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公主此話一出,屋子里足足安靜了三秒!
蕭戟安靜是因為他打死沒料到秦風晚能講出這種話來,秦風晚是一只雪白的兔子,一戳就會逃,他調戲慣了秦風晚,頭一回見秦風晚不按套路出牌。
血氣上涌的同時他也有些懵啊。
信陽公主安靜是因為她也沒料到自己會講出那句話,她講完就后悔了,這都什么跟什么?
她中邪了?
還是說和這家伙待久了,她近墨者黑了?
她這下子終于知道尷尬了。
見她尷尬,蕭戟反而沒事了,不然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今晚不大戰三百回合不好收場,但倘若真那樣,一身重傷的自己見不見得著明天的太陽暫且不提,她會不會嚇得夠嗆?
“本侯要你就給嗎?秦風晚,你幾時變得這么聽話了?”
身子上不能要,嘴上總得占占便宜的。
不等信陽公主開口,他又接著道,“但世上哪兒有這么便宜的事兒?你要本侯就得給嗎?本侯偏不。”
你是給不了吧!
傷成這樣,渾身哪一處還能折騰!
信陽公主也知他是欺負自己臉皮薄,才敢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占嘴上便宜,她就該直接將他推倒,讓他別廢話,是男人就來真的!
可轉念一想,這種事自己還真干不出來。
她惱自己也惱他,臉色黑了下來,舉眸瞪了他一眼,猛地勒緊手中腰帶。
蕭戟猝不及防被勒了一把,又是倒抽一口涼氣,這回真是疼的。
外頭,等了許久也沒將蕭戟等出來的紅衣女子開口了:“郎君,是衣裳有什么問題嗎?要不要我們幾個進來伺候?”
“郎君。”聽到這稱呼,信陽公主的臉更黑了。
蕭戟玩味兒地看了她一眼,頗帶幾分得意地說道:“秦風晚,這個醋你也吃?郎君在東夷族只是一個對已婚公子的稱呼而已,并無任何曖昧的含義。”
“郎君,我進來了。”紅衣女子說。
信陽公主及時收拾好臉上的表情,默默地退到一邊。
蕭戟戴上面紗轉過身,恰如其分地將她擋在身后,并不著痕跡地借著寬袖的遮掩勾了勾她的手指。
信陽公主的指尖如果過電一般,一陣酥麻。
她唰的將手指收到了背后。
面紗下,蕭戟唇角一勾。
紅衣女子進屋時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下,她感覺到了一股十分奇怪的氣息,可具體的她又說不上來,就是……覺得自己有點多余。
她搖搖頭,摒除雜念,檢查了蕭戟的喜服。
圣女夫君的喜服也是紅色,在材質與款式上略有不同,不是上等的錦緞,而是紅綢與鮫紗。
這更考量男人的身段,因為一不小心便會顯得矮胖臃腫。
蕭戟則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他身形高大,頎長健碩,寬肩窄腰,腿還修長。
這身材,便是披麻袋都好看的。
紅衣女子也頗為驚艷,若不是規矩在那兒,她甚至想要摘下郎君的面紗,一睹郎君的容貌風采。
“還要看多久?”蕭戟不耐地開口。
紅衣女子驀然回神,尷尬地低下頭,說道:“繡娘原先將郎君的尺寸弄錯了,做大了兩寸,不曾想剛剛合身。我替郎君將喜服脫下。”
蕭戟毫不客氣地說道:“你碰我身子,你們圣女知道嗎?”
紅衣女子一噎。
服侍你是我們的職責呀,可被你這么一說,突然有點不敢了呢。
蕭戟淡道:“你出去,一會兒我的人會將喜服拿給你。”
紅衣女子應了聲是,轉身退了出去。
她暗暗嘀咕,郎君出身低微,她原本沒將對方放在眼里的,可對方的氣場也太強了。
拿回喜服后,她抱著喜服去了一趟圣女的內殿。
圣女每日都要為東夷打坐祈福,今日也不例外。
紅衣女子不敢打攪她,一直等了一個時辰才等到圣女從祈福堂內出來。
冰清玉潔的圣女一襲白衣,腰肢纖細,臉上戴著白色面紗,只露出一雙倨傲清冷的眼眸。
紅衣女子沖她行了一禮:“圣女。”
圣女淡淡睨了她一眼,問道:“紅鸞,你來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嗎?”
紅鸞道:“郎君那邊已經試過喜服了,尺寸合適。”
“那就好。”圣女的情緒沒有多大變化。
圣女大婚其實也是職責所在,她要為圣女殿誕下合適的繼承人,僅此而已。
她見紅鸞沒動,不由地問道:“怎么還不走?”
“那個……”紅鸞想了想,還是照實說了,“圣女,我知道這樁親事并非你所愿,如果你不及時成親,可能就要成為王的女人,但是這次的親事你可能真的選對了,郎君……很好。”
“是嗎?”圣女面無表情地來到自己的梳妝臺前,看了眼擺在一旁凳子上的鳳冠霞帔。
紅鸞來到她身邊,說道:“圣女,您會喜歡郎君的。”
“你極少夸贊男人。”圣女說。
紅鸞誠實地說道:“因為郎君他……擔得起這聲夸贊。”
圣女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倒是好奇他究竟長成什么樣,竟惹得你如此夸贊。罷了,帶他來見我。”
“是!”
小半刻鐘后,紅鸞出現在了蕭戟的房門口。
蕭戟插上了門閂,她進不來,是在門外稟報的。
信陽公主眉頭一皺,低聲道:“這么晚了,圣女為何要召見你?她會不會是發現了什么?”
蕭戟仔細了想了想,并不認為自己有露餡兒的地方,若非說是有,那便是自己一身傷,多少有點兒金瘡藥與血腥氣。
可圣女殿處處熏香,濃郁的香氣早將他的氣息掩蓋了下去。
蕭戟漫不經心地說道:“沒事,我先去會會她,順便找一下蕭銘的解藥。”
蕭銘中的毒就是出自圣女殿。
“你當心。”信陽公主叮囑。
蕭戟瞧她擔心不已的樣子,莫名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秦風晚,你到底是擔心我的安危,還是擔心我留在別的女人房中過夜?”
信陽公主不說話。
蕭戟眉梢一挑,撐著桌子站起身:“啊,也是,反正你也不在乎。”
他說罷,裝模作樣地往門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搖頭嘆氣。
信陽公主明知他是故意的,卻還是忍不住探出手來揪住了他的袖子。
蕭戟微微偏頭,一臉困惑地看著她。
她的眸光動了動,并沒去看他,而是頂著面前的光潔如新的地板,低聲道:“不許在別的女人房中過夜。”
蕭戟問她道:“是今晚不許,還是以后都不許?”
信陽公主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地說:“以后……都不許。”
蕭戟微微瞇了瞇眼。
這個要求太過分了,當初說不管他的人是她,如今要管住他的人還是她。
打臉打成這樣,連她自己都難堪極了。
信陽公主本以為他會趁機對她說“給本侯一個理由”,或是“秦風晚你憑什么認為自己有權利這么做”,哪知她統統猜錯。
他轉過身來,抬起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捏住她下巴。
隨后俯下身來,在她不明所以的注視下狠狠堵住了她的唇瓣。
猝不及防的親吻讓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的長睫無辜地顫了顫,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地感受著他霸道的索求。
他放開時,她的腦子暈暈乎乎的,整張臉都紅透了。
他定定地看著她,神色很清醒:“秦風晚,獨占本侯是有代價的,本侯可能會對你做比這過分的事。不是嘴上說說的那種,你明白嗎?”
信陽公主一下子怔住。
蕭戟沒立馬逼著她給自己答案,他們之間其實還沒有真正意義上你情我愿的魚水之歡,兩晚都是她中了藥,她在那樣的情況下將自己交給了他。
并非她心甘情愿。
她厭惡他,一次次推開他。
他可以忍住不對她做過分的事。
可偏偏她開始接納他、靠近他。
他又不是圣人,難不成真的每一次都能管住自己淺嘗輒止嗎?
還是說她每一次都得吃藥?
蕭戟去面見圣女。
信陽公主坐在房中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