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至今
沉吟至今
“林年師兄早,要一起去圖書館嗎?”
“年哥早,怎么今天有空出來遛彎了?要一起走走散步嗎?”
“師弟早啊,中午有空沒,一起吃個飯?”
走在學院的小路上,對往擦肩而過的學生都在向林年打招呼,多是學妹和學姐,林年也一一回應,并且婉拒了一些有些熱情過分的邀請。
就和蘇茜說的一樣,能清晰感受到現在的情況的確有所改變了。
換作是以前,學院里那些學姐學妹們最多在論壇上口花花,又或者隔著很遠向他打招呼,到就近來看,已經有不下一巴掌之數的女同學湊過來給他暗戳戳地塞聯系方式了,熱情又大膽。
如果換作是芬格爾知道林年現在的憂心忡忡,肯定會一巴掌拍他后腦勺上怒罵你這個混血種魅魔也想立牌坊?真他媽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不知道多少抱著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新生,雄赳赳氣昂昂地踏入卡塞爾學院的門庭,想要在未來四年內一展宏圖,吃遍學姐學妹甚至風韻猶存的教導主任,但上來就被比比皆是的精英給羞辱的抱頭鼠竄,被一山還有一山高的貴公子們比得自慚形穢。
如今你林年已經站在了卡塞爾的制高點,卻依舊這副窩囊樣子.他媽的東西,還在婆媽什么了?干大事啊,干大事,怎么還是這幅窩囊樣了?師姐拿香奈兒的口紅在你手背上寫電話號碼,怎么便不好意思地縮手了?換作他芬格爾來,早便抬起雙手,擁抱屬于他的一切了!
“發癲發夠了沒有。”
林年出現在了英靈殿廣場邊的長椅后,抬手按住了芬格爾的肩膀,看著這家伙有些出神發呆的表情淡淡地說道。
被他按住的穿著個襯衫配牛仔褲還戴著個墨鏡的芬格爾渾身抖了一下,愣是沒發現對方是怎么站在他背后的,按照最俗套的說法來講,那就是如果是在戰場上芬格爾腦袋已經被割下來了。
“師弟,何時來的?”芬格爾開口就是不知所謂的話,看起來最近一定是多上了中國的論壇或者視頻網站,看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知識庫被感染了。
“才到的,看伱一直坐在這里不懷好意地盯著我,有些渾身不自在。”林年嘆了口氣。
“是拿我當借口從那些鶯鶯燕燕中脫身吧.怎么樣,單身的滋味爽嗎?”芬格爾仰起頭,手指輕輕刮下墨鏡瞅著長椅后的林年。
“別瞎說話。”林年抬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動作很小,勁道卻足到讓芬格爾腦袋跟被重錘砸了一下,大腦瘋狂在顱骨里晃動,整個人都癱軟在了長椅上,墨鏡下兩眼翻白,渾身麻木。
“所以蘇茜提到的內線就是你嗎?在郵件上看到你的名字的時候為什么我一點都不意外呢?”林年坐在了芬格爾身旁,雙腿自然分開一些,彎腰手腕靠在大腿內側一些,低頭望著英靈殿前陽光照耀的空蕩蕩的廣場,那座雄雞的雕像已經重新佇立了起來,只是附近的腳手架還沒拆完,搭著外架綠網反射著陽光。
“這是腦袋瓜子不是西瓜蛋子,你擱這兒開西瓜呢(林年開西瓜的方式就是彈指神功),下手沒輕沒重的。”芬格爾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額頭上出現了個紅印子,但也只是抱怨了兩句就算了,畢竟是他自己犯渾亂說話,“搞情報,找內線,玩諜戰,找新聞部就對了,不說在外面怎么樣單是在學院里,師弟你想查什么事情,沒有第一個想到我,師兄感到很失望啊。”
“如果我道歉你會好受一下嗎?”
“比起道歉,還是實質性的好處來得好一些。”芬格爾一本正經了起來。
“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你想要的好處,獅心會那邊應該已經允諾過你了。”林年說,他太懂芬格爾了,總想找機會吃兩頭。
“很寬泛,說是要求我隨便提,只要金主答應,不太過分的要求都可以。”芬格爾聳肩。
“那你提的要求是什么?”說實話,看到內線是芬格爾,林年心里反而松了口氣,起碼這個人情不會還得稀奇古怪,最多他的要求就是還信用卡的欠款,或者onlycash類似的吧?
“沒提。”芬格爾瞅著林年說,“我堅持要先見到金主,然后再提要求。不然這情報豈不是賣虧了?”
“方便你坐地起價?”
“還是你懂我啊,師弟。”芬格爾相當自然地就把手搭在了林年的肩膀上,雖說沒辦法左擁右抱美女,但左擁右抱美女們為之瘋狂的帥哥也不失為一種成功,“畢竟情報這種東西市場價值波動很大,如果是賣給一般的窮學生,估計也就值我信用卡欠款的那幾百刀。但如果是教職員體系里的人,那么這情報就值當期末考試千金難買的成績合格單。如果運氣好到爆,釣到像是愷撒·加圖索這樣的怨.貴公子,那么價格就隨我開了。”
“那你想從我身上刮點什么油下來?”林年側頭看著芬格爾面無表情地問道。
“什么叫油?師弟你就好比那抹香鯨,身上的不叫油,那叫香膏,蹭一層就夠留香長遠,家財萬貫。”
“你好好說話。”林年面色不善。
“行。”芬格爾不留痕跡地把手抽了回來,貓毛要順著擼,老虎也是一個道理,“師弟你聽過一個故事沒有?”
“現在提條件都要講故事了?”林年側眸瞅著這家伙,不知道他又在憋什么壞水兒。
“不急嘛,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悶在諾頓館里三個月不也啥都沒干么?差這一時半會兒?多曬下太陽也對養傷有好處。”芬格爾手指抵了抵墨鏡露出了個賤兮兮的笑容。
林年發現自己似乎還真只能任由他發揮,畢竟情報掌握在他的手里。
“師弟你聽過一個故事沒有.話說古希臘一個偉大的將軍向戰爭女神雅典娜懇求神賜,希望能賜予他下一場戰爭大獲全勝的祝福,雅典娜同意了他的請求,但卻向他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在他大勝歸來的時候,回到故鄉他見到的第一件寶物必須獻給女神,否則他就會失去所獲得的一切榮譽。”
芬格爾仰躺在長椅上,沖著遠處廣場邊路過的漂亮學妹們一個個行注目禮,那些見到林年想要過來打招呼的漂亮女生們,一個個都被那墨鏡下相當三俗的目光給逼退了,只能遠遠地遺憾看一眼毒蛇盤踞保護的“寶物”然后避瘟神一樣逃也似的離去。
“我聽過這個故事,也可能是這個故事的什么翻版,他回到故鄉后第一眼看見的是他妻子為他誕下的女兒。”林年點頭,這類的故事出現在格林童話,希臘神話,以及各種民間故事過,不算太新鮮。
“知識涉及面挺廣的啊。”芬格爾豎起大拇指表揚。
“所以呢?講這個故事的意義是什么?”
“要不要我們也來一個類似的契約?”芬格爾掛起墨鏡到頭頂,看向林年饒有趣味地說道,“我告訴你,是誰搞走了執行部的文件,以及他們的藏身點在哪里,作為條件你也和我也玩一場類似這個故事的游戲。”
林年瞇眼看著芬格爾,覺得這家伙必然在搞什么鬼,但很快對方就把墨鏡給推了下來擋住了眼睛,臉上依舊帶著那個廢柴又賤種的懶散笑容,“師弟,搞不搞一下?劃算的嘞!又不虧銀子,又不出賣胴體,要是換別的人,你今天最次都是貞操不保嘞!你知道下次自由一日有多少人決定著要拿那三個月的戀愛關系來捕捉你嗎?”
有鬼,這是林年腦子里蹦出的第一個念頭。
他抬頭看了一眼日上三竿的天空,盤算著半天時間已經浪費到芬格爾身上了,再去找其他線索也遲了,只能捏著鼻子看一看對方到底在耍什么寶,“你先說你想怎么玩,我再考慮同意不同意。”
“我告訴你想要的情報,作為條件,在你成功抓到那些人后,從那一刻開始,你不能拒絕下一個對你提出的請求。”芬格爾提出了一個相當奇怪的要求。
“請求?”林年頓了一下。
“舉個例子吧,就比如在游戲規則生效開始,你回家的路上忽然遇到一個學妹說,師弟師弟,微微仰慕你很久了,今晚有時間我們能一起吃個飯交流一下嗎?”芬格爾做了個嗲狀,讓面無表情的林年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忍住了一巴掌糊在他墨鏡上的沖動。
“按照規則,這是我第一個遇到的請求,所以不能拒絕是吧?”他漠然問。
“啊對對對。”
“但這種請求總必須要有限度,如果有人請求我殺了校長,或者殺死某個他看不順眼的教授怎么辦?”林年立刻提出了異議。
“你當然可以拒絕并且這個請求不算數,取下一個請求作為第一個請求。”芬格爾理所當然地說道,“我說過了,一個游戲而已,太過分的請求自然不會被允許。”
“那極限在哪里?如果最終解釋權歸我的話,任何請求我都可以判定為太過分,直到我遇到一個我可以接受的請求為止。”林年那該死的嚴謹性又犯了。
“順從本心。”芬格爾手指敲了敲自己那壯碩的胸肌挑眉,“只要師弟你本心覺得這個請求不是那種過分的請求,你都得接受,這一點純看你的游戲品德怎么樣——也就是你玩不玩得起。”
認識林年的人都知道,對于游戲這方面,林年一向好勝心極強,為了勝負不擇手段,但要問林年玩不玩得起,他肯定是玩得起的,好勝心越強的人,對于這方面也看得越重,否則他們好不容易得來的勝利將毫無意義。
芬格爾聳肩,“但作為游戲還是有點附加條件的,比如你不能主動讓別人向你提出一個無關輕重的請求,這個請求必須是別人主動向你提起的。其次,這個理由只要不涉及對你,或者對其他人的人格侮辱、人身威脅,以及擾亂社會公共秩序等等違法亂紀的行為,你都必須選擇接受,不講價錢。”
“那有人說要我給他生猴子呢?”林年忽然蹦出了一句最近流行的網絡熱詞。
“在諾頓館里悶著的時候沒少網上沖浪啊”芬格爾斜眼瞥林年,“生猴子這種事情嘛.看你,你要是覺得這侮辱了你的人格或者人身安全,那你就拒絕唄。但如果你實在玩得起,那你送學姐學妹一個猴子那又如何?學院不也鼓勵早生早育嘛,憑結婚照你還能多加一些學分。”
“我這一期滿學分,不差這一點。”林年展現出了強者的余韻。
隨即他還是陷入了沉默,思考起這個游戲的利弊——不得不說,從原本一個簡單的任務,忽然跳躍到了一個奇怪的游戲上,他的好奇心是被勾起來了,也可能和他在諾頓館里自閉了三個月沒接觸什么新鮮事情有關,無論怎么樣,芬格爾的確挑起了他沉寂已久的興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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