有種時空倒流的錯覺。
眼前這一幕,分明是幾年前的那一幕,除了兩人身上的衣裳,神情、氣氛、相對而立的局面,一模一樣。
卿未衍:“傾城,你我皆有天命在身,天命不可違。”
沒錯,當初卿未衍就是這樣說的。
墨傾城狷狂大笑,周身魔氣越發濃厚暴動,她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墨傾城的命,除了我誰都不能碰!”
沒錯,當初墨傾城也是這樣說的。
好詭異。
商未明摸著扇身,牙床難受:“好傻。”
魅無端也覺得怪怪:“現場是這樣啊。”
兩人這次才見,立時對之前五族傳播的各種或恩斷義絕或愛恨情仇或虐身虐心的高大上版本產生濃濃的懷疑,那都是一分的借鑒十分的腦洞吧。
橙七暗妖上次確實見過的,只是沒見到最后,因為墨傾城自爆之前用最后的底牌將他們送走了。
此時見到的感受…假如沒有周圍怪怪的氛圍,假如他們也能洗去這幾年的記憶,那便是肝膽俱裂。
可惜…
有種云不飄橫空出世涂鴉了整個世界,再也回不去的感覺。
甚至產生一種“努力做這一切的天道好可憐”的荒謬感。
孟償睜大眼睛看得仔細,在心里與寫凡人愛恨情仇或世家或綠林或平頭百姓的話本子對比,始終覺得盡管手段不同,但本質還不是一樣?不過是不得,愛不得,恨不得,反抗不得放不得。
唉,這世間的癡男怨女啊。
而處于風暴中心的云不飄——她被禁言了。
知道她一出口就會打破氣氛,老天干脆取消她的發言空間。
她只能對著自己一個人念叨:“我來的時候是這樣嗎?這就是魔化?沒什么感覺呀。”
這時,對峙的兩個人不知又經歷了什么,墨傾城忽然狂化。
“卿未衍,我,墨傾城,詛咒你——”
所有人精神一震。
來了!
“不——”
咚——咚——咚——
接連三聲巨響在天地間炸開,專注看戲的眾人猝不及防之下許多人靈力停滯口吐鮮血。
這是又發生了什么?
墨傾城卿未衍也被巨大的聲波沖擊,表情扭動,似要從什么中醒來。
天空迅速昏暗下來,如墨團掉入水里,烏云大朵大朵鋪灑。
云不飄仗著己身優勢搜尋,一下找到不對的地方,正前方,一座山峰頂部,一個人飛了過來。
月敕。
盡管沒看到臉,但她萬分肯定。
唉,人家的男配啊…
月敕手里拿著一個腰鼓形狀的東西,祭出,那鼓飛速變大朝天迎去,而他自己,堅定不移的向這邊飛來,一邊飛,一邊往身上拍什么東西,一圈一圈暗金色澤蕩開,云不飄眼睛越睜越大,親眼見證變形金剛的誕生。
咳,是魔神。
應當是魔神吧,魔族的外表,巨大的身軀,勢不可擋的濃厚魔氣。
只有神才有這令天地變色的氣勢吧。
天雷落,噼里咔嚓,盡被那變大的鼓擋了去。
月敕勢不可擋的向這邊來。
云不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難道,他要擄走墨傾城?
不,月敕比她想的更決絕,他的目標是——卿未衍。
鏟除卿未衍!
只要殺死卿未衍,兩個人的天命不會再存在。
地面所有人抬頭看著巨大的暗金魔神飛到卿未衍身后,看著他伸出山峰一樣的五指向卿未衍攥去——近了,更近了。
心提到嗓子眼,他會成功嗎?
有人想阻止,這關乎天元大陸的明亮未來啊,豎子爾敢!
但,身體動不了,喉嚨發不出聲。
老天深怕蹦出第二個云不飄,天威加身,沒想到,還是出了個月敕。
真是——找死!
巨手將要碰到卿未衍的頭發,突然一滯,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暗色金屬大手忽然變成散亂的黃沙一般傾瀉而下,潰敗從手到身,頃刻間土崩瓦解,露出中間的月敕來。
只見他面白如紙,七竅流血,整個人如斷了線的木偶又似斷了線的風箏,在空氣中停了三秒,忽的向下栽去。
商未明一動,嘶的一聲,腿被拽斷似的。
老天不讓所有人動。
月敕能動,是他本事。
魅無端道:“應該摔不死。”
商未明嘆氣:“沒想到他來這一出。”
暗妖橙七目光晦澀,他們也想來,可惜,沒那個本事。而月敕能扛動天威卻也沒能碰到卿未衍一下。
老天這次絕不會允許再出紕漏。
沒了搗亂的人,天上烏云不散,雷霆密集,似乎在烏云的后頭有一雙無情的大眼,冷冰冰的注視著它安排下的這一切。
墨傾城和卿未衍已經又恢復到之前魔怔的模樣。
“我,墨傾城,詛咒你卿未衍——”
所有人提起一口氣不敢放:這次,能成功嗎?
黑發后的雪白面龐上,暗紅的眼睛里絕望攀爬,帶著從未改變的情深與不悔。
卿未衍的心宛如被無數把鋒利的刀片切割,他的傾城…
“不老不死——”
商未明咬著后牙傳音:“準備——”
魅無端握緊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