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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吳冕聊了一會,從美國商保一臺手術能掙2000刀,白卡患者只能掙200刀,一路聊到治療白血病的藥德國產的一片五六百,印度仿制藥一片五六十,國內集中采購,一片一塊多,最后逼得藥廠不得不停產。
韋大寶漲了很多見識,一路感慨行業內部水深,不知不覺來到醫大二院。
送王成發去icu,楚知希和李瓊坐車回去,韋大寶則留下來。
他先給家里打個電話,說明事情,省得明天一早家里的婆娘以為自己有外遇,夜不歸宿,先殺上門來。
這是經驗的積累、做醫生要學會相面,韋大寶不斷告訴自己。
周院長也在,韋大寶不想讓周院長知道,所以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上,一路低著頭走防火通道來到icu附近。
最近一兩年整治大型三甲醫院,不允許加床,icu的患者量也要嚴格控制,所以防火通道里空蕩蕩的。
韋大寶知道這不是一兩個小時就能出結果的,他坐在防火通道的門口,把門打開一個小縫,假裝睡覺的患者家屬,耳朵豎起來聽著外面的聲音。
外面很安靜,韋大寶開始琢磨自己要是王成發,會鬧出什么事兒出來。
想了很久,韋大寶覺得吳科長說的可能是對的。但事情怎么進展,他也猜不到,和給患者做手術一樣,只能猜出來一個大概。
醫院的防火通道陰寒,嗖嗖的小涼風順著韋大寶的脖領、衣袖往里面灌。
他倒是沒有怨言,吳科長說了么,這是書本上學不到的知識。閑來無事,韋大寶靜靜的回想這些年自己的經歷。
很多也就是經歷而已,他從前根本沒想過,因為韋大寶的注意力始終放在怎么掙錢上。
要養家糊口,八井子中醫院那種地兒掙的錢勉強能不餓死,兒子大了買房子的錢可是掙不出來。
別說是省城、林州,就算是八井子的房價也不便宜。
雖說如此,但韋大寶“相面”的功夫了得,畢竟從事很多年的“民俗”行業,看不準人的話在這行里就得吃土。
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在腦海里閃過,如果背景是醫院,要怎么處置。
漸漸的,韋大寶覺得自己推開了一扇嶄新的窗戶,看到很多從前沒注意的事情。
時間過的飛快,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韋大寶的思緒。
“我特么在家王者上分呢,你們叫我來干嘛?”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韋大寶的耳朵里。
是王全,他真的來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因為王成發全麻住院,呼吸機輔助呼吸,很多處置、操作都要和患者家屬交代、簽字,與手術室里急診搶救不一樣。
后者是事急從權,前者是盡量完善。
“王全啊,我今天給你爸做前列腺手術,出了一點小問題,得用呼吸機輔助呼吸。”周院長的聲音傳進來,“不過你別著急,估計明天就能轉出來。”
“老不死的,怎么不死手術室里呢。”王全低聲罵了一句,“有別的事兒么?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王全,你爸可在里面呢。”周院長沉聲說道。
王全小聲嘮叨了一句什么,韋大寶沒聽清楚。
一想到這爺倆都腦梗了,王成發的后遺癥略輕,王全的后遺癥略重,韋大寶心生嘆息。
王成發怎么說都是八井子中醫院的老醫生,臺柱子。沒想到老了老了,出了這么多的變故。
而他的兒子也是慣得不像樣,都這時候了還惦記著王者上分。
是上墳吧,韋大寶心里暗自腹誹了一句。
“王全啊,我找二院icu的醫生對你爸進行后續治療,有些字要你簽。”周院長說道。
“我簽什么簽。”王全口齒含糊的說道,“家里的存折都特么帶去單位,這是要和我斷絕父子關系。再說了,我簽字他就能干?”
“……”周院長無語。
韋大寶心想吳科長這回應該是猜錯了,王全看樣子根本不想搭理這事兒,王成發家的家務事鬧的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大。
主要還是王成發從小慣著王全,這孩子是真特么操蛋。
最后怎么樣?最是寵愛的孩子就最不會養老,韋大寶想起好多在中醫院去世的老人。
最后留在身邊的基本都不是他們生前最寵愛的孩子,而是最老實的孩子。
輕輕嘆了口氣,韋大寶聽周院長反復勸王全,最后把王全磨叨的不耐煩了,罵了周院長幾句,這才勉強留下。
等icu的醫生拿著簽字單出來,王全罵罵咧咧的把字簽了,轉身就走。
聽著他拖拉的腳步聲,韋大寶心里有些害怕,自己家的小崽子不會長大了也這樣吧。
MB!要是這樣,還不如現在就掐死……想是這么想,韋大寶的嘴角卻露出一絲笑容,他想起自己和孩子一張書桌,面對面看書的場景。
也挺好,辦完這事兒回去,自己得看著孩子學習。
反正吳科長要求的嚴,有無數的書要看,估計自己這輩子是看不完。一直陪孩子看到高考,似乎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還能看著他,陪他度過叛逆期,讓他提早感知到社會的毒打。
“周院長,患者家屬怎么這樣?”icu錢主任問道。
“錢主任,實在不好意思。”周院長估計在鞠躬,說話的聲音有些飄,“這孩子……唉。”
“周院長,小心點別鬧出醫療糾紛。”錢主任和周院長不熟,好意說了一句,便轉身回去。
周院長坐在icu外的椅子上,和韋大寶隔了一道鐵門,唉聲嘆氣愁眉不展。
韋大寶品咂著錢主任剛剛的話,他從自己的經歷里找不出來類似的例子。但既然吳科長和錢主任都反復告誡,估計這事兒有問題。
熬了一夜,只有周院長這么一個“患者家屬”在icu外陪著。期間段科長來過一次,后來走了。醫院的同事來看望,也被周院長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