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來乍到
第一卷初來乍到
‘他居然在打膠囊和配方的主意,怪不得這一大早晨,又是送莊子,又是送女兒!’心寒之余,一股無形的怒火,只沖張潛頂門,‘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看著他去死。也能減少很多麻煩!’
然而,后悔藥終究無處可買,事到如今,張潛只能冷笑著拱了拱手,大聲說道:“既然莊主已經能下地走動,那些藥,對莊主已經可有可無。至于配方,乃是師門不傳之秘,張某沒資格知道,知道了,也沒辦法配出一模一樣的藥來!”
“少郎君誤會任某了!”仿佛早就料到了張潛會做如此反應,任瓊也不生氣,只是笑著輕輕拱手,“任某可以對天發誓,并未打靈藥的主意,也絕非那恩將仇報之人。否則,直接明搶就是,反正最后會跟少郎君結仇,何必還假惺惺先送上一座莊子?!”
“嗯——”張潛眉頭緊皺,將信將疑。
對方的話,的確有那么一點點兒道理。自己此刻孤身一人住在任家莊,又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流民”,即便被任家偷偷殺掉了,官府恐怕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兒。而搶了自己的膠囊,肯定會跟自己結仇,送不送莊子,結果都是一樣!
“少郎君,任某是真心想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故意提起靈藥和配方的事情!”見張潛臉上的怒氣,大部分都已經被狐疑所取代,任瓊又拱了下手,大聲解釋:“少郎君用奇術和靈藥救了任某的性命,乃是許多人親眼所見。而任某這幾天病得半死不活,也沒顧得上下令封口。事實上,即便任某下令也沒用,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相信用不了太久,少郎君神醫之名,就會傳遍整個長安。”
給了張潛十幾個呼吸時間去思考,他喝了口茶潤潤嗓子,聲音急速轉低:“如果少郎君手頭的靈藥還有許多也罷,凡是他人誠心來求,少郎君懸壺濟世便是。若是只有幾粒,或者已經沒有了,他人來求,少郎君給還是不給?如果不給,對方肯定會懷恨在心。如果給了,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當靈藥舍盡之日,也是少郎君與人結仇之時。若是對方報復上門來,少郎君該如何應對?”
“這……”當初光顧著覺得小胖子可憐,張潛可真沒想到救人一命,居然救出如此多的連帶后果,被任瓊問得呆呆發愣。
而那任瓊,不愧是十幾家商行的幕后東家,又喝了口水,緩緩補充:“這些,還是尋常人的做法。若是那達官顯貴之家,上門求藥不得,惱羞成怒之下明火執仗,少郎君又該如何自處?這些年來,圣明天子在位,海清河晏,朝中大賢云集,可偶爾總會冒出那么一兩個不講道理的公子王孫,他們如果登門索要秘方,少郎君予之,還是不予?”
“此外,先前任某那些話,也并非漫無目的。任某先前詢問,少郎君師門可否下山來尋,少郎君已經不抱希望。任某剛才詢問,少郎君在河間那邊可有家人,少郎君也是凄然搖頭。如果少郎君出身于地方望族,或者背后有個強大的師門作為依仗,別人打靈藥和秘方主意之時,多少還能有點兒顧忌。而少郎君既沒有家族撐腰,又沒有一個強大的師門庇護,手握靈丹和秘方,與一個三歲娃娃抱著金磚招搖過市,還有什么分別?”
“這——”冷汗,順著張潛額頭鬢角淋漓而下。
什么圣明天子在位,海清河晏?學歷史的時候,他可沒聽說中宗皇帝是個有道明君!
什么偶爾總會冒出一兩個不講理的公子王孫,直到二十一世紀,韓國和東南亞各地,那些豪門子弟都不會跟普通百姓講道理,強取豪奪乃是家常便飯,更何況是公元七百零幾年的大唐!
對那些人來說,他們看上你的靈藥和藥方,是給你面子。你不乖乖雙手送上,就是不識抬舉。想要討價還價,甚至還想敝帚自珍,簡直是白日做夢!
到了此時,張終于明白為何孫御醫那天會問他,手頭有沒有更多的靈丹?并且聽他否認之后,立刻如釋重負了。
原來,在他將百服寧和頭孢膠囊拿出來救下任瓊性命那一刻,孫御醫就已經看出了此舉即將給他帶來的風險,所以才好心出言提醒他。只是,只是他當時根本聽不出此人話中有話,而萍水相逢,孫御醫也不愿意說得更多!
而現在,任瓊將一切擺到明面上,掰開揉碎,他才赫然發現,自己一只腳已經踏到的懸崖邊縁。自己連續琢磨了好些天,才編造出來的那個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出身,在真正的大唐人眼里看來,簡直跟用來自殺的上吊繩兒沒什么兩樣!
老天爺,在大唐,想要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怎地就這么難!
“阿爺,阿爺,你有辦法對不對?你快說啊,張兄可是因為救你,才惹出這一大堆麻煩來的?”沒等張潛從震驚與懊悔中緩過神來,小胖子任琮已經沖到了他父親身側,抱著那只沒受傷的胳膊拼命搖晃,“您跟段公爺交情非同尋常,請他幫忙關照一下張兄行不行?當初我求張兄救你性命之時,張兄可是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現在他……”
“放手!你再搖下去,傷口就被你撕裂了!”任瓊扭頭瞪了自家兒子一眼,大聲呵斥。隨即,又迅速將目光轉回張潛,微笑著詢問:“張少郎君可有脫困之策?若是有,不妨說出來,任某幫你參詳一二。若是一時半會想不出來,任某這邊,倒是已經想到了一個主意,只是,只是需要看少郎君是否相信,任某不是那別有居心而已。”
“任莊主說笑了。你把一切都擺在了明面上,開誠布公跟張某說,張某如何還能懷疑你的用心?!”終究是從小被打擊到大的,張潛額頭上的冷汗冒得快,消失得也同樣迅速。搖頭笑了笑,他向任瓊鄭重拱手:“晚輩初來乍到,不熟悉長安情況。如今遇到大麻煩,還請任莊主指點迷津!”
“好,好!”沒想到張潛這么快,就選擇了無條件相信自己,任瓊欣賞地連連點頭,“既然少郎君如此爽快,任某就不繞什么彎子了。少郎君可知,幼兒抱著金磚過鬧市,最危險是在什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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