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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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婦人抱著被子坐在床上,難以置信地看著躺在身邊的人。
這不是他們先前商議好的、要算計的那個書生!
而是……
她一時心慌之后,沒壓抑住,尖叫出聲。
這一叫,她就知道壞事了。
她不該叫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她扶著腦袋,只覺得思緒混沌極了。
按照計劃,她們迷暈那書生,把人搬到床上,脫去衣服。
等書生將醒之時,她開始大叫,把候在不遠處的大漢和打手引來。
她要哭哭啼啼的,婆子會控訴書生用強,大漢把書生拖去東慶街上,引來沿街的百姓看熱鬧,再有人認出書生身份,這場美人局就算是成了。
可是,為什么躺在這里的不是那個書生?
她看了眼自己的雙手。
她記得清清楚楚,她和婆子把那書生架進了屋子,扔到了床上,她解自己衣裳的同時,婆子在扒書生的衣服。
再后來呢?
是了,這個“監工”的小廝,他自稱“三爺”。
三爺說,聞到了些味道。
他出屋子去查看,然后……
然后,婦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廖婆子!廖婆子!”婦人一面喚那婆子,一面用力推三爺。
廖婆子沒有反應,三爺也迷迷糊糊。
婦人不敢再耽擱,她知道,大漢很快就會出現。
她需要趕緊收拾好。
只是,她的衣服和三爺的衣服被混在一起,東一處西一處的,丟在床尾、床邊、桌下,一塌糊涂。
婦人剛尋著肚兜,往身上系上,就聽見朝著東慶街開的大門被推開了。
腳步聲匆匆而來,聽著就快到了。
婦人急得險些要哭出來,她大喊道:“不要進來!你不要進來!”
大漢只當她唱戲,一面從屋后繞到門前,一面在心里嘀咕,這小娘子裝得還挺像。
他用力推開了門。
廖婆子就躺在門里,被門板一撞,痛得叫出了聲,人也醒了一半。
大漢沒有管他,沖到了床邊,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吼道:“臭不要臉的婆娘!你竟然敢偷情?!”
婦人只系了個肚兜,這會兒也顧不上再尋其他衣裳,扯過被子遮擋住身體。
她一個勁兒給大漢打眼色:“不是!不是的,你聽我說……”
“老子聽個屁!”大漢怒吼。
婦人越發急了,知道大漢沒有領會,放低了聲音:“他不是……”
大漢的確沒有懂,他之前也沒有見過溫辭,只知道今兒是這么安排的,他一巴掌糊在了三爺臉上。
三爺這時候睜開了眼睛,只是人還在迷糊,壓根不明白事情怎么成了這樣。
在他“你你我我”的時候,廖婆子掙扎著,靠著門板坐起身來。
她不記得自己怎么倒在了這里。
可這出戲,顯然到了她該念白的時候。
隔著落地罩,婆子自然看不清里頭光著身子的到底是誰,她只管喊:“哎呦,大老爺你可回來了,這個不要臉的,他對娘子用強啊哎呦!”
婦人越聽越壞事。
三爺的腦袋還沒有徹底清醒,才扯過一件衣物披上,就被大漢抗了起來。
大漢三步并作兩步,把人抗出了屋子。
東慶街上,宅子外頭,附近的百姓都圍了過來。
起先還當是大白天遭了賊,但里頭響起的“偷情”、“用強”,一下子刺激了所有人的思緒。
乖乖!
原來是抓奸啊!
也不曉得是偷還是強,嘖!
胭脂鋪子里,皖陽郡主咯咯笑了一通,對自己的這一番安排極其滿意。
“走,”她與小丫鬟道,“我們也下去湊熱鬧。”
主仆兩人下樓,出了鋪子,那廂圍著的人比她們在樓上看的時候又多了些。
世人都愛圍觀熱鬧。
連酒肆外頭,喝醉酒的客人和店家扯皮,都有興致勃勃圍著看的,何況是今兒這么刺激的事情。
小丫鬟走在前頭,替皖陽郡主開路。
“莫要擠、莫要擠!”有人喊道。
小丫鬟道:“我好像認得那人!”
這話一出,前頭的人紛紛讓出一條路來。
這看熱鬧,若是能看個明白,更是津津有味。
大漢已經把三爺抗了出來,跟丟麻袋一樣,直接扔在了地上。
三爺趴在地上起不來,只能裹緊了他身上唯一蔽體的衣裳,又用手擋住臉。
他匆忙又緊張,壓根沒有發現,他的那件衣裳,是件女子的外衣,套在他身上,不倫不類,還引來了哄堂大笑。
這些笑聲讓皖陽郡主越發得意洋洋。
以至于,她壓根沒有看清那趴在地上、避著所有人目光的人的臉,就驚呼了一聲“溫辭”。
三爺聽見了郡主的聲音,一個哆嗦。
大漢問:“姑娘說他叫什么?溫辭?你認得?他什么來頭?”
小丫鬟接了這話:“舊都的定安侯府的大爺,順天府溫同知的兒子,年初才來的京城,他做什么了呀?”
“好啊,還是個紈绔!”大漢領著三爺的衣領子,“走走走,我們去順天府,讓你見見你的父母官!”
三爺被拖了起來。
一陣議論紛紛中,他的臉也漏了出來。
皖陽郡主和丫鬟此時才看清,這衣衫不整的人,壓根不是溫辭,而是三爺。
一瞬間,仿佛是有一道驚雷落下來,劈在兩人身上。
皖陽郡主瞪著眼睛看丫鬟。
丫鬟忙不迭搖頭,她親眼看到溫辭被藥倒了的。
眼看著大漢拖著三爺要走,皖陽郡主慌了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人壓根不是溫辭,拎進順天府也沒有用。
不對,順天府知道,這里圍觀的人又不知道!
衙門里給溫辭證明,這群看熱鬧的,有一大半會當作是“官官相護”,畢竟,溫辭有個在順天府當同知的爹!
現在,只要她全身而退,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事后再攪攪渾水,溫辭也得是一身污名。
誠然,這結果和她設計的差遠了,但現在得止損。
見好就收。
可惜,皖陽郡主想得到的,溫宴也想得到。
歲娘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脆生生的:“胡說八道!我們大爺、姑娘一塊逛鋪子呢,什么爛人破事,也敢蓋到我們定安侯府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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