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醫院院長辦公室,張建軍張院長坐在老板椅上,手里夾著一根煙,正在沉思。
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和他長的差不多。只是換了一身衣服,整個人看起來要比在八井子鄉醫院攛掇鄉民鬧事的時候精神了許多。
他叫張建國,是張建軍的弟弟。兄弟倆人本來只是略有積蓄,但看人發財,也琢磨出一些路數,于是就走上收購醫院,變成自家私立醫院的這條路。
傳說的什么江南大資本收購醫院,他們是白手套之類的事情都是張建國散布出去的謠言。只是為了讓收購更加順利,代價更小而已。
因為最開始的時候沒錢,所以他們先是找醫鬧,把醫院鬧的焦頭爛額,上級機關也覺得醫院根本扶不起來,轉手賣掉。
醫院資產評估上能做手腳的地兒多了去了,所以張家兄弟這些年來順風順水,一直走到現在。
縣醫院很容易就搞定,一連三四起惡性“醫療事故”,甚至在國內都引起軒然大波,最后張建軍在談判的時候拼命壓價,加上八井子鄉中醫院新蓋的大樓,這才“勉為其難”的把醫院收購下來。
按照規劃,下一步是收購八井鄉中醫院。雖然那家醫院不大,但覆蓋的范圍卻不小,加上有開發新區的傳聞,張建軍志在必得。
可是沒想到在張建軍、張建國看來手拿把掐的事情,到最后卻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年輕人而橫生波折,最后功敗垂成。
在張建軍看來,只是一個小家伙,沒必要在意。但張建國卻親眼目睹了那個戴著墨鏡的年輕人直接躺倒棺材里的蠻橫,他打起退堂鼓。
只是一個年輕人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哥,那個年輕人我總覺得不對勁。”張建國說道,“我在前面見過的人多了,沒見過他那么橫的。”
“就是年輕人一時血勇,沒什么。”
“不,要只是他躺進棺材里,我真琢磨直接把棺材釘上。可后來老鴰山的林道士來,叫他小師叔,事情這才失控的。我覺得你考慮事情的方式有些不對,那可是一個年輕人,林道士叫小師叔,我看是真心實意,沒什么虛假。”
張建軍沉吟了一會,道,“建國啊,根據可靠消息,開發新區已經迫在眉睫,說是紅頭文件都下來了。”
“……”張建國也眼饞這一塊,但一想到那個戴著墨鏡、黑色小羊皮手套,穿著卡其色風衣的年輕人,他就情不自禁的心里哆嗦。
“靠著開發新區,新的住院大樓已經裝修好了,咱們可是投資大錢的。”張建軍道,“其實放著八井子中醫院在那也沒什么問題,但畢竟有一個競爭。兩虎相爭,最后萬一要是因為什么事情狹路相逢,反倒不如現在他在明處,咱們在暗處。”
張建軍想了想,似乎也是這么個道理。
“找一下雷總,這事兒咱不能再出面了。”張建國說道,“我擔心有人眼睛亮,認出我來。”
張建軍雖然不這么想,但弟弟回心轉意,這也算是有收獲。
“雷總那面穩當么?我可聽說幾年前他們整個團伙被一網打盡,就他是漏網之魚。”
“不知道,都是江湖謠傳。不過現在掃黑除惡的風聲緊,雷總也不露面。我先聯系看看,要說醫鬧,我這點本事都是雷總教的。”
那面說的事情都有道理,用起來也很好用。唯一的缺點是要錢太兇,這還只是咨詢費用。要是請雷總出山,想到這里,張建軍的心就有些疼。
不過轉念想到開發新區,消息已經確定,自己掌握著區里面兩家醫院,未來幾十萬的人口覆蓋,那都是錢啊!
就算是有人后期加入,沒個三五年也不成氣候。做完這一單,自己就可以退休嘍。
張建軍點了點頭,“手里還有些錢,你聯系一下雷總。一定要注意,他做的事情可能有問題,別被牽扯進去。”
“嗯,我多小心就是。”張建國有些忐忑的說道。
兩兄弟又聊了一些細節問題,等說完,天色已亮。
第二天,林道士頂著黑眼圈,依舊在后山陪著吳冕,只是略有點無聊而已,倒也能堅持住。
幽靜之中,忽然手機響起來。
現代科技的確是方便,但林道士總是覺得缺了點什么。
找自己有事兒,一名小道童穿云間、踏露海,那種復古風才叫帶感。自己一個道士,手里拿著手機,就差沒把藍牙耳機掛在耳朵上,這叫什么事兒。
一點仙風道骨的感覺都沒有。
“師父,有香客暈倒了!”
電話那面傳來急匆匆的聲音。
“怎么回事?”林道士卻很沉穩,老鴰山說高不高,但對于一些老年人來講,登山肯定有些吃力。
不過一般都是太陽高照,中暑引起的暈厥,掐人中、放到陰涼的地方躺一會也就好了。今天是陰天,怎么還有人暈過去。
“一個年輕的女香客,上山后正燒香呢,一下子就暈過去,現在看著喘氣兒都喘不上來。”
林道士的心一下子提起來。
這特么的,別鬧出人命。
“我馬上過去。”林道士說道,沉穩的話語里帶著一絲焦急。
掛斷電話,抬腳剛要上電瓶車去前山,忽然怔了一下。林道士也不猶豫,馬上回身,進了后山小院。
“小師叔,有人暈死過去了。”林道士說道。
“哦,低血糖吧,這天中暑的可能性不大。給她……”吳冕正說著,被林道士一把抓住手腕。
“小師叔,幫我看一眼,我心里沒底。”
吳冕的眼神平淡而清澈,林道士卻感覺里面隱約冒著火。心底害怕,手不知不覺的松開。
“哥哥,我去吧。”楚知希主動請纓。
“老實看書。”吳冕沉聲道。
說著,他坐起來,問道,“按理說不會,老鴰山不高,山路修的還好。”
“去看一眼,看一眼。”林道士說道。
吳冕嘆了口氣,站起來和林道士坐上電瓶車,直奔前山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