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至今
沉吟至今
“他就這么水靈靈的同意了？”
八俁俱樂部的樓上套房里，路明非站在寬大的要死的液晶電視機旁看著沙發上把玩著一部老款諾基亞手機的愷撒目露不可思議。
“不要表現得好像當時你不在場一樣，你是親眼見到他把這個遞給我的。”坐在沙發上的愷撒拇指敲開諾基亞手機的翻蓋又把它合上，發出的“啪塔”聲充滿了機械的美感。
這部手機是在那場私人會議結束后橘政宗鄭重地交給愷撒的，囑咐了這部手機包括電話卡都是全新的，里面只存了一個電話，也只支持單線接通這個電話，而這個電話所能聯系到的自然就是橘政宗本人，在他的手里也有著一個相同的，一模一樣的諾基亞手機。
兩部諾基亞手機都是巖流研究所的作品，軍工級加密手機，通話、短信、文件均通過物理芯片加密，即使信號被截獲也無法解碼。為了減少被遠程控制的風險，這部手機甚至沒有加載入GPS、藍牙等非必要的硬件模塊，單純只為了單線聯通。
在通信上也是利用了端到端的加密工具，通過非對稱加密算法生成了動態碼密鑰，即使運營商或第三方截獲數據包也無法還原電話內容，在通話時也會自動啟用軍事級VPN隱藏IP地址加密網絡流量，防止被中間人攻擊。
無所不用其極，這部電話上的加密手段。有些手段在懂行的人看來甚至都有些互相沖突了，或者冗雜了，但巖流研究所很明顯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是他們能做到的，都在這兩部簡單的諾基亞手機上做到了極限。
這種情況下，這兩部手機只會在緊急戰時的時候出現在大家長以及大家長戰死之后的預備大家長手上，隨時準備通過它來傳達“最后的命令”，現在，橘政宗將它取了出來放到了愷撒的手里，恰如他一開始所言的，他本人認為現在的局勢已經到了“存亡之秋也”。
“令人印象深刻的領袖。”愷撒拇指刮過諾基亞翻蓋的表殼灰漆說，“他隨身帶著這部手機，說不定在來之前就做好了。無論我會給出怎樣難以接受的計劃，只要合理，他都能接受的準備。這種魄力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起碼換我做不到。”
“但就是這樣有魄力的領袖依舊被王將逼得喘不過氣來，你明白現在你的對手是什么樣的人了嗎？”林年站在窗臺邊環抱著手背靠著玻璃，身后薄紗的窗簾外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明亮的歌舞伎町一番街。
“如果王將真如我們所想通過一些不得而知的手段從蛇岐八家一直竊取情報，我可以說橘政宗難咎其責，亦或者王將早就從他身上找到了一個就連他自己都無從察覺的缺口握在手中。所以這次戰爭的詳細戰略部署只能靠我來。”愷撒把諾基亞手機放在了茶幾上，雙手十指交叉拇指相對抵住下顎，目光落在翻蓋手機上。
“所以現在按理來說，你只需要一個電話，無論什么時候，就算是現在，此時此刻，就可以調動整個蛇岐八家開始軍事行動？”楚子航坐在一旁沙發的扶手上，兩只手握拳放在雙腿之間看著桌上那部手機問。
“具體來說，是我在通過手機聯系到蛇岐八家的大家長后，他會同步開啟沉睡的輝夜姬，我可以通過輝夜姬下達戰爭指令一口氣連線整個蛇岐八家處于線上的人員，隨后通過輝夜姬將我的指令一字不漏地傳達給每一個人，完成瞬間動員。”愷撒說道。
“嘶——”路明非為全球變暖再做了一絲貢獻，“你這不就等于擁有和正統的那個李獲月一樣的權力了嗎？”
林年瞥了一眼路明非，沒想到他居然還知道這一茬，當初在北亰李獲月正是通過一通電話強行讓正統的超級計算機進入了戰爭狀態，從而得到了第一指揮官的權力，直接調令了整個正統的資源去完成她的計劃。
路明非的潛臺詞自然就是，愷撒如果想的話，現在是完全可以一通電話就毀掉整個蛇岐八家的，只需要設計一個小小的坑。
現在的愷撒就是面壁者，所有的計劃都藏在他腦子里，處于一個浮動的無法被觀測的狀態，當他做出決定的那一刻，那么所有的決策將以一個雷霆之勢進行實施，根本不存在所謂提前泄密的空間。
“的確有魄力。”
林年也不得不承認現任的蛇岐八家大家長實在是個人物，這種權力都敢移交，可以說完全是發揚了日本人的傳統美德——遇事不決賭國運。
“那么接下來我們做什么？組長。”林年抬頭看向沙發上坐著的愷撒問。
“接下來該吃宵夜，你們不覺得餓嗎？楚子航，你還欠我們一頓7－11的外賣吧？”愷撒看向旁邊沙發扶手上坐著的楚子航忽然想起這一茬。
“這聊正事聊著聊著忽然就吃宵夜了合適嗎？”路明非蒼蠅搓手估計已經在腦子里列清單了。
“你們想吃什么？”楚子航倒也是一個愿賭服輸的人，之前沙灘邊輸給林年了，的確還欠所有人一頓外賣。
林年、愷撒、路明非立刻拉了一份清單給楚子航，楚子航都記在了手機的記事本里轉身開門下樓去了。
等到門被關上了，楚子航的腳步聲漸遠，直到林年側頭透過窗戶見到下面走進歌舞伎町主街的楚子航，才開口說道，“這么小心？”
“我說過，我只能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盡可能地把所有的風險排除掉。”愷撒說，“我原本以為你的反應會大一些。”
“有人跟我說過一句話，大概意思是，他相信的是我，不是我背后的某個人。”林年淡淡地說道，“你的做法是對的。”
一旁的路明非雖然一時間沒聽懂這兩人在說什么謎語，但莫名感覺渾身刺撓，也隱約察覺到了好像和去買外賣的楚子航有關，“你們在玩兒什么花樣呢！”
“接下來的話楚子航不能聽，準確來說，針對三個進化藥工廠的戰略部署，我不準備讓楚子航知情，他和蛇岐八家的人一樣，到時候只需要執行就好了。”愷撒直言不諱地說道。
“為啥？”路明非也是想到什么就問什么。
他沒法理解楚子航怎么就不能知情了，總不能愷撒懷疑楚子航是內鬼吧？講道理好吧，如果真因為內鬼所有人都被坑死了，最后只剩下他和楚子航，他都只會茫然地跟楚子航說：師兄，所有人都死了，我現在懷疑我是那個內鬼。
畢竟楚子航屬于是那種坐在電椅上連“我不會告訴你們任何事情”都不屑于喊出來的真正的鐵人，豈能做出賣友軍，賣友求榮的事情來？
“楚子航在之前接觸了耶夢加得，那段時間是真空的，我們沒法觀測到發生了什么。”林年直接說出了原因。
“有可能耶夢加得可以從他的身上竊取到我們的情報呢？現在耶夢加得出現在日本，和楚子航有了接觸，我們并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么，估計楚子航本人都不知道，她的立場不明就導致了無法被信任，而楚子航則是被連坐了。”愷撒說，“我相信楚子航不會背叛，但我不相信他的身上沒有被耶夢加得做手腳，在沙灘邊上他的表現你自己是看到了的，那不是正常情況下能有的變化，耶夢加得一定對他做了什么，所以我們總得留個心眼。”
“楚子航很聰明，他也知道我們的想法，最近的7－11就在不遠處，估計要一會兒他才會回來，現在的他就算再次遭遇到暗殺，這個距離，以及他的實力也不會出問題。”林年說道。
路明非撓了撓眉毛有些流汗了，愷撒居然連這種可能性都考慮到了嗎？可這是否有點但思來想去后他覺得愷撒和林年的做法似乎是完全正確的，也就沒聲兒了。
“楚子航在接下來這場戰爭中的權重雖然有，但還沒到可以直接影響整個戰局的程度。真正重要的點是你們兩個。”愷撒掃了一眼林年和路明非，“實話實說，我不太信任蛇岐八家的尖端戰力，那個源稚生，我沒有見過他的實戰表現，以及上杉家主太過于不穩定，而其余的幾位家主我在會議上觀察過，能上戰場發揮出實力的估計也就風魔家主以及犬山家主了吧？蛇岐八家整體的尖端戰力其實是空虛的，這場戰爭真正決定勝負的是插手的我們。”
“我負責皇帝。”林年開口說，“她太過麻煩了，目前只有我能對付她。”
“這是最好的情況。”愷撒看向林年平靜地說，“和我們一樣，猛鬼眾那邊肯定也會著手安排三個進化藥工廠的布防，如果我們的目的是同步摧毀三個進化藥工廠，那么勢必皇帝就得交給你來處理，這樣是勝算最大的方法。”
“那我準備跟誰杠上？”路明非好奇地問。
“猛鬼眾的‘龍王’，代名叫‘風間琉璃’的一個男人，那是屬于猛鬼眾的超級混血種，戰績顯赫。”愷撒回答，“很多本家執行局的精英死在了他的手里毫無還手之力。”
“我跟這個風間琉璃也交過手，第一次來日本的時候，他的確有些東西。”林年朝向路明非說道，“我這邊有情報可以證明，他通過一些手段得到了蛻變，比我初次遇到他的時候強了許多，得到了新的權能。”
“你有風間琉璃的最新情報？”愷撒看向林年有些意外，關于猛鬼眾“龍王”的詳細情報就算是蛇岐八家都少之又少，甚至連對方的言靈是什么都不清楚，他原本還頭疼難以評估這個風間琉璃的威脅，沒想到現在林年忽然給了他的驚喜。
“有，實戰情報，很具體，他的威脅程度很高，配得上超級混血種的稱呼，可以使用至少兩個言靈。一個是‘八岐’一個是‘夢貘’。前者你們不陌生，后者是個偏向精神類的控制性言靈，可以無視血統高低將對方拖入潛意識的噩夢之中，如果在噩夢中死亡現實也會腦死亡，都是很危險的權能。”林年說。
這消息一說出口，直接就把愷撒和路明非震住了，不談有些陌生的“夢貘”，“八岐”這種言靈可是和“審判”一個級別的啊，平時幾百年看不見一個，現在在日本扎堆的就出來了三個，這是在搞批發嗎？還是什么時候混血種世界版本更新了，他們忘記看公告？
“事實就是如此，可信度百分百，我傾向于這個風間琉璃是得到了皇帝的幫助，強化了自己的血統，難對付的程度也上升了許多，源稚生恐怕不是他的對手，現在的楚子航也夠嗆。”林年見著有些不可思議的兩個人，直接說出了自己對敵我實力的判斷。
“那你呢？你解決他有難度嗎？”愷撒看著林年。
“如果他沒有其他后手，那他現在不會是我的對手。”林年搖頭，“如果對上他，他頂多就是能依靠八岐多被我殺幾次拖延我一些時間，如果我用龍王狩的話，他撐不過一個照面。”
如果被龍王狩直接命中，就算是八岐恐怕都會被一擊斃命。
“那路明非呢？”愷撒又問。
“如果路明非對言靈的撤銷手段生效，那么他對上風間琉璃的勝算保底是73開，如果撤銷手段無法生效，那么就是55開。”林年思考后很保守地說道，“那個名叫夢貘的言靈很麻煩，是針對人的心理漏洞進行攻擊的，我不太明白路明非有沒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心理創傷會被利用。”
“73開么？”愷撒若有所思地點頭。
這個勝算已經很高了，但也側面體現了風間琉璃的確很難纏，被封禁言靈的情況下都有三成勝算，這就代表著對方幾乎能憑借純粹的血統力量爆發出強于次代種的殺傷性。
“那么最理想的情況就是在第一戰場上你對上林.皇帝，第二戰場上路明非對上風間琉璃，楚子航最好被安排到第三戰場。蛇岐八家能拿的出手的兩個最上戰力，源稚生可以安排到第三戰場和楚子航互補，至于上杉家主考慮到她的特殊性，可以作為最后一刻能不用就不用的底牌。”愷撒說道，“風魔家主、犬山家主以及家主護衛這類正常混血種強度的力量則是按需分配到三個戰場上進行輔助。”
“最大的問題也就在這里吧。”林年沉吟道，“我們無法保證到時候一定能按照現在所推演的一樣對上想要對上的敵人。”
“這就是我該操心的問題了。”愷撒輕輕吸了口氣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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