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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黃粱一夢


更新時間:2020年07月19日  作者:玖拾陸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玖拾陸 | 姑娘她戲多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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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里,安安靜靜。

霍以驍說溫宴想借他的手報仇,并不是瞎說的。

沈皇太后有二子一女,只是兩個兒子英年早逝,沒有留下香火,若不然,她也不會轉而當今皇上。

那一女,是永壽長公主。

溫子諒拒做駙馬,后來娶了夏太傅的女兒,這事情在京中不是什么秘密,霍以驍自然也聽說過。

在溫子諒入獄后,長公主曾進過牢房,離開時面色鐵青。

當時說了些什么,霍以驍不清楚,但想來不是什么好話。

說溫宴和長公主有仇,便是因此。

溫宴一直沒有說話。

霍以驍盯著她的神色看了一會兒,猜她定是在想解釋之詞,他不由輕輕笑了笑。

不是愉悅,而是幾分自嘲,幾分無奈。

溫宴深思熟慮后說出來的話,自然是粉飾太平,其中真假,能有三分真,都是小狐貍客氣了。

而且,從兩人頭一回在西子湖上談及此事起,差不多已然過去半年光景。

半年后,溫宴被問及時,還是會沉思要如何周旋,足以證明,這數月之中,溫宴根本沒有想好要怎么說。

否則,以小狐貍這么能騙人的一張嘴,早就把故事編圓了。

何至于這會兒來皺眉頭?

溫宴是覺得,他便是再多問幾次,也不會真的逼一個解釋,才有恃無恐?

可要霍以驍來說,他想聽真話,而不是粉飾之詞。

冠冕堂皇,還不如不聽。

也是他自己尋煩惱,明知道溫宴沒一句真話,還非得時不時問一回。

沒勁兒……

就像他自己的出身一樣。

皇上給他一個多“好聽”的名頭、多“名正言順”的母親,霍以驍都覺得沒意思。

假的便是假的,他需要的真實、真正的母親,皇上永遠也不可能給。

思及此處,一股子煩悶從心頭升騰起。

霍以驍伸手去拿酒盞,里頭的酒已經涼了。

他不由蹙起了眉。

冷酒也比無酒好,他正欲往口中送,一只白皙的手突然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依舊是有些涼,又有些軟,一如當日在花船之上,也是這么一只手攔住他,與他說“喝涼的不好”。

有那么一瞬,霍以驍想,小狐貍不說就不說吧,她有自己的私心就有吧,誰還沒有一些不愿說與人聽的心思?

總歸是一條船上的了。

他在御書房里大放厥詞,幾乎就沒有下船的可能了。

小狐貍再沒有誠意,起碼不至于害他。

再說了,已然救了暄仔一命。

暄仔的命,這個份量也很沉了,難道還不及幾句真話?

他沒必要和溫宴計較到底。

“算了吧,”霍以驍把酒盞放下,喉頭滾了滾,“編不出來誠意,就別編了。”

他給了臺階下,本以為溫宴會從善如流,結果,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溫宴倒掉了酒盞里涼了的酒,提起邊上溫著的酒壺,慢慢注了一盞,嘴上道:“我的誠意,只怕驍爺不信,我說出來,你定要哼我是胡說八道。”

霍以驍揚眉。

不得不說,宮中長大的人,一張嘴,進退之間,算計得明明白白。

這是一封戰書,如果今天他不接戰,往后真的是不用再“心血來潮”問了,溫宴一句“你都不信”就給他堵回來了。

“我原想著不跟你計較了,”摩挲著酒盞,霍以驍的視線落在了溫宴的眼睛上,“可誰讓你下戰書呢,你說,只管大膽說,我信。”

溫宴沒有回避霍以驍的目光。

她遲早得“招”的,只是鋪墊要做好,驍爺的毛也得順好,不然一開口就把霍以驍氣得不想聽了,那要再找補,可就難了。

這事兒,她經驗豐富。

“我做過一場夢,”溫宴道,“很長,從我回臨安開始,足足十三年,也很真,每一天、每一樁事情,我參與其中,黃粱一夢。”

她看到霍以驍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幾下。

溫宴繼續道:“瑞雍十四年,太妃娘娘接我進京,我嫁你為妻……”

她只挑要緊的事情說,畢竟,十三年太長了,她真要細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以霍以驍的脾氣,即便他剛才說了大話,也能被她的“三天三夜”氣得甩袖走人。

霍以驍沒有插話,就聽著溫宴說。

越聽越想笑,被氣的。

親人平反、大仇得報,聽起來真是個不錯的故事。

雖然其中也有讓人痛心之處。

溫章殘了,暄仔死了……

霍以驍道:“你說,我跟你做了八年夫妻?”

溫宴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霍以驍“呵”了一聲:“有沒有孩子?”

“算是有吧……”溫宴道。

霍以驍疑惑,這還能“算”的?

他道:“都說當母親的舍不下孩子,你怎么沒心沒肺的?”

“寒癥,”溫宴解釋道,“好不容易才養好了,結果剛診出喜脈,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的黃粱一夢就醒了。”

那個孩子,對溫宴而言,實在太過模糊了。

她當時是盼望著能夠懷孕的,只是那份喜悅才剛升起,就已經結束。

沒有感受過胎動,沒有經歷過生產,沒有親手把軟乎乎的小娃娃抱在懷里,一切都空蕩蕩的。

若是她前世多活上一些時日,真真切切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個交流,在回過溫泉莊子時,她會更加不舍和難過。

一時之間,溫宴也說不好,這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霍以驍按了按眉心。

他先前的那句話,真的說太滿了。

他信什么呀信!

這從頭到腳,他一個字都不想信!

小狐貍哪里是大膽說?她根本不知道膽兒長什么樣!

這一番故事,能直接記下來送去書局付梓,編志怪演義,也不過如此。

霍以驍想說自己不信,只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下去了。

他不能“食言”。

小狐貍設計地真好,把他的后路都堵上了。

反正他不信也得信。

怪他,他錯怪溫宴了。

溫宴并非是什么都沒有想過,她花了半年編了個故事,就等著這個機會。

霍以驍深吸了一口氣。

后悔!

就不該問。

讓溫宴靜心準備的故事無處發揮,憋死小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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