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一聲,這三道劍光在距離王離還有數丈之遙時,撞上了一道突然出現的薄薄冰墻。
這道冰墻的威能不足以和這三道劍光抗衡,但其中的獨特冰寒元氣,卻是讓這三道劍光在擊碎它的同時也驟然一緩。
王離的身影便瞬間如游魚般朝著左側飛掠了出去。
但這三道劍光卻并未因此落空,隨著一聲急促的爆響,這三道劍光奇異的炸開,卻是化為數十枚黑色飛針,暴雨淋花般擊中了王離的身影。
王離的身影一陣扭曲,看似被那些黑色飛針洞穿,但一陣扭曲之下,卻是沒有任何鮮血流淌出來,而是如同皮筏漏氣般涌出許多股細小的氣流,他的那道身影便在扭曲之中化為四散的氣流。
他的真身卻在原地顯現出來。
這詭異的灰衣修士的確和真人無異,他和王離的臉上,同時都顯現出凝重的神色。
王離深深鎖緊著眉頭。
很顯然,此次這名灰衣修士比他想象的還要難纏。
這種有多重變化的法術本身就很難掌控,以玄天宗為例,能夠將這種法術控制到眼前這灰衣修士程度的煉氣期修士,絕對不會超過三個。
而且王離可以肯定,那三個人在煉氣六層修為時,也絕對做不到這樣的程度。
與此同時,灰衣修士也覺得王離很難纏。
他直覺王離似乎是用了數種法門才造成了他最終的誤判,這數種法門施法的速度和配合的精巧程度令人吃驚,而且他隱約覺得,對方在真元的消耗上也是比他小得多。
對于很多修士而言,真元消耗的差距往往是被忽略的一點,但對于他這種在廝殺之中成長的修士而言,這卻是最不容忽視的一點。
這是在大戰之中能夠持續戰斗和生存下來的關鍵。
“要不索性大家坐下來談一談?”王離突然說道,“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為什么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
他其實在上一次面對這種灰衣修士時,就想試著這樣問一問。
但上次他煉氣四層晉升煉氣五層時,遇到的那名灰衣修士雖然是名女修,但斗法起來卻是純粹的你死我亡的進攻式打法,都是暴風驟雨般施術,根本不帶任何停歇的,以至于他連任何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根本就沒有機會這樣問一下。
他只覺得雖然這些灰衣修士都是身體殘破,形容可怖,但舉止形態卻太像真人了。
他甚至懷疑,在天道法則的擺布之下,雖然這是他在渡劫,但沒準他也是在別人的天劫里。
畢竟整個修真界實在太大了,光是一個小玉洲便是稀奇古怪的修士數不勝數,誰知道整個修真界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修士,沒準他自己在渡劫的時候,別洲的某處也正好有個修士也在渡劫,然后自己在別人的道宮里,或許反而變成了一個詭異的灰衣修士。
天道法則讓修士在渡劫時自相殘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唰!”
一股可怖的殺機驟然爆發。
王離很清楚的看到,對面的這名灰衣修士在面對他的問題時豁然抬首,然后張口說話,他的耳廓之中,也隨之響起了幾個似乎從極遠的地方飄過來的模糊音階。
很顯然,這名灰衣修士似乎聽到了他的問題,并且在做出回應。
但不知為何,這名灰衣修士的聲音很古怪,他聽不清楚。
與此同時,這名灰衣修士異常決絕的對他出手。
之前這名灰衣修士給他的感覺是十分謹慎,甚至那第一時間的出手,都只不過是試探,但此時,這名灰衣修士卻像是變成了一座直接瘋狂噴涌的火山。
一張灰色的道圖在這名灰衣修士的身前驟然展開。
從灰色道圖中噴薄而出的洶涌澎湃的威能就像巨浪般瞬間席卷整個道殿。
王離的身前瞬間亮起十余種不同的光華,但他的身體還是直接就被拍飛出去,狠狠的砸在后方道宮的黑色墻壁上。
一口血霧從他的口中噴出。
王離第一次有種要直接被轟出自己道宮的感覺。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感覺到在自己的撞擊下,這座道宮變成了真正的實質,變得異常的堅硬,變得異常的冰冷。
灰衣修士這一擊似乎明顯搶占了上風,但他卻沒有任何的遲疑,他的左手抬了起來。
他的左手明明已經齊肘而斷,然而當他的左手抬起時,空氣里卻有一種獨特的氣機流轉,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手落在了他自己的胸口。
這名灰衣修士胸口的法衣裂了開來。
他的心脈處出現了一道裂口。
大量黏稠的灰色元氣噴涌了出來。
如果不是色澤是灰色的,如果是鮮艷的紅色,那此時落在王離的視線中,這噴出來的便是新鮮的血液。
通過這個裂口,王離看到灰衣修士的心脈直接炸了開來。
無數灰色的光華從碎裂的心脈之中沖出,赫然變成了無數灰色的蝴蝶!
無數的灰色蝴蝶如瀑布一般狂涌,將這名灰衣修士的身體都徹底遮掩!
王離一聲厲嘯,他的雙手十指急劇的彈動,他的指尖不斷涌出一寸來長的烏金色劍芒,這些劍芒在他的身前瞬間結成了一張無比細密的劍網,蜂擁而來的無數灰色蝴蝶全部被這張劍網攪碎。
細密的劍芒也幾乎充斥了他身前的空間,直接就推進到了那名灰衣修士身上。
他的身體再次巨震。
雖然他的玄天劍罡沒有漏過任何一只飛過來的灰色蝴蝶,但在攪碎所有蝴蝶的剎那,無數縷直接攻伐神識的力量還是深入了他的識海,就像無數黑針直接釘入他的腦海。
他的身體再次狠狠撞擊在道宮的黑色墻壁上,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像撞在一道鐵壁上,而是順勢被一種強大的力量,直接推出了道宮。
他的神魂意識瞬間和肉身重新結合。
他狠狠墜倒在陣盤上,就像是一條脫水的魚一樣痛苦的扭曲著,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的雙手不自覺的抓在自己的頭顱上,指甲甚至刺入了自己的頭皮之中,即便如此,血肉帶來的痛楚,都依舊比不上神識之中殘留的那種痛苦。
他的整個身體里,都似乎還有無數的鋼針釘著,還有許多雙看不見的手在撕扯著他的神識。
足足數個呼吸之后,他才真正的呼入了第一口新鮮空氣,然后發出了一聲受傷的野獸般的厲嚎。
隨著胸腹之中大量的新鮮元氣擴散開來,清涼的感覺充盈全身,他的身體才停止了痛苦的扭動,才慢慢平復下來。
那股清涼的氣息,來自于那顆清凈還神丹最后消解的藥力。
這種在小玉洲被稱為宇字級,在那名黑衣女修口中的五級靈丹,甚至可以壯大金丹修士神識的丹藥,竟然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就已經被他徹底煉化。
王離出了一身冷汗。
這次斗法的時間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短,但比起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讓他心有余悸。
這名灰衣修士竟然直接是采用了玉石俱焚的自殺式戰法。
在此之前,他可以感覺到每一名灰衣修士都有求存之意。
似乎這些灰衣修士并沒有意識到他們在王離的眼中已經是殘軀的怪物。
他們自身似乎只是陷于這場戰斗之中,將王離視為一定要戰勝的對手。
所以他才有些懷疑,是否在天道法則的擺布下,對面那一頭也是個活生生的正在渡劫的修士。
為什么今日這名修士竟然想直接和他同歸于盡?
到底是什么原因?
難道就是因為他那兩句問話所刺激的?
不就是說要不索性大家坐下來談一談。
這刺激的直接要同歸于盡?
神經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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