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貴公子第四百四十章:欽命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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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欽命


更新時間:2020年12月03日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上山打老虎額 | 唐朝貴公子 


黑齒常之一愣,眼中掠過詫異之色。

護軍校尉一職能上沙場的機會雖然不多。

可實際上,他本質上執行的乃是衛隊的職責,平日里保護著主帥,是主帥的親衛,而到了戰場上,一旦戰線告急,則承擔了救火隊的職責。

他萬萬料不到,陳正泰會將護衛營交給自己。

原以為憑借著自己的出身和資歷,至多也就是給薛仁貴打打下手而已,想到接下來薛仁貴將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揚威,黑齒常之便覺得前途暗淡。

可此時,他身軀一顫,眼里竟含著熱淚。

什么叫做士為知己者死,跟著韓國公這樣的人,真的恨不得立即就為他去死啊。

他毫不猶豫道:“喏。”

“大致,就是如此了,這新軍,關系重大,我丑話說在前頭,新軍建立,將來是有大用處的,若是到時候不濟事,你們自然前途暗淡,我陳家只怕也要有滅頂之災。”陳正泰今日的臉色格外的嚴肅。

陛下決心已定,這就意味著,陳家只能跟著李世民一條道走到黑了。

若是能成功,當然……陳家有天大的好處。可若是失敗,陳家的基業,也要徹底的葬送,自己的老本都要賠進去了。

固然陳正泰對于李世民有信心。

他相信任何一個時代,總會出現一個妖孽,這個妖孽總能化腐朽為神奇,成為推動歷史的骨干,李世民某種程度而言,就是這樣的人。

可這并不代表,英雄不會有出身未捷身先死的悲劇。

陳正泰相信李世民肯定有自己的底牌,這底牌沒有揭曉之前,誰也不曉得會是什么。

可至少,作為皇帝的一張明牌,新軍必須得有一個樣子,不能比那些禁衛軍要差。

至于蘇定方、薛仁貴、黑齒常之,他們固然在歷史上,曾如耀眼的流星一般的閃爍于歷史的夜空之下,可現在……真的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望在他們的身上嗎?

要知道,他們可能要面對的,是那些關隴之地的良家子,這些歷來民風彪悍的地方,成長出來的人個個都以驍勇而著稱。

更遑論,和千百年來擠占了天下資源,堆砌而出的世族子弟了這些世族子弟可以說是當今天下的精華,涌現出無數耀眼的文臣武將。

不得不說還是底蘊太低了啊。

這樣一想陳正泰就不由的覺得自己有些冒失大意了。

早知如此,陳家還是站在人數更多的那一邊。

當然,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

因為……人生在世尤其是歷經了兩世為人倘若不去推動歷史,不讓歷史的車輪前進而只曉得茍且偷生現在不去更改眼前不合理的事,難道非要等到天下遍地干柴直到那火山爆發,等到黃巢這樣的人振臂一呼,而后非要將這江山染成血紅,才肯罷休嗎?

與其如此不如用更穩妥的方式去逼迫那些世族自覺放棄手中的利益,如若不然,真到了雷霆來時,陳家難道能夠幸免?

現在有了兒子,有了一個叫繼藩的家伙,陳正泰更加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與其面對雷霆,也絕不茍且。

深吸一口氣后,他道:“新軍日夜操練,所有的給養和武器都要最好的,從現在開始……你們誰也不許懈怠,我要練的乃是百戰之兵。除此之外……”

說到這里,陳正泰側目看了一眼錄事參軍房遺愛,道:“遺愛。”

房遺愛立即起身:“在。”

陳正泰道:“錄事參軍,不只是負責案牘和公文,你帶著文吏,還要負責軍中的思想。”

“思想?”房遺愛一愣,很費解的看著陳正泰。

陳正泰很是耐心地道:“要組織士卒們看報讀書,要告訴他們什么叫忠君之道,要告訴他們,他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要教他們知曉,新軍為何與其他軍馬不同。還要告訴他們,該怎么樣去活著,又值得為什么去死。這事,你來負責,你讀的書不少,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信你能將此事辦好。”

房遺愛不禁道:“這樣說,豈不是學生……成了他們的教書先生。”

“你可以這樣想。”陳正泰道:“傳授知識是一方面。他們是官軍,怎么樣才能教授知識呢?所以……你需隨時照顧他們的生活,平日里,多和他們交交心,記下他們平日里有什么難處,甚至是家里有什么困難。每一個士卒,都要記檔,記錄他們的家庭情況,平日里的心性,他們有什么顧慮。偶爾,可以組織他們一些活動,總而言之……不能死板的去灌輸……你這邊一定缺很多人手吧。不妨這樣,你去大學堂里,或者想想你那些同窗,有沒有一些秀才,他們想從軍的,你從里頭挑人,若是有秀才功名的,也可以從軍,可斟酌著,授予他們九品的參軍之職,這事你來牽頭,設立一個參軍府。當然,你現在年紀還小,只是錄事參軍,這參軍府,還是得讓你的學兄鄧健來,讓他來做這參軍府的長史,你就負責輔佐他。”

頓了頓,陳正泰繼續道:“明日我會向陛下建議,調鄧健來新軍。”

這簡直就是豪華陣容了,照這樣說來,這新軍中的文職,只怕不少,領頭的長史就是狀元兼任大理寺寺正,房遺愛這樣的進士兼翰林,也只是錄事參軍而已,再加上到時候調配來的大量舉人和秀才,只怕參軍府的規模,就有數十個文職官員,若是在加上一些文吏,只怕要突破百人。這在其他的軍中,幾乎是聞所未聞的。

只是參軍府的職責看來,似乎十分重要,一方面,他負責公文交接,負責記錄檔案,甚至可能還調配人員,將來還可能負責功考。

而這只是冰山一角,它還需承擔教書先生的角色,組織人看書看報,教授一些知識。

某種程度,它還有一定的后勤職能,需關心官兵們的心理。

房遺愛年紀確實小,可畢竟是進士,很快就意識到,可能在未來,新軍之中真正的中樞,便是這參軍府,至少在平時是如此,只有到了戰時,各營校尉的職能才會凸顯一些。

房遺愛一下子整個人精神振奮起來,隨即道:“鄧學兄,我一直是欽佩的,他來做長史就再好不過了,至于人員,我過幾日去和學里說,盡力多挑選一些優秀的學弟出來。”

看著他認真的樣子,陳正泰欣慰的點點頭:“你年紀還小,跟著鄧健好好學學。”

“喏。”

如此一來,這陣容豪華的新軍便算是成立了。

五千青壯直接入伍,先期進行的乃是新兵的操練,所以火槍和火炮以及戰馬,才有時間進行準備。

至于甲胄和刀劍,倒都是現成的。

雖然說錢糧是從戶部和兵部支取,可實際上,自己要掏錢的地方還是不少,畢竟……新軍有點超規格了,別人一個兵,從器械到口糧再到軍餉不過一月三貫,到了新軍這里,一個人頭就要二十七貫,這換誰也受不了,可想而知,兵部寧愿抹脖子自盡,也絕不會出這個錢的。

說做就做,到了次日,陳正泰便上書懇請鄧健從軍。

李世民二話不說,當即批了。

這對于朝廷來說,倒是一個難得的好消息。

這段時間,新軍本就折騰得大家腦殼疼,大家都不知陛下的用意,尤其是對禁軍而言,這是值得他們警惕的事!

這可是破天荒的招募百工子弟啊,陛下此舉,莫非是想提振百工的地位?

可鄧健一走,卻是讓大理寺所有人歡天喜地起來,沒有人喜歡這個人,莫說是大理寺,便是其他各部,也暗暗松了口氣。

這個無常鬼,一日在大理寺,便讓人寢食難安,天知道他還想折騰什么啊。

去了軍中倒是好了。

劉勝跟著自己幾個伙伴,興沖沖的入了營。

說實話,能經過挑選,他自己也覺得意外,因為他個頭比較矮小一些,本是不報什么期望的,不少和他一樣的少年郎,都對此興致勃勃,人人都在談論這件事,劉勝自然而然,也就瞞著自己的爹娘,也跑去報了名,被詢問了出身,填寫了自己戶冊資料,而后便是經過體檢。

就在夜里,陪著下工的父親吃飯的時候,通知入伍的書信卻是送到了。

劉父一臉詫異,看著書信,臉色卻是變了。

劉父的想法和其他人不同,有不少礦工和勞力確實鼓勵自己的子弟從軍去。

可劉父現在在一家機械作坊,乃是骨干的匠人,因為手藝比別人更好一些,所以也不必出太多的氣力,可是薪水卻是尋常勞力和礦工的幾倍,在劉父看來,兒子的前程,他已安排好了,等這小子年紀再大一些,就托人將他帶到作坊里去做學徒,跟著自己,將這手藝學會了,這便算是子承父業,將來便能衣食無憂了。

而且……劉家和其他有許多子女的人不同,劉父只有劉勝這么一個兒子,所以他對外頭從軍的事,幾乎是充耳不聞,根本就沒有想過讓自己的獨子去從軍!

“這是什么?”此時,劉父瞪著劉勝問。

“入新軍。”

劉父皺眉,氣惱地道:“當初不是不許你去的嗎?”

看著父親難看的臉色,劉勝有些膽怯,卻還是道:“他們都去了,我如何能不去?”

劉父就繃著臉道:“退回去。”

劉勝忙道:“不能退了,他們說了,報了名,若是選上,便必須去,如若不然,是要懲處的。何況……我真想去……我看報上說……”

“你……”劉父顯得格外的嚴厲,臉色煞白,身軀微微顫抖,他粗糙的手拍在了飯桌上。

劉母便眉宇之間帶著擔憂的想要轉圜:“我說……”

“沒有你的事。”劉父蠻不講理的道:“說了不許去便不許去,敢去,便打斷你的腿。”

劉勝吸了吸鼻子,還是倔強的樣子。

劉父冷聲道:“聽到了沒有。”

“我……”劉勝想了想,道:“我非去不可,報上說的很明白,為何咱們做匠人的被人瞧不起,就是因為……我們只貪圖之前的小利,能掙薪水又怎么樣,掙了薪水,到了長安城,還不是得低著頭走路嗎?倘若人人都這樣的念頭,便世世代代都抬不起頭來。現在皇帝格外的開恩,組建了新軍,便是讓我們這樣的人可以抬起頭來。人人都想過太平日子,想要安逸,可這世上有平白來的安逸嗎?所以,我非去不可,等將來,我解了甲,照樣還繼承家業,好好做個鐵匠,可現在不成,這叫應有之義,不去,讓別人來護著我,讓我在此安逸的過日子,我心里不踏實。”

劉父聽罷,頓時開始咒罵起來。

劉勝卻不理會了。

倒是劉母不得不苦勸,說是就算讓孩子聽勸,也不要這樣罵罵咧咧。

劉父便又大怒,和劉母爭吵起來。

劉勝匆匆吃過了飯,索性回自己的臥房,倒頭大睡。

他迷迷糊糊睡到了天亮的時候,這簡陋的屋瓦,抵擋不住隔壁的動靜,劉勝似聽到了劉父的咳嗽,和母親得竊竊私語:“多帶一些肉干去,誰曉得營里有沒有吃食,將拿一罐子醬也帶上,他愛吃。衣物收拾了嗎……我總是覺得操心,這軍中多兇險啊,將來我大唐,遲早要用兵的,一不小心,便可能把性命也搭上,他還是個孩子,能懂個什么,真以為軍中這么容易嗎?多帶幾件里頭的衣衫,天氣要轉涼了……我就氣不過這個臭小子,他這樣和我說話,我當沒有生這個小畜生。”

這時反而是劉母哭哭啼啼。

劉父便不喜的樣子道:“還哭什么,昨日的時候也沒見你勸,現在倒曉得哭了,其實也無事的,隔壁趙木匠和曾三的兒子也去,入了軍,總還有個照應的。這軍中又是韓國公帶的,理應不會有什么差池,好了,別哭了,待會兒他要醒了,既然真要走,總讓他走的踏實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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