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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師,您簡直……”郭儒明不知道該怎么評價。
“太謹慎了。”馬修德補充道。
“對,您簡直太謹慎了。”
“沒辦法。”吳冕道,“瘧疾這玩意鬧起來太兇,羅馬帝國從鼎盛到衰落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史學家有很多猜測,其中一種就是有關于瘧疾流行,導致龐大帝國煙消云散。”
“20世紀末,英美考古學家從古羅馬墳墓中發掘出一具小孩的骸骨,研究發現了骸骨中有曾經感染瘧疾的基因。”
“不至于吧。”
“誰知道呢。”吳冕閑聊起來很隨意,很少有學閥的氣勢,“我認識一大哥,去科特迪瓦工作,5年得了5次瘧疾。雖然說現在有了奎寧、有了青蒿素,但也有一部分瘧疾患者救不回來。”
“我還以為青蒿素是萬能藥。”馬修德怔了一下,說道。
“不是。”吳冕搖了搖頭,“惡性瘧疾很要命的,前幾年維和部隊的一名戰士就是感染了惡性瘧疾,在有青蒿素治療的前提下去世了。”
“呃……”
“瘧疾也在進化,現在已知的所有抗瘧藥物,瘧原蟲對之都有一定的抗藥性。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差不多就是這個道理。”
“去非洲還好點。”郭儒明道,“小雯的一個朋友,前幾年去世了。”
一個女孩點了點頭,嘆氣說道,“我那個朋友去馬來玩,也沒琢磨瘧疾的事兒,就是說蚊子太多,住的不舒服。回來后第一天四肢酸痛,以為感冒了,在家休息。”
“第二天她就發燒了,當時也沒注意,以為感冒加重,吃了感冒藥,又加了點抗生素。”
“第三天開始拉肚子,但基本退燒。以為感冒好了,可能是出門旅游,水土不服。我們當時還笑話她,拉著她去吃火鍋,誰都沒在意。”
“但吃火鍋的時候就能看出來她身體沒恢復,特意給她要的菌鍋,讓她喝了一晚上的菌湯發汗。”
叫做小雯的女孩子講述著過去的事情,表情有些悲傷。
馬修德覺得郭導還真是……怎么說他呢,人家混得好是有道理的。
他有意無意瞥了一眼吳冕,目光一晃,馬修德驚訝的發現吳冕似乎并沒有在看講往事的女孩兒而是盯著另外一個女孩兒在看。
那個女孩兒應該是編劇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偏瘦。但是皮膚一般,有些皺紋而且不緊繃略有些松弛,和她的年齡不相趁。
估計是熬夜熬的,馬修德有自己的判斷。不過吳老師這么盯著人家女孩看好么?
“當天晚上我閨蜜出很多汗回家的時候看著精神多了。轉過天她完全退燒也不拉肚子了以為好了她還出去跑步。”
“可是第五天的時候她沒來上班打電話關機我那時候也沒在意。晚一點得到消息,說她已經去世了。”
“……”馬修德和韋大寶都有些驚訝,瘧疾這么急么?
“據說是忽然高熱驚厥,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有呼吸了。”小雯說道,“我們都很傷心沒想到這病……后來聽醫生說要是第四天能確診的話應該還有救。可誰能想到前一天還去健身后一天忽然高熱驚厥,人就沒了。”
“前面不是沒有癥狀,而是癥狀沒有指向性。”吳冕道“國內的瘧疾基本都是輸入型的,醫生也沒有太多的經驗,尤其是40歲以下的醫生。”
“幸好有青蒿素。”郭儒明道。
“青蒿素不是神藥,并不是萬能的。但是達到同等的療效,其副作用極小,而且由于相對較新,過去也幾乎沒有耐藥性。”吳冕道,“估計再過二十年,瘧原蟲就會出現對青蒿素耐藥的品種。”
“吳老師,按照您這么說,以后熱帶國家還真是不能隨便去。”郭儒明有些遺憾,“我年輕的時候喜歡拍紀錄片,但是紀錄片吃不飽飯,就轉行了。”
“您這不是吃飽,簡直都吃撐了。”吳冕笑道。
“哪有,就是混口飯吃。”郭儒明道,“我想等我老了,做一套全球風景名勝的紀錄片,尤其是非洲。可是聽您這么一說,我心里有點害怕呢。”
“沒辦法,非洲那面瘧疾控制不住。”吳冕道,“真要去的話建議您做好防護。”
“什么防護?”
“主要是防蚊。”吳冕道,“每天防蚊水不要錢的噴吧……可是噴的太多也不行。我遇到一個法國的生物學家,身上噴了大量的防蚊水,導致自燃。幸好周圍有人,及時熄滅,燒傷不重。”
“……”郭儒明無語。
“慢慢來吧,能徹底攻克的疾病真心不多。”吳冕道,“對了,最近有人給柳葉刀投稿,我看了一眼,雖然否了稿件,但對腦洞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哦?什么稿子?”
“那是一名英國的醫生,他假設如果圣誕老人得了傳染病,那么會帶來如何的影響。”
“外國人真是吃的太飽,沒事閑的。”馬修德道。
“也不盡然。”吳冕道,“他們假定圣誕老人得了傳染病,然后在圣誕節的時候拜訪全球的小孩,結果發現,如果圣誕老人得了流感,那么全球兒童的流感會增加。”
“流感還是小病,但是如果圣誕老人感染了麻疹這種比較傳染性和致病性都很嚴重的疾病的話,那么后果就比較麻煩了,會引發全球的麻疹大爆發。”
“吳老師,圣誕老人是虛構的。”郭儒明道,“而且在醫療發達的今天,怎么會有這么一場全球大流行的傳染病的呢?這個太離奇了。”
“嘿。”吳冕微微搖了搖頭,“我不是覺得他的分析有錯,而是因為《柳葉刀》偏嚴肅,建議他發《新英格蘭》雜志。”
“這也行?”
“人家有專業的數學模型進行分析。”吳冕道,“我問了一下,11月的《新英格蘭》雜志會刊登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