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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吳冕靜靜的躺在床上。
好好睡一覺,用最充沛的精力迎接明天開始的大決戰,這才是應該做的。可他卻說什么都睡不著,道理擺在那,并不是有道理就能做到。
怎么做最省心,吳冕知道,所以他羨慕伍連德老先生。
但在天河卻不能這么做。
計劃再嚴密也有紕漏,類似的例子吳冕知道的太多。比如說諾爾遜曼德拉的葬禮上的那個手語翻譯,就是不知道怎么混進去的。
距離各國政要不過3米,幸好這個混進去的家伙人畜無害,真要是……后果不堪設想。
還有一年,英女王訪美,時任美利堅總統的克林頓到機場迎接。雙方在機場發表講話,克林頓在講話完畢后英女王上臺——那個演講臺是按照克林頓的身高設計的。
等女王上臺演講的時候,看不見人,只能看見頭發。
女王頓時大窘。
吳冕想著這些個詭異、好玩的往事,盡量不去想今天要面對什么。
但是他的心依舊“砰砰砰”的亂跳,竇性心律不齊、早搏甚至偶爾吳冕能感受到自己有輕微房室傳導阻滯的癥狀。
這都是幻覺,是疑病癥,吳冕安慰著自己。
天漸漸的亮了,又是一夜無眠。
吳冕只吃了少量的食物,喝了一點點水。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么,他只能控制自己的飲食。
自家裝修,1個月都是快的。
昨天晚上天河客廳剛剛開始改建,今天就要住人,吳冕對那里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求環境別太惡劣就行,要是實在不行,肯定要直言上書。
來到天河客廳,外面一排排的重卡正在卸貨物。找到工作人員交代自己身份,核實后吳冕和楚知希走了進去。
國家電網施工人員正在進場進行電網施工。
看著忙碌的人群,吳冕也有些驚訝,這速度……真心像是飛起來一樣。
“吳老師,您來了。”一名戴著安全帽的工作人員迎上來,和吳冕打招呼。
“您忙著,我隨便看看。”
“我負責接待您,看看您有什么意見沒有。”工作人員給吳冕、楚知希各自一個安全帽。
楚知希的頭有點小,安全帽有點大,戴上后直接蓋住眼睛。
吳冕笑著幫楚知希整理安全帽,換了幾個角度才勉強戴穩。
“昨天接到消息,施工隊伍馬上進場清理現場,分類安置。并按照施工方案運送相應物資,比如說模板,木方,電線電纜,水泥沙等材料。”
“然后木工隊伍進場搭建隔離艙,按工序要求,電工后一步進場開始接照明及生活用電。喏,就是您看見的現在的情況。”
“進度挺快。”吳冕點了點頭。
“肯定,早一個小時完工,能早一個小時讓天河市恢復健康。”工作人員說了一句閑話,繼續介紹情況,“然后水工進場對給排水進行施工,進行移動式廁所安裝。這是比較難的,因為鐘老說糞便可以傳播,考慮到實際情況,大家研究后決定安置男女各4個衛生間。”
“這么少?”吳冕皺眉。
“這里面還有備用的。現在移動衛生間少,工廠正在加班加點制造。但運輸什么的也都要時間,現在只能這樣。”工作人員說道,“我們也覺得少一點,但糞便傳播途徑……我不是很懂。”
吳冕點了點頭,考慮到這一點是不可控因素,對于處理可以傳播疾病的糞便,相應人員沒有經驗,只能這樣。
“涉及獨立建造醫護生活區或隔離消殺區的,需要電焊工對鋼結構房屋進行搭建。”
“地膠整體鋪設,然后床鋪進場。”
“忙了一夜吧。”
“嗯,幾百名兄弟眼都沒合,終于差不多干完了。”工作人員說道,“但條件的確有限,我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吳冕站到高處,鳥瞰下去。
密密麻麻的床鋪看起來蔚為壯觀。
然而正是這種壯觀的場面,讓吳冕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想象中集中隔離會很難。
當吳冕親眼目睹方艙醫院的雛形后,就發現只是一千多張固定好的行軍床就已經讓人頭暈眼花。要是住進來一千多名患者,人頭攢動,那該怎么辦?
吳冕沉默,自己不管怎么想,都還是把任務想的過于簡單。
“電網安裝完后要安放棉絮被褥床頭柜等生活用品、安裝電視、醫療器械等設施設備。圖書館可以送過來一些圖書,但是不著急,下午再說。”
“吃飯呢?”
“這個沒問題。”工作人員說道,“現在物流全部保障天河,每人每天都有水果,還有酸奶之類的飲料。”
“開水呢?”
“通電之后馬上送進來,開水肯定管夠。”工作人員說道,“保暖的話用電熱毯,昨天安排了一個工人試了試,只要在被窩里,還是足夠暖和的。”
吳冕點了點頭。
“條件還是太簡陋,時間……時間有限。”工作人員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說條件簡陋這句話,他很抱歉,滿滿的內疚之情。
“已經很好了。”吳冕安慰道,“洗澡呢?”
“移動浴室有,但一千多人洗澡肯定要排隊,估計兩三天都排不上一次。”
“已經很好了。”吳冕無奈的安慰道。
“唉,還是太急。”
“自家裝修,錢是準備好的。物資市場全有。能不能7天搞定入住?家具,電器,被褥,廚電一樣不落全搞定?
給我一個商場、會展中心,要幾天搞定成一個醫院,難不難不敢說,這個活我不敢接。
可是你們干成了。”
吳冕寬慰道。
“吳醫生,我聽人說您是醫學界的大牛。”
“別這么說,我就是個小醫生。”
“我問您一件事,可以么?”
“請講。”
“你們到底還缺多少物資?還缺多少醫護人員?還缺多少建設人員?還需要我們做什么?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只要你需要,我就來;只要對疫情有幫助,不計生死,不計報酬。”
吳冕側頭,看著工作人員,他的眼圈里滿滿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