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白俄在冬季在1941年最后的一個白晝,當太陽落下山脈的那頭,獵犬狺狺狂吠之聲穿越鵝毛大雪而來,那些黑色的影子就像死神,他們帶來了燒之不盡的火焰和死亡。”
“雪丘上木屋里木門被粗暴地踹開,他們沖進來了,環繞破敗小屋的室內,鍋碗瓢盆整齊地擺放在灶臺上,火爐熄滅已久只留下一抔余輝,帶頭的士兵憤怒地嚎叫,用槍托砸碎了柜上的相框,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只厚重的軍皮鞋踏入了房屋內。”
“那是一位將軍,帽檐壓得很低,身上的軍裝肩頭落著皚皚白雪,他的臉龐和鼻梁刀削一樣棱角分明,深陷的眼窩里那雙眼睛簡直點燃著輝光。下面,他說。”
“獨自一人躲藏在木屋下方隔間的女人被拖拽出了小屋,她被抓著頭發奮力地扭動著,士兵們歡呼雀躍著把她丟到了草垛別上,將火把湊到她的面前...她是一個典型的白俄羅斯人,頭發像是褪色的金子,模樣姣好但戴著一些泥灰,大喊大叫著什么,可士兵們聽不懂,他們只需要知道這個女人并非是個啞巴就行了,這樣接下來那些殘暴的歡愉才會更添一筆殘酷。”
“暴行正在發生,德軍軍官坐在篝火邊看著他手下的士兵們,眼睛里映著火光,像是要燒起來,將他們侵略的國家一起化為身后那被點燃的木屋。女人一直叫著士兵們聽不懂的白俄語,他們聽不懂,但他們不在乎,以為是她是在求饒。”
“北方峽谷捕獵的獵人回來了,他帶著豐收的喜悅,兩只皮毛厚實的長耳兔,心想可以在果腹的時候又給妻子做一副耳罩,他翻越山丘卻被遠處的火光照亮了眼底,他抬頭,站在山丘之巔定住,就像雪凍過的石塊,他丟下了獵物,狂奔回家,沿途呼喊她的名字,在那火光通天的木屋旁,地上血泊中的女人也在呢喃他的名字,從開始到結束,從未停止。”
“...你在看什么?”
“嗯?”
巴洛克式風格的圖書館,巨大的玻璃穹頂之下是依靠著墻壁的連排書架,層層疊疊幾乎堆到了房頂。
坐在條木桌前的蘇曉檣下意識放下了手中的書,扭頭看見身邊捧著一大堆書去而復回的林年,對方抱著那堆書坐在了桌對面,將書分類放成幾疊看向捧著一本老舊書籍的蘇曉檣。
“啊...沒看什么,打發時間。”蘇曉檣把手里的書蓋在了桌上,林年掃了一眼書封看見了那本書的名字,《Dragon_Slaughter_In_Snow_Field》,翻譯一下大概是雪地獵龍者?
“一本很有意思的書,紀實小說,原籍是白俄羅斯語你現在看的是翻譯版本的,有人在烏克蘭一個小村莊了發現了一份手稿和筆記,在整理過后復原了這個故事。”在林年身后林弦走了出來,在旁邊拉開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姐姐早安。”蘇曉檣怔了一下馬上說。
“早安,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跟林年一起在食堂吃的。”蘇曉檣點頭說。
“你看過她手里那本書么?”林年翻著面前的一些書,似乎并不驚訝林弦的到來。
“這圖書館里書我看過不少,曉檣手里那本我正好無聊時翻過。”
“好看嗎?我才看了開頭,好像是戰爭類的。”蘇曉檣低頭翻了翻書頁,“但就是全英文的我有些看不大明白,啃起來有些吃力。”
“復仇類傳記,大概寫了一個烏克蘭的老獵人在二戰時喪妻喪子,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是德軍***的一個軍官,而這個軍官似乎擁有異于常人的能力能手舉坦克,手撕灰熊,老獵人身邊那條忠實的獵狗就是這樣被撕碎的,德軍軍官在發怒的時候瞳孔會變成金色,身上會浮現鱗片,簡直就像傳說中的惡龍一樣讓人膽寒。”
“那個德國軍官是混血種?”林年插了一句,“...不過二戰期間倒是的確混了不少帶有血統的人進入戰場,那個時代混血種在戰爭中的作用是不可小覷的,昂熱校長我記得也去趟了一灘渾水。”
“總之這本書講的就是老獵人在家破人亡后無數次去獵殺那位德國軍官的故事,在二戰戰火紛飛的背景下不斷地嘗試去獵殺那個德軍軍官,以人類之軀不斷地挑戰疑為龍類的強大目標,在復仇的途中解救了無數因戰火陷入困境的人們,最后甚至收養了一個白俄羅斯小女孩作為養女。”林弦拿過那本書翻了翻說。
“復仇的路途是艱辛的,主角不斷地遭受苦難,在饑荒、瘟疫、寒冷中像獵犬一般追逐著仇人的腳印,藏在暗中悄然擦拭著帶血的獵槍,溫熱心中仇恨的火焰。
在故事的最后他也得償所愿了,老獵人在一片雪地里第八十八次埋伏德國軍官成功了,而德國軍官也在被逼到絕路的時候居然變身成了一只巨龍。
老獵人利用自己出神入化的槍法,以及各式各樣布置好的巧妙陷阱把巨龍引到了山崖的石橋上,最后讓自己的養女啟動了預先設置好的炸藥炸斷了橋和德國軍官變的巨龍一起掉下山崖了。”
“同歸于盡?”蘇曉檣問。
“不,故事的結局是HappyEnding,因為養女在繞下山崖后發現烏克蘭老獵人并沒有死,他藏在了巨龍的傷口里巨龍落地摔死了,而藏在血肉中的他幸免于難甚至還因為龍血的緣故獲得了超人的力量。”林弦說。
“超人的力量?是我想象中的那個超人嗎?”蘇曉檣聽得一愣一愣的。
“可能要弱許多倍,據說發現這本書原本手稿和日記的當地本就流傳有一個傳說,是一位二戰英雄的,外形是一位老獵人帶著一個小女孩,說是當初在抗擊***的戰爭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擊斃了三百余名侵略白俄羅斯的德軍,保護了不少當地居民,他們還為這位老獵人塑了像。”林弦拿起隨身攜帶的保溫杯,沒有直接倒水而是擰開了蓋子熟練地從里面掏出了一罐帶水的可樂放在了桌上。
她余光發現林年瞅著她的可樂,聳肩解釋,“圖書館不準攜帶有顏色的飲料進入。”
林弦打開可樂喝了一口遞向林年,林年擺手拒絕后又遞給了蘇曉檣,她看著后者懵懵地接過說,“這個故事前期的獵殺和復仇都可以當《基督山伯爵》那樣的復仇爽文來看,但這個故事真正對后人有意義的片段其實是結尾,收錄這本書進圖書館的學者發現,在書內的最后記載了那位老獵人在屠龍之后經受了一次‘洗禮’。在‘洗禮’過后這位老獵人儼然成了超人一樣的存在,爾后在現實里考究他遺留下的痕跡驚然發現歷史上真有這么一個人,獵人出身,帶有一個養女,與德軍死磕,在雪原上猶如幽靈一樣可怕,最后似乎活到了一百三十歲后壽終正寢了。”
“跟他藏在那只龍類的尸體里沐浴了龍血有關嗎?”林年問。
“不好說,能獵殺龍類,就算是最次的四五代種都是一件極難的事情,更何況是在熱武器并不發達的那個年代,也有人懷疑那位老獵人本身就是混血種,在見到妻子慘死在德軍手下后才蘇醒了血統。”林弦說,“你不是獵殺過純血龍類么?沒有受到‘洗禮’的過程嗎?”
“如果說是狗血淋頭的話,沒有。”林年說,“真正的戰斗往往結束得很快,沒有那種你來我往有來有回,一次、兩次來回勝負基本就決定了,最短數十秒,最長也不過幾分鐘。”
“這么危險么...”蘇曉檣有些不安。
“別太擔心,他的超能力雖然不厲害,但保命很強,特點是跑得快,打不過還能跑!”林弦拍了拍林年肩膀微笑。
“嗯嗯嗯。”林年點頭,儼然一副你說是那就是,不狡辯的樣子了。反正他現在憋死都發不出波來,天生在林弦面前矮一頭,等以后從金發女孩那兒再偷幾手青銅與火系亦或者海洋與水系的言靈來再顯擺個夠。
“書里寫被龍血沐浴后會變厲害,有機會你也試試唄。”林弦忽然說。
“......”林年頓了一下,似乎聯想到了什么,扭頭看了一眼林弦。
“我聽富山雅史教員說曼斯·龍德施泰特教授已經離校了。”林弦也看著他,“...大概快了吧?”
“的確快了,但這種事情也是急不來的,有需要我的時候我才會去。”林年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你們在說什么?”蘇曉檣一臉茫然。
“沒什么。”林年看了一眼蘇曉檣,“比起操心我們說的,不如操心一下明天的3E考試,你還記得我們來這里的目的嗎?”
“你不是說...要押題嗎?”蘇曉檣也忽然有些緊張了起來,放輕了聲音,不過圖書館里現在也沒什么人。
“今天是自由一日,大概所有人都會在外面瘋,沒什么人會來打擾我們。”林年說道。
現在已經是早上七八點的樣子,圖書館里靜得很,只能聽見穹頂照射下光線下來緩緩在桌面爬行的聲音,圖書館外有些人聲但不大。上一次自由一日的時候學生會那群瘋子把教堂當成了據點,但就算他們再瘋也不敢來圖書館鬧事兒,畢竟這里面很多東西都是龍類文明珍貴的寶藏,那群家伙再亂來都不會在這里搗亂。
也懶得管今天獅心會和學生會戶不會把狗腦子互相給打出來,這都不關圖書館里歲月靜好的林年他們的事情了。
“所以,背吧。”林年輕輕把面前全部做好可擦除標記的書籍推到了蘇曉檣面前。
“背?背什么?”蘇曉檣愣住了,為了押題她特地準備了算數本和筆記本,但現在對方十幾本書一下就推到自己面前了。
“背考題。”林年說,“3E考試是以龍文的方式進行的,但并非你想象中的英語聽力考試那種形式,而是他在語音里念什么,你就將他念的龍文原封不動聽寫下來,一共十條龍文,每一屆都是這樣。”
“3E考試里的考題是言靈的書面形式表達,他會在一段強音樂的低聲部播放詠唱言靈的片段,如果你能辨別出他詠唱的是什么言靈,那么照著書寫下來就可以得分。”林弦跟著解釋道。
“言靈共118種,序列號在88以后的都不穩定,89到100評級是危險,101到112評級是高危,113以后評級是絕密,在以往的3E考試中只出現過187號的言靈,所以題庫只有87道,你有一天的時間將這些言靈背下來。”林年說。
“也就是背...背題庫?”蘇曉檣小臉繃緊了。
“背題庫。”林年點了點頭。
在得到答案后女孩看著面前山一樣高的書籍幾乎要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