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至今
沉吟至今
“你不妨把話說的明白一點。”
林年不太喜歡葉列娜說的這個詞,因為太過血腥、殘暴,以至于想象能力過于豐富的他,眼前有那么一瞬間,見到那雪白的床上沾滿鮮血,被開膛破肚的女孩就像田野里被踏碎的玫瑰花瓣一樣凄美。
“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葉列娜好氣又好笑地看向林年,“現在不早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了嗎?你不是也早就想到了嗎?現在不肯去點出來,應該是想到這樣做的后果了吧?”
林年當然知道葉列娜指的是誰——李獲月,上一個被“抽骨吸髓”的不就是那個女人嗎?用她來舉例上杉繪梨衣恐怕再適合不過了,兩個人都是因為血統的問題陷入了無法自拔的疽毒,甚至李獲月還涉及了血統改造、人體實驗、煉金創生等等復雜的系統,可到頭來現在還是活得好好的。
那么李獲月為什么能平安無事的活到現在,甚至還活出了第二世呢?
林年不想親口說出這個答案,葉列娜看得出來他的矯情,于是順口就幫他點了出來,“心臟不行就換一顆心臟,造血的脊髓不行就換脊髓,血統豈是如此不便之物?我就說李獲月救的不虧嘛,這經驗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哪里有這么簡單的事情?我是什么器官批發商嗎?這個世界上所有身體出了問題的人,在我這里訂一個新的器官就能安然無恙的活下去了?”林年說。
“如果每個人都有資格享受到這種服務的話,我真的會羨慕嫉妒的好吧。”葉列娜坐在了床邊俯視著輪椅上的林年,晃悠著雙腳,“你自己心里清楚,李獲月的成功是因為圣意系統和十二作福音出處同源,再加上你主動接納了對方,使得對方成為了你的血裔,所以她才有資格活下來,繼承新的心臟。”
“上杉繪梨衣也如此,她是白王的血裔,更是有著月讀命這種血源刻印的超級混血種,在血統上與你高度匹配。在她身上復刻李獲月的奇跡,說不定真的能行哦!”
林年說,“但代價是。”
“代價?我不認為那算得上代價,收獲一個新的血裔,一個掌握著審判的血裔,如果放在古老的年間,我想沒有任何一個君主會拒絕這份殊榮吧?”葉列娜側頭看著床上的紅發女孩淡笑著說,“蛇岐八家對她的珍視是對的,不愿意放棄這份權柄也是正常的,就算是千萬年前,她也會成為那些君主之間的瑰寶,為了這份權柄和一個強大的血裔,甚至圍繞著她發生一場戰爭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現在這個時代,你沒有競爭者,能發展她為血裔,拯救她的也只有你——仿佛是命中注定一樣!”
“血裔不是什么賜福,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成為一份詛咒。”林年盯著葉列娜說道,“你應該是明白這一點的。”
葉列娜回望著林年的瞳眸,少許時間后,她說,“我明白了,你怕了。”
“我怕什么了?”林年皺眉。
“你怕什么,你自己知道的。”葉列娜嬉笑著搖頭,沒個正形,可那淡金色的瞳眸里卻充滿著對床上女孩的憐憫,以及對輪椅上男孩淺淺的無奈。
林年望著床上那散亂在白色上的紅發,低聲問,“你有把握嗎?”
“你想聽殘酷的真話還是不負責任的假話?”
“真話。”
“不太有把握,嘿嘿。”葉列娜撓頭說道,“她的情況跟李獲月不一樣,她沒有福音的底子,本來就嬌氣,跟豌豆公主一樣,本身的血統毒素已經拉滿了,在毒素濃度高峰的時候隨時異變成審判發射器都有可能,想在這種情況下把她抽骨吸髓,恐怕進行到一半就嗝屁了。”
她說話難聽,但都是直拙不堪的現實。
“像是現在一樣利用死侍胎兒的血清和血漿清洗過一遍毒素呢?”林年看向一旁大大小小的儀器,以及上面偵測毒素峰值的曲線。
“不夠,想增加成功率的話,可以用到之前你提到的水蛭,還得是正版的水蛭,不是明珠塔上發布會展示的那種制造死侍的劣質品。水蛭的質量越高,手術的成功率也就越高,因為它可以暫時地和受體的基因產生對抗性,期間的幾個小時就是手術的最佳時機。”葉列娜不愧是煉金大師,很簡單地就給出了一個聽起來很靠譜的方案。
林年有相信葉列娜的理由,雖然這家伙看起來不靠譜,可到現在為止,她操刀的一些狠活兒基本都成功了,李獲月就是她最得意的招牌之作。
“也不急,現在的她還能再撐一段時間吧?如果不高強度釋放審判的話,多勤洗血,多活個一年半載應該沒什么問題——啊哦,我忘記了。”葉列娜忽然抬手捂嘴,“源氏重工底下的水族館好像被炸掉了,你應該追上倒霉蛋問一問他死侍胎兒血清的儲備量還夠嗎?”
“為什么要叫他倒霉蛋?”林年早就注意到葉列娜對源稚生的奇怪稱謂。
“因為他的人生我感覺就是個悲劇啊,而且一副死相,再加上現在也有取死之道了,這種為了大義向死的人一般都會得償所愿不是嗎?”葉列娜對源稚生做出了相當惡劣的預言。
“你有辦法合成水蛭嗎?”林年伸手輕輕放在了葉列娜擱置在雪膩大腿的手背上。
“我真的好傷心你對我動手動腳的原因是想色誘我救另一個女人。”葉列娜左手做拭淚的動作,假裝哭卿卿地說道,“這算是另類的NTR嗎?我應該享受這種play還是一巴掌扇你臉上罵你是個不要臉的男人?”
“唉。”林年收手回去,可收一半就被葉列娜抓住了,特別咸濕地撫摸他修長的手指骨節,嬉皮笑臉地說道,“哎呀客官,別那么容易就放棄嘛,再怎么說美男計都得上到脫衣服的環節啊!不然誰跟你玩!”
“所以你有辦法嗎?”林年沒有抽手,只能任由掌握了知識產權和生產資料的葉大資本家隨意地玩他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搖來搖去。
“水蛭的話,沒辦法。”葉列娜笑嘻嘻。
林年不留痕跡地抽手回去,還在褲腿上擦了擦。
“但我知道誰有辦法。”
林年又把手放了回去。
“男人啊!”葉列娜悲傷地彎腰伸手撫摸林年的臉頰,“援助一停,感情歸零,你可真是現實的讓我心肝疼。”
“誰有辦法。”林年坐在輪椅上也動不了,任由她發癲。
“說實話我不是太想告訴你,因為告訴你的話,恐怕現在這一幕又得在別人身上重現了,你大概也會像現在一樣任卿采擷吧?唉,賤格!”葉列娜輕輕推了林年一把,帶著輪椅把他向后推到了遠處碰到墻壁反彈一些。
林年這時也猜到了葉列娜所說的人是誰,如果是她的話,的確可能做到一些正常來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還想問葉列娜一些有關手術的具體的問題,結果抬頭發現病床上坐著的金發鬼魂已經不翼而飛了,耳邊響起的是ICU的白噪音,那時間停滯般的錯覺(實則為思維加速)也結束了。
“林年?”一旁的楚子航發現林年發呆了很久,不由開口低聲問。
“我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林年伸手向楚子航,“有電話嗎?借我一下。”
他的電話早就在被放飛平流層的時候被燒壞了。
楚子航把手機解鎖后遞給了林年,林年按著記憶輸入了一個號碼,拇指停放在撥打鍵上時卻停住了,有些猶豫——就如同葉列娜說的一樣,這種不講道理的請求,其實已經超過了正常關系之間的交往了——與其說是請求,不如說是索取,畢竟水蛭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個人情可以說得過去的東西。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水蛭可以帶來一個人一生可以觸碰到的難以想象的權力與財富,也能給這個人在衰敗之時帶來真正的煥然新生,說是第二條命也不為過——他現在卻是要通過一個電話去向對方索求.
“我們出去吧,不打擾她休息了。”林年向楚子航說,楚子航也意會地推著輪椅帶他走向了房間外。
出房間后,林年也是下定決心了,不知廉恥就不知廉恥吧,葉列娜,甚至路明非都吐槽過很多次他,在某些方面上早就是一個不知廉恥的男人了!可如果是做他認為正確的事情的話,所謂世俗的廉恥,犧牲便犧牲罷!
林年知道,自己正在做貪得無厭的事情。
電話被撥通了,那頭傳來了依舊活躍,精神抖擻的聲音,“Ciallo~(∠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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