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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大寶把自己知道的、猜測的全部說出來后,身體有虛脫的感覺。一身力氣被瞬間抽走,想坐下休息會。
雖然吳科長一直在微笑,可他帶來的壓力卻一直有若實質一般壓在肩頭,讓韋大寶感覺全身酸軟乏力,兩條腿差點開始打擺子。
“不錯。”吳冕點了點頭,“韋醫生,你的水平進步了很多。”
“嘿嘿。”韋大寶撓頭,“吳科長,患者后來怎么樣了。”
“診斷肺寄生蟲,正在做對癥治療。”吳冕說道,“雙側氣胸的量不大,沒有下胸腔閉式引流,對癥治療后估計1周左右能出院。”
“噓”韋大寶心底有一種滿足感油然而生。
那本厚厚的《診斷學》似乎冒著金光,在眼前飛來飛去。
從前裝神弄鬼掙點零花錢,全因為韋大寶行走江湖的時間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才小有名氣。
錢是掙了一點點,可從來沒有這種滿足感。
韋大寶知道,要不是自己堅持的話患者肯定會繼續“誤診”下去,至于最后變成什么樣就說不好了。
自己背了一個多月的《診斷學》,再加上幾十年的臨床經驗,竟然“碰巧”解決了一個患者的病痛困擾。
吳冕看著韋大寶一直在嘿嘿嘿的傻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韋醫生。”吳冕說道。
“啊?”
“《診斷學》都背下來了么?”
“差一點……不,我肯定能背下來,再給我幾天時間。幾天,就幾天。”韋大寶馬上立正說道。
這是一個機會,韋大寶拼命要抓住。
“不著急。”吳冕笑道,“好好學,有看不懂的患者、覺得有問題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的患者,你直接給我打電話,別管是幾點。”
“好。”韋大寶應道。
“那我先走了。”吳冕也不多說什么,轉身和林道士離開。
“老林,知道韋大寶有多努力了吧。”吳冕和林道士笑呵呵的說道。
雖然小師叔沒有像想象中那樣,直接拿韋大寶打自己的臉,可是林道士卻依舊覺得兩側臉頰火辣辣的。
韋大寶只是一個函授班的鄉鎮醫生而已,說實話,林道士對他從心底看不起。
但事實擺在面前,林道士無言以對。
“走吧。”吳冕也不催促林道士,人各有志,不能強求。
“小師叔,你這準備一直陪那個外國人?我聽你說只陪他一天來著。”林道士也抓緊時間轉換話題。
“忽然想起一件事。”吳冕說道,“我看看能不能從奧文嘴里套出點話來。”
林道士見小師叔表情嚴肅,知趣的不問是什么事兒,開車,帶著吳冕直奔老鴰山。
韋大寶看著吳科長和林道士的背影發呆。
劇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自己“出色”的診斷了一個罕見病,難道吳科長不是應該盛情邀請自己去劍協醫院么?
吳科長夸了自己一句,說有問題隨時找他,然后轉身就走,旁的一句都沒有。
那接下來自己要怎么做?
韋大寶一腦門子漿糊,皺著眉,剛剛筆直如槍的腰背也漸漸彎了下去。
“大寶子,都跟你說拍馬屁沒用。”楊磊蹲在急診科大門口,手里夾著一根煙,一邊抽煙一邊看韋大寶的笑話。
雖然不知道韋大寶和吳科長說什么,但看韋大寶的表情與動作就能猜出一二。
“切。”韋大寶連說話都懶得說。
“還想著一步登天,做你的夢吧。”楊磊鄙夷說道,“你不照鏡子看看你什么德性。吳科長是什么人,你就是眼紅劍協醫院掙錢多。”
“別扯淡。”韋大寶嘆了口氣,說道,“你換衣服走吧,我上白班。”
“你不是夜班么?”
“老候家里有事,讓我幫忙上個白班。我今天24小時,想想就累。”
“那我走了。”楊磊笑道,“大寶子,我勸你一句,你心里有點逼數行不行。”
“怎么著。”
“你的熱臉貼冷屁股,我看著都尷尬。從貼老鴰山到貼吳科長,你能不能有點數。”楊磊想勸勸韋大寶,他語重心長的說道,“劍協醫院在醫大去人之前,一水的外國護士。你就說吧,這是什么檔次?”
“……”韋大寶沉默。
“讓你去,你和人交流都交流不上。”楊磊繼續說道,“人家說英語,你能聽懂最多不超過十句話。別做夢了,老老實實的在咱醫院準備退休得了。”
“每天看你看《診斷學》,我都覺得累的慌。”楊磊嘴里叼著煙,“你多大歲數心里沒點數么?那么厚的一本書,你能背下來,我把這本書給吃嘍。”
“吃完你就便秘了,拉出來的都是鉛字。要是消化不好,鉛在腸道里聚在一起,屎都拉不出來。”韋大寶沒精打采的懟了楊磊兩句。
“別自尋煩惱,掙錢養家不是挺好的么。這叫啥來著,人貴有自知之明,你看吳科長說走就走,咱們醫院就是人家的一塊跳板。”
韋大寶懶得和楊磊說話,轉身進屋,換了白服,從背包里拿出《診斷學》,坐到診室里一頁一頁的翻看。
日子像是流水一樣的過去,韋大寶卻覺得自己的生活在不知不覺中起了一些細小的變化。
具體是什么,他也說不清楚。
似乎每次患者因為感冒發燒來打吊瓶的時候,韋大寶都能看到某些從前沒注意到的癥狀。
雖然這些事情基本沒有任何意義,生活也沒給他再次在吳科長面前展示“才華”的機會,可是變化是真實存在的,韋大寶能感受得到。
幾天后,韋大寶又是白班。
國慶假期已經將將過去,天氣漸冷,綠油油的樹葉變成淡黃色。過幾天它們會變成金黃色,然后掉落。
從前的話,韋大寶并不會注意四季變化。這么多年看都看膩歪了,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越是看書,他越是覺得自己文藝起來,心底竟然有隱隱悲春傷秋的情緒。
“韋醫生,我腰又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