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至今
沉吟至今
這絕對是楚子航距離死亡最接近的一次。
就連兩次龍王戰役，楚子航都沒有像現在一樣受過這種可怕的傷，貫穿他胸口的骨刺足有女性手臂粗細，一開始這一擊瞄準的其實是他的心臟，但君焰爆炸的熱風還是讓他成功的位移了那么幾厘米，使得被貫穿的是雙乳中間連線的胸骨部位。
可即使避開了心臟，這一擊還是給楚子航帶來了巨大的創傷，肺部實質貫穿、胸骨粉碎性骨折、肋間神經叢撕裂，最糟糕的是，心臟還是必不可免地被擦傷了一些，血液已經逐漸在滲入心包腔了，不超過幾分鐘他就會出現心包填塞的癥狀。
混血種是一種很脆弱的生物。
雖然在一般人看來，混血種的生命力都極強，但那也是相對普通人而言，對于疾病，對于忽然的創傷，混血種的確可以表現出驚人的生存能力，可這并不能代表混血種就不是脆弱的東西。
大腦、心臟，脊椎。
這三個關鍵的部位，即使是龍族在戰斗中都會避免受到重創，龍族之所以生命力可怕，主要就是因為被譽為三位心臟的那三個關鍵部位只要存留一個，就能再度活過來。
可混血種卻不行，大腦、心臟，脊椎任何一個部位受到致命傷，基本就代表這個生命的隕落，而想要殺死一個混血種——一顆狙擊子彈，一次蓄謀的爆炸，又或者一個突如其來的貫穿傷，都能結束掉他們的生命。
這也是秘黨、正統為何從來都不視正常的“S”級混血種（林年為特例）為真正的威脅的原因。
“S”級混血種是可以被輕松殺死的，只需要一次意外，就算是希爾伯特·讓·昂熱，在EVA的計算機中也存有了幾十種暗殺的手段，任何一種只要得以成功實施，這位屠龍傳奇的生還率就會無限接近于個位數。
言簡意賅，楚子航快要死了。
楚子航張口想說話，卻咳出了鮮紅色的泡沫痰，呼吸也開始肉眼可見的窘迫了起來，青黑色龍鱗覆蓋的右手背青筋綻起，用巨大的力量抓住了貫穿了自己胸膛的骨刺——不是試圖拔出，而是試圖不讓對方那么快地抽離以導致忽然的大出血。
現在能救他一命的，除了后援之外還有一個辦法。
暴血。
為什么林年會成為史無前例的無數次脫離秘黨的管束都安然無恙的超級混血種？
原因自然就是血統精煉技術，那通過暴血得到的強悍到恐怖的肉體，即使是心臟破碎，大腦炸裂都能有一線生機的可怕生命力，那才是秘黨永遠不敢和林年真正翻臉的底牌。
EVA計算機之中針對林年的暗殺方案是“3”，這代表著即使是超級計算機窮盡一切的可能性，也只能在這個世界上找到寥寥三種方案可以把林年這個個體徹底抹殺掉。而這三種方案的實現難度也堪比登天，校董會在過目之后便將之封存進了檔案室的最深處，印下了罕見的“SS”印章。
楚子航雖然沒有達到林年的那種強悍到堪稱“變態”的肉體，可在血統精煉技術上他可以稱得上是得到了林年的傾囊相授，就算是路明非，在血統精煉上的一些掌握也遠不如楚子航（路明非純粹是數值怪）。
楚子航一直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林年。
那就是他早已經摸到了三度暴血的門檻，亦或者說，只要他愿意，他隨時都可以跨過那條區分人與龍的禁忌的紅線。
三度暴血，這是一個很明顯的分水嶺，套用路明非在獅心會和楚子航吹牛逼時說的，三度暴血和二度暴血的區別就是超級賽亞人2和超級賽亞人3的區別，看起來只是外觀變化大一點，但超級賽亞人2的貝吉塔就只能被布歐吊著打，超級賽亞人3的卡卡羅特就能扯住布偶的尖腦袋當沙包錘。同理，三度暴血才是一個能跨越極限，和龍王正兒八經的掰手腕的層次。
但很可惜的是，三度暴血并非什么人都能達到的，路明非也隱晦地提醒過楚子航，千萬別去嘗試三度暴血，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麻煩搖人就好了，可能是照顧到楚子航的自尊心，路明非對此也是點到為止。
可楚子航從未跟任何人說過，對于三度暴血，可能他也有著和路明非以及林年一樣的天賦。
是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楚子航就察覺到暴血對于他的負荷越來越小了，從原本的宛如癌癥的化療般一次又一次給身體增加可怕的負荷，半夜醒來也會在衛生間里咳出足以腐蝕陶瓷的烏黑粘稠的血液，到現在的身體越來越輕松，暴血的副作用越來越小接近于無，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有種自己處于回光返照的錯覺。
以至于，讓他偶爾會產生嘗試那禁忌的三度暴血的念頭。
楚子航死死抓握住胸前的骨刺，黃金瞳就像熔金般流轉，他不再咳嗽，瞳眸里的光也逐漸變得危險起來，血管中的龍類因子開始受到某種意識的影響逐漸開始增殖、變異。
可就在這一瞬間。
鮮紅的血液從楚子航的上半身濺射而出，那是無數如樹枝般瘋漲的白色骨刺穿破身體所帶來的恐怖的二度傷害。貫穿楚子航胸膛的骨刺進行了二次的綻放，如同荊棘一般在那身軀內炸開了花。
肺部、心臟、肝臟.所有關鍵的內臟無一例外全被洞穿，巨量的鮮血從各個孔洞冒出。
不要緊。
這種致命傷，雖然對于混血種來說是宣告死亡的創傷，可只要三度暴血完成，楚子航依舊有一線生機，超越混血種與龍類界限的力量總是那么可怕，不講理。
可就在這個時候，楚子航身上即將完成飛躍的血統精煉卻忽然停止了，就連他身上原本暴血的龍鱗都開始消退了，瞳眸的黃金瞳變得暗淡，逐漸可以見到原本那深沉的褐黑色。
褐黑色的瞳眸倒映著面前火光中蒼白無臉的骨質面具，楚子航只覺得一股來自那個女人撲面而來的海嘯般的惡意，宛如膿毒般將他裹在了那生命慢慢流逝的冰冷之中。
“對不起我的骨頭會遏制你的血統，無論你想做什么.請放棄吧。”白骨下傳來了蓮輕聲的話語，里面帶著一絲不忍。
她本就不喜歡剝奪別人的性命，可為了得到尊敬，為了幫助姐姐掃清一切障礙，那潔白的雪骨總會沾上人的鮮血。
這也是櫻井明斷言蓮對于楚子航有著絕對的“初見殺”的第二個理由。
所謂初見殺，并非單純的指正面對戰技不如人的GameOver，而是特指被始料不及的元素打倒，由于意外來得很突然而且事前幾乎沒有任何預警的中招。
君焰作為攻殺言靈，它的威力在這個世界上罕有生物可以硬抗，這就代表著他的使用者會絕對的信任自己手中龐大的火力。蓮那終日被千攝氏度的高溫熔煉的骨骼卻是足以抵抗這種火力，在暗殺上，出其不意便有極大概率得手。
在得手之后，無論目標是否死亡，對于蓮來說幾乎都鎖定了這場戰斗的勝利了。
在通過手術強化后得到的福音·骨權王座依舊保留著曾經蓮被人渴求的特征，那些骨骼的成分依舊可以充分遏制混血種的血統。
在楚子航胸膛被那白骨貫穿開始，那些進入了他體內的白骨部分就已然開始分離出細微的骨骼成分充分進入了他的血液循環，變異的基因隨著時間不斷地壓制楚子航蓄意“暴走”的血統，將那蓄勢待發的血統精煉技術一手歸于平息。
也就是說，楚子航早在被暗殺得手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了翻盤的資格。
羽月蓮，這個女人，可以說生來就是楚子航的克星——亦或說，是被再造而出的對于楚子航的特攻暗殺者。
蓮抽出了手中的白骨往后退了幾步，上半身千瘡百孔的楚子航身形略微搖晃，后退了兩步伸手扶住了被君焰爆破后焦黑裂痕布滿的小巷墻壁。
羽月蓮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個身上全是血洞的男孩，被白骨外甲遮掩的面孔看不見表情，她伸手在楚子航口袋里摸出了他的手機捏碎，隨后輕輕的鞠了一躬，轉身走向了小巷深處。
在她轉身的一刻，背后也傳來了楚子航跪倒在地的聲響。
就像一個水袋，楚子航無端地想起了以前和那個男人在出租屋里一起看的卡通片《貓和老鼠》的橋段，藍色的家貓湯姆肚子被貫穿了無數小孔，一喝水，無數細小的水柱就從身上冒出來。現在的他在旁人看來就是這么一個模樣吧？那些血液從上身的無數血洞中汩汩流出，冰冷感逐漸布滿全身，那是無法用所謂的意志力填堵的傷勢，死亡正在向他逼近。
耳鳴逐漸響起。
喧囂的街道忽然變得安靜了下來，耳邊只有尖銳的耳鳴聲，楚子航抬頭視線模糊地望著那走向小巷深處的白色身影，抬手想要在她的背后釋放君焰，可流竄在他體內的變異骨骼分子將他的血統壓到了最低，即使這種狀態持續很短，可當它們消失的時候，楚子航的尸體恐怕都涼透了。
人都說在死的時候，眼前總會出現跑馬燈，可楚子航此刻腦海中卻只有如何將情報傳遞出去，又或者該怎么在臨死前發出最后一擊拉著敵人和自己陪葬。
在恍惚之間，他摔在了地上，就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身體已經失控了，視線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傾斜了起來。
鮮血滑過楚子航安靜的臉龐，那褐黑色的瞳眸此刻所能見的只有巷外混亂的街道。
小巷外的街道是混亂的，人群早已經在爆炸的一刻就已經逃離了，街道上響徹著對面停車場內被君焰震碎玻璃的停泊車輛的警報聲，城市的遠處飄搖地傳來救護車和消防車的警鈴，可等他們抵達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吧？
在視線逐漸昏沉變得黑暗的最后，楚子航發現了在小巷外的街道對面，那紅綠燈的斑馬線后站著一個人。
她穿著兜帽，雙手揣在口袋里遠遠地看著這邊的楚子航，兜帽陰影下熔紅的黃金瞳分辨不出情緒。
楚子航認出她是誰。
楚子航也不明白她為什么此刻會出現在這里。
可能這是失血過多臨死前的幻覺？他不知道，在他眼中的世界里，一切都陷入黑暗，最后、最后能見的，只有那兜帽下那雙熔紅的黃金瞳。
真丟人。
眼前陷入黑暗，他聽見那個女孩嘲笑道，那么的諷刺，又帶著淡淡的不滿和憤怒。
ps：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圓夢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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